暄朝的长明湖畔上,船家解开绳索,小船便离了岸。 小船上站着的人儿,长眉凤目,挺鼻红唇,美艳不可方物。 突然,岸边飞来一个身影,稳稳地便落在了小船上,来人一袭黑衣,面容稍显消瘦,却依旧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俊美至极。 船夫瞧着这二人,禁不住愣了一下。 他撑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载上这么一对绝美的人物。 “你来迟了。”苏青若淡淡地开口。 “有点事耽搁了。”傅宁禹低声道,“对不起。” 苏青若再没说话,小船一直飘到了湖中心。 在王都中,难得有一片湖如此之大,大得从此处望向湖边,湖边的景象都变成了小黑点。 “青若,这次来找你,是想求你,救救我的一个朋友。”傅宁禹再次开口道。 苏青若回眸,勾唇笑了起来,一时之间,世间万物都为其失色:“宁王殿下,急什么呢,长明湖是暄朝有名的风景湖,何不先赏一番风景。” 苏青若这般的神情,这般的语气,让傅宁禹觉得她离自己十分的遥远。 来暄朝的这一个多月,他无时无刻不在想苏青若,想他们的相识、相知,不停地反省自己,终于,他意识到了。 确实如芊月所说,他一开始就玷污了苏青若的清白,让她的生活惨状倍增,后来她如此厌恶自己,也是应当的。 现在的自己或许在她心目中,已经不是瘟疫帐篷中的自己,会不计报酬地帮自己救人。 傅宁禹斟酌了一下,开口道:“只要你帮我救她,你想要什么,我能给的都给你。” 小船上摆了木质的桌椅,桌椅上放着几份精致的糕点。 苏青若突然坐下来,不紧不慢地吃起一盘糕点来,眼瞅着傅宁禹眉间的思虑愈发沉重,苏青若这才缓缓开口:“你们,当真只是朋友?” 只见傅宁禹好看的眸子一愣,只是片刻,他就决定对苏青若说真话:“确实不是,她于我而言是比性命还重要的人,她是我的……” “好了,闭嘴吧!”清脆的女声猛然打断了傅宁禹的话。 傅宁禹眉间一愣,还不知道苏青若为何突然发怒,就见苏青若站了起来,手中正拿着一个点心盘子。 她精致如画的脸庞上泛着微微怒意,勾唇冷笑嘲讽道:“比性命还重要的人是吧?实不相瞒,我确实可以救她,只要……” 盈盈玉手轻轻一抬,苏青若的手便已经伸到了小船之外,外面是不知深浅的湖水,她两只手指头夹着那盘子,微微一松。 连“扑通”的声音都没发出,盘子便已经悄无声息地掉入了湖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沉了下去。 “只要你帮我把这个盘子拾回来,我就帮你救她!”苏青若似赌气一般,冲着傅宁禹说道。 “青若,你这……”傅宁禹不知苏青若究竟在想些什么。 这时一直在摇桨的船家都看不下去了,赶忙开口道:“姑娘,这可万万开不得玩笑啊,现在我们正处在湖中心的位置,哪怕水性再好的人,跳下去了也只有死路一条啊。” “关你什么事,划你的船!”苏青若横眼一瞪,那船家便只好住了嘴。 这小姑娘,瞧起来如花似玉,但是这心肠可真是狠。 “傅宁禹,那可是比你性命还重要的人儿,这盘子你捞是不捞,自己看着办吧。”苏青若双手抱在腰间,就这么定定地望着傅宁禹,眼底闪着点点醋意,很是阴阳怪气。 傅宁禹没在犹豫,快速地从怀里捞出一物,正是他们的“定情玉佩”,是在一起的那一夜,他留在苏青若身边的东西,后来又被他拿了回来。 “我捞。”说着,傅宁禹将手中的玉佩塞到了苏青若的手里,“如果我没有回来,你要好好照顾小桃子,这玉佩,就当给你留个念想。” 苏青若接过玉佩,眼也不眨:“小桃子是我的亲生女儿,我自然会照顾好她,这玉佩我也收下了。好了,你现在可以去捞了。” 小船飘于湖中心,离岸边有很远的距离,湖水不知多深,总之,跳下去的人,已经是很难活着出来,更何况要在这偌大的湖中找那一个不知道飘向哪里的破盘子,只要是跳了,任他武功多好,也绝无生还的可能。 傅宁禹却是眼中毫无惧意,只最后深深地望了望苏青若,眼里有他最深的情谊,然后他便转身,毫不犹豫地跳入了湖中! “啊!”船夫惊得叫了起来。 苏青若也是怒不可遏愤怒叫道:“傅宁禹!” 说时迟,那时快,苏青若快速地将船家的绑岸的绳子一甩,便套住了傅宁禹的腰,生生将他拉了回来。 此刻所有的醋意全部化作了惊惧和委屈,苏青若背过身去不看身后的傅宁禹:“你不必跳了,我救她!” “青若,你……” “你别说话!”苏青若含着哭腔,背着声对傅宁禹道,“你若是再多说一句,我便不会管她的死活。” 果然,一听到事关那冷婉儿的死活,身后之人再未开口。 苏青若一时间心中更是委屈,只觉得身后这人陌生得厉害,以前他明明厚脸皮地不管怎么样都会缠在她的身边。 仅仅是一月的时间,他们之间仿佛隔了一整个世纪。 现在他已经可以为别的女人去死了。 船家哪里还敢飘远,赶忙快速地往回划,吃奶的劲儿都使了出来,只想快点回到岸边。 这姑娘真是阴晴不定,再待下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对于他们这一行来说,船上死人可是最避讳之事。 好在这两尊好看得比神仙都还美丽的人物,终究是没再闹出什么风浪,平平安安地上了岸。 苏青若站在岸边,绣了芍药的裙角被湖风微微扬起,她眼中的哭意已经褪去了大半。 “傅宁禹,我去救她,不需要你付出性命,只要你答应,以后别再出现在我和小桃子的眼前。”苏青若声音冷冷淡淡的,既没有了先前的怒意,也没有后来的哭腔。 她就这么平平淡淡地开口。 傅宁禹眉心紧蹙,却只能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