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够?” “差不多,半个时辰应该够用了。”祁山淡淡地讲那些树枝掰断,一股脑地塞进小灶里,又用火折子引燃,将装了水的小锅架在上面。 苏眠雨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竖起一个毫无作用的大拇指。 祁山哽了一下,摇了摇头,就要起身。 他那小腿却突然不听使唤一般痛了一下,祁山吃痛,闷哼了一声。 苏眠雨疑惑地看他一眼,见他额头冒汗,大概猜出了些事情来。 苏眠雨拽着他询问,“你的腿是不是又痛了?” 祁山皱眉,似乎没想与她在这事儿上纠缠,只答道,“嗯,没事儿。” “就是因为总有病人觉着没事儿,所以才会误了医的。”苏眠雨摇头,说,“我给你看看。” “不用,还在做饭。” 苏眠雨听着那锅咕噜噜煮开的声音,现在这情况,点火灭火都不方便。 苏眠雨咬牙,只好先放弃这事儿,说,“等晚上孩子们睡了,我给你看看。” 祁山不置可否地盯了一会儿苏眠雨,终于是点了点头,说,“好吧。” 见祁山答应,苏眠雨终于是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如此,祁山进了厨房,苏眠雨守着一口小小的锅,然后将竹筐中的药草找了一些出来,那小匕首切碎扔了进去,又从之前晒干的里面挑了几味,一同丢了进去。 这不是专门煮药的小锅,苏眠雨隔三差五还要打开盖子看上一眼。 这药倒是不太难熬,等着那锅上面飘出一缕子白烟时,苏眠雨就拿了一个小扇子在前面扇着。 又过了一会儿,苏眠雨起身去厨房拿小碗。 祁山闻着了外面的味道,有些皱眉,说,“你在煮什么,好难闻。” “难闻?!” 这苏眠雨就不服气了,怎么能说那药香气是难闻呢! 祁山头次怀疑起了自己的鼻子,反问道,“……不难闻吗?” 苏眠雨对此嗤之以鼻,说,“你不懂欣赏,我不同你说了。” 她拿碗倒了药出来,凑近吹凉抿了一口。 苦得她五官都皱了起来。 条件有限找不到小秤,苏眠雨只能凭着感觉抓药过来煮。 这一抓。 黄连多了。 也不知道祁大娃能不能喝进去。 苏眠雨叹了口气,端着药碗放在桌上,起身去了屋中。 祁大娃睡得正香,无论平常多冷淡的孩子,好像只要一进了梦里,那就显得和善了许多。 苏眠雨拍了拍祁大娃的脸,将他从梦中叫了起来。 祁大娃一脸迷茫地看着苏眠雨,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大娃,来一趟。”苏眠雨压低了声音,生怕再吵醒两个小孩子。 大娃点点头,慢吞吞地从床上下来。 睡了一觉他精神已经好些了,只不过头仍然有些痛。 如此听苏眠雨的话,也不过是觉着。 她总要指望自己做活吃饭的,总不可能真干出伤害自己的事情吧? 等祁大娃看到那碗黑不溜秋还冒着奇怪味道的汤时,只觉着自己天真了。 他都不用尝,就能感觉出来,这玩意儿。 绝对不好喝。 绝对。 他可以用人格担保,这玩意儿能取人性命于无形。 苏眠雨端起药递到祁大娃面前,柔声开口说,“大娃,将药喝了。” “……?” 祁大娃立马后退八百步。 这这这… 虎毒不食子,难不成自己的亲娘,苏雨,这女人要在这种时候将自己弄死吗? 苏眠雨对于这种反应见怪不怪了,小孩子嘛,爱甜惧苦,正常现象。 只不过,就算再怕,这药该吃,还是要吃下去的。 “良药苦口这话你听过吗?” 祁大娃摇头。 “苦尽甘来呢?” 祁大娃继续摇头。 太难交流了。 苏眠雨叹了口气,说,“这是治病的东西,你喝了,伤口就会慢慢好,不会发炎,也不会发烧。” “这是治病的东西…?” 祁大娃怀疑地问了一句,他看这是要命的东西才对吧!!!! 苏眠雨愣了下,笑道,“你不会是怀疑我在这东西了下了毒吧?” 祁大娃没说话,只盯着她看。 “放心吧。”苏眠雨说了一句,然后仰头喝了一口,面无表情地吞咽下去,“如果真有毒,咱们两个也是一齐死,还不放心?”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祁大娃也着实找不到再拒绝的理由了,心里一百个不情二百个不愿,现在也只能接过这碗药。 然后在苏眠雨颇为期盼的眼神当中喝下了这药。 喝的一瞬间,祁大娃仿佛看着了自己活的这七八年所有的光景。 这究竟。 是什么要命的东西。 祁大娃一饮而尽,然后差些吐了出来,苏眠雨眼疾手快,往他嘴里塞了两颗小小的果子。 咬破果子,里面的汁水便爆了出来。 甘甜无比。 苏眠雨看着他笑眯眯地问,“还苦吗?” 祁大娃盯着苏眠雨,许久之后,才点了点头,说,“苦。” “以后一天一碗。” 苏眠雨果不其然,从祁大娃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慌乱。 如今倒是像极了小孩子。 “能不…” “不能,等你病好了,就不用喝了,不然继续一天一碗。” “可是…” 祁大娃有些为难,似乎内心在做着极大的挣扎一般。 一方面,他感觉得到,苏眠雨并没有半分恶意,这东西虽然苦,但肯定不是害人的。 而且单看院里的狼藉,祁大娃不难猜出,这东西废了她不少功夫。 可… “这样,你叫我一声阿娘,明天我让这药稍微甜些,好不好?” “……阿娘。” 祁大娃别扭地叫了一声。 “乖。” 苏眠雨揉了揉祁大娃的头,这可不算什么难事儿,只要将黄连稍微拿出去一些就可以了。 苏眠雨没让祁大娃走,借着最后一点夕阳,她将那些外用的药材碾碎,在祁大娃那骇人的伤口上涂抹平整。 “这是什么?” “也是药,很神奇吧?” 祁大娃点点头,却被苏眠雨按住了,只好不动弹,轻声地说,“嗯,之前都没有试过。” 就算他受了什么伤,那李桂花与祁大田也不会给他请郎中。 伤不大就熬过去。 伤大了… 这次不就将他撵出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