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 这人大早上就要骂自己一句是什么毛病？ 苏眠雨哪能真受这气，当即就想要教训一下祁山这厮。 却见人面色虚浮，瞳孔都有些涣散，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傻了一番。 算了，这次就不与他计较。 “是不是做噩梦了？”苏眠雨耐心地问了一句。 祁山大梦初醒一般看她一眼。 不。 瞪她一眼。 苏眠雨差点又被他惹出火来，却听他闷闷地嗯了一声，然后便不再言语。 “梦着什么了？” “和你没什么关系。”祁山冷淡地开口，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动了两下身子。 昨夜梦到的事情… 他已经许久没有梦见了，甚至，他已经分不清那究竟是不是梦了。 苏眠雨不明所以，问道，“怎么能没关系？你刚才还让我滚，你这就忘了？” “……” 祁山想说自己那算是一句真心话了，可转念一想。 若苏眠雨真的滚了… 他为何会觉着有些不舍？ “算了。”苏眠雨大度地摊手，说，“我昨夜睡得好，就不与你计较了，一会儿我要去山上一趟，你今日做什么？” “照顾大娃。”祁山点头道，“但恐怕顾及不上三娃与小丫。” 就他如今这状态，莫说照顾三个孩子了，单是一个大娃，就已经让他有些力不从心了。 两个小孩子正值活泛的年纪，放在身边怕他们再没轻没重伤着大娃。 不放在身边更是担心。 进退维谷。 苏眠雨看出他的为难，叹了口气，说，“你若是放心，那我就带着去山上吧。” 祁山本下意识要拒绝，可看向苏眠雨的时候，却不觉着她会有什么问题。 她。 不会再骗自己一次了。 “干嘛这幅眼神看我？”苏眠雨笑道，“难不成被我迷住了？” 对于逗祁山这事儿，她还真的觉着挺有意思的。 若不是这个世界没网络这种东西，说不准这嘴硬心软的壮汉… “不是。”祁山别扭地转过视线，看着躺在那儿的祁大娃，与围观在他身边的两个小娃娃。 “你带两个孩子去山上，会不会太累了？” 还是个贴心的壮汉… 苏眠雨心头一软，说道，“没事儿，总不能叫他们两个自己照顾自己吧，而且我带他们上去，就当让他们锻炼走路了。” 祁山再找不出什么理由阻止苏眠雨。 苏眠雨将两个小娃娃从床上抱起来，又替祁大娃把了一下脉，已经比昨日的情况好上不少了，只不过先前欠的实在太多，如今这一日两日，也不过算是杯水车薪。 还是要以后慢慢弥补啊。 “阿娘，大哥什么时候会醒呀？”小丫啃着指头问了一句。 苏眠雨拍了一下这小娃娃的肉手，说，“等我们上山一趟再下来，你们大哥应该就醒了。不准啃指头，太脏了，得病要吃药，药很苦，你吃得下吗？” 小丫委委屈屈地收回了手，弱弱地又问了一句，“那…那大哥会陪我们玩吗？” “肯定会的，你们两个这么可爱，大娃不陪你们陪谁？”苏眠雨一人一下，拍了拍他们的屁股蛋子，说，“好了，都准备好了没，我们要上山了！” 那边苏眠雨带着三个小孩去吭哧吭哧地爬山，这边祁山拄着拐杖想要去打水。 结果发觉家中没什么柴火了，烧水可能也成些问题。 若是用凉水… 祁山叹了口气，只好将房门关好，去隔壁的邻居家借些热水过来。 祁山在村里的人缘不错，刚敲了隔壁刘家的大门，就有人迎了出来。 “哎呦，是祁山啊，你们家里没水了吗？”刘老头见祁山拿着个盆，热络地招呼着。 祁山摇头，说，“没有热水了，给大娃擦伤口用。” “哦哦，那你进来吧，我给你烧上一些。”刘老头打开房门叫祁山进来。 锅坐在火上，那水咕噜噜地冒着泡泡，祁山与刘老头也在闲聊。 如今这个时辰，家中能做得动活的都去地里了，刘家也只剩了一个刘老头看着。 祁山往常不爱同人讲那么多话，刘老头也知他脾气，奈何架不住他自己太过无聊，就想找年轻人说些话。 不过他今日发现，祁山这脑子好像要比以前好用一些。 以前他就是个牛脾气，听不得别人说一句苏雨的不好，天天做牛做马一人做两人的活。 倒也不知老实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南村已经唏嘘很久了，说祁山一个老实人，家里从父母到老婆，全都没有一个好东西。 如今他好像是能听进去了。 “你们家的日子过得也苦，但是总有苦过去的时候。”刘老头摸了摸祁山的拐杖，叹了口气。 说是拐杖，也不过是树上劈得一棵硬木，连倒刺都没去干净。 “嗯，谢谢刘伯。” “跟我还客气什么。”刘老头摆了摆手，说，“像我们那个时候，过得比现在还要苦，不说撑过来了，只要习惯就好了。” “嗯。”祁山盯着锅中的水应了一声。 习惯确实是个挺可怕的事情，如今每日一两顿温饭，他们已经觉着十分满足了。 可若这辈子都这么过去，当真还会满足吗…？ “不过啊。”刘老头话头一转，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说，“教育孩子这件事，还是要做好。免得后代跟我们一样，天天拼了命的下地做活，在北村人眼里，还不如一个吃肉的牲口。” 祁山觉着这刘老头话里有话，便皱着眉头问，“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刘老头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说，“我当你是自己人才说的，你家那大娃，在祁大田家里的时候好像总偷东西。” 祁山矢口否认，“大娃偷东西？不可能！” 他知道大娃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可也绝对不是一个手脚不干净之人。 刘老头面上似乎也有些挂不住，有些恼怒道，“小声点，不都说了当你是自己家里孩子才劝的吗，他娘手脚就不干净，小孩子难免有样学样，反正坏得容易学好得也容易交，你就只管教训他几句不得了。” “若不知道真假就教训他，即使是个孩子，心里也会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