林路前去查看情况以后，很快回来：“王爷，前头的路被大雪给压住了。” 如果只是单纯被积雪封路，那倒不会影响什么。只是前面还有一段路偏偏是山路，现在天色已晚，继续前行怕是会遇上什么潜在的危险。 陆孤钰略一斟酌，便下达了暂停休整的命令。 这附近荒无人烟，今夜怕是只能在荒郊野外露宿了。 还好马车后面备了充足的炭火，他们二人可以在上头休息。而陆孤钰训练出来的士兵，哪怕面对这样极端的天气，仍旧有应对的办法。 他们在一旁的积雪中掏了个洞，再铺上毛皮大衣，一个简陋的歇息处就建成了。 对于自己手底下的人，陆孤钰从不吝啬。 他们不光武器拿的是最好的，就连棉袄都是十足十的棉花，每人还有两件避风保暖的大氅。 陆孤钰本身就家底颇丰，再加上背后还有高家的财力，如此精锐的装备，怕是皇帝都拿不出来。 “在此休息一夜，明日应该就可以到了。” 陆孤钰大概是怕她冷，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还将自己身上的大氅披在了她的身上。 这是按照他的身量做的，穿在她身上，还余下了一大截拖在地上。从远处看去，苏月凌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出现在雪地之中的怪物。 她撇撇嘴，还是没有将大氅还给他。 不知道为何，今年入冬以后，她倒是比之前要越发畏寒了。 “小姐您看，这是我们方才做出来的！” 采宁和秋菊这次同样跟了过来，她们两个去周围转了一圈，倒是捧了个精致的小雪人回来。 雪人上头还用石子点缀着眼睛，胖嘟嘟的一个，显得憨态可掬。 苏月凌伸出手指头摸了摸，顿时起了玩闹的心思。 “不可，”陆孤钰却沉着脸阻拦了她，“雪天冷，等下冻坏了手指可怎么办？” “我又不是三岁娃娃，怎么会这么脆弱？” 苏月凌不满地戳戳他的胸膛，说什么都想过去玩玩。 他越是不同意，她这样的心思就更加反叛。 最终，还是陆孤钰主动投降：“过去玩上些便回马车来，我帮你暖手，可好？” 他这样哄小孩的语气，弄得苏月凌有些脸热。等她瞧见两个小丫环窃笑的模样，就越发羞恼了。 她随手搓出个雪团朝她们扔过去，却被她们笑着躲开。闹到最后，就连陈问恩和林路都被牵扯进了战场。 林路更是展现了一手绝技，在茫茫的雪地里准确地找出了兔子窝，从里头捉了不少膘肥体壮的兔子出来。 等到玩累了，苏月凌才回到了马车躺着。 陆孤钰手中还攥着陈闻声的那本书，不过这么一会，他就在上面添了不少自己的理解。 在冰天雪地中当然没有什么吃得，林路找到的那些兔子也只能打打牙祭，剩下的士兵都混着烧开的雪水啃着干粮，就此将就地过了一夜。 …… 第二日的形成，显然要比前一日快得多。 林路专程领了一队人马去前面开路，将积雪先一步清理干净，方便马车通过。 就这样紧赶慢赶，太阳还未下山，他们就已经到了第一处目的地。 陆孤钰先一步去见地方官员，她并不想待在驿站发霉，索性叫了秋菊还有陈问恩，准备去城中受灾严重的地方看看。 还没到地方，她就瞧见了长长的队伍。 队伍源头，是打着高氏旗号施粥的棚子。 苏月凌记得，高湛应该是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才对。高湛现如今还在负责京城那边的事，的确无暇顾及这么远的地方。 她一时好奇，忍不住叫了这里的负责人过来。 那人是个面善的中年人，一听说苏月凌是从京城来的，态度又恭敬了几分。 “是这样的，近来城中吃不饱饭的人实在太多，”他挠了挠头，开口道，“所以我们铺子里的人合计了一下，将一些陈年旧米拿出来，也算是解燃眉之急了。” “还有一部分，是从一些同高家交好的富商手里低价买回来的。” 难怪高家能昌盛这么多年，若是底下人都是这般想法，那的确很容易延续下去。 而那些富商，大概是想卖高家一个面子，才会出手相助。 苏月凌温声开口：“我此次前来，还带了些银两，若是不够的话，就拿去买米吧。” 她用的是这段时间赚到的银子，离开之前，蓝语也将自己这两年攒的都拿了出来。她还告诉她无需顾虑，哪怕是用光了都没关系。 “小的哪敢收您的银子！” “拿着吧，”苏月凌不容拒绝，“不过，我并非是让你们直接把银子分发过去，除了买米之外，拿去买些建材之类的，这段时间在这里领过粥的，都要登记在案，明白吗？” 她可不打算将全副身家都拿出来接济这些人，如此大的一个窟窿，就算拿整个国库来填，恐怕都只能填上个十分之一。 她要做的，是给予这群人一条生路。 这些人有手有脚的，只要给他们建房子的材料，等雪灾过去，他们自然能够重建家园。哪怕是老弱妇孺，都不必躺着等死。 这是她离开京城以前就同陆孤钰商量好了的。 只有心存希望的人，才有被拯救的价值。 管事原本还有些不理解，经过苏月凌解释过后，倒是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 “您这个办法，真的太有用了！”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命人施粥的方法，只是杯水车薪。可要是瞧着这么多人，流离失所，他们也没有这般狠心。 “我记得城中有几家铺子都屯了不少的木头，小的这就去同他们商量，让他们将东西全都卖给我们！” 他已经下意识地将苏月凌当作了高家的人，甚至都没有过问她的名讳。相比于其他的世家，高家以经商起家，在男女大防这一方面，倒是不怎么讲究。 从高佩能够跟在高湛身边就可以知晓，在高家，只要是通晓经商的人才，都能得到平等的对待。 等苏月凌和这位管事把话交待清楚，采宁和秋菊早就拿着随身的干粮去分发了。 这点吃的虽然没有多少，但也能让好些人饱餐一顿。 没过多久，秋菊又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您快过来看看，这孩子，这孩子是不是得什么怪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