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女子,一开始便抱着图谋不轨的心思接近你,又引贼入室,导致你受了伤,便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襄阳王沉吟一番。“这女子同你无冤无仇,必定乃是背后有人指使。”
“你且将这女子交给皇叔,皇叔必定给你一个交代。”
容煜收回视线,只淡淡的应了一句。“也好。”
襄阳王这才赞叹的点了点头。“你现下最为主要的便是好好养伤,待到伤势好转些,皇叔便让人备好软驾车马送你回京。”
“多谢皇叔,侄儿受的不过是些小伤罢了,无妨。”容煜偏头轻咳一阵,这才接话道。“耽搁了这么久,侄儿决定明儿个便启程回京告罪。”
“这么快?”襄阳王担忧的瞧着容煜。“你的伤势....”
容煜开口问道。“皇叔可与侄儿一同入京?”
祁阳城闹了这么一场,反倒是省了襄阳王再去寻旁的由头去推拒入京。
“今年这个年过的没滋没味的,祁阳又事多,只怕暂时抽不开身来。”襄阳王摇了摇头,并不在这话题上纠缠,只宽慰了容煜几句,便起身告辞离开。
刘公公站在一旁当了许久的摆设,眼瞧着襄阳王走了,起身便要尾随而去。
“公公留步。”韩 旭上前将刘公公叫住。
前头的襄阳王便像是未曾听到一般,脚步未停,片刻功夫便出了门去。
“厉王殿下可有事要嘱咐?”刘公公心中叫苦不迭,面上却挂着笑。
“王爷既然决定明儿个出发,老奴需要准备准备。”
“这些事情,便不劳烦公公操心了。”容煜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本王既叫住公公,是有一事相求。”
容煜一向是个眼睛高傲到天上去的性子,瞧谁都瞧不上眼的德行,刘公公被他这礼贤下士的模样吓了一跳。
一不留神,这话就从嘴里头溜了出去。“王爷有事直说便是。”
“那便劳烦公公....”
.....
翌日,天光乍破。
披着一身黑皮裘的襄阳王立在祁阳城头,眼见着容煜的车马缓缓驶出城外。
天寒地冻,城头的风呼呼作响,吹的他袍角猎猎翻飞。
“王爷,那边传来口信,他们是亲眼瞧着他们打包行李的,厉王手下人规规矩矩的,倒是挑不出什么错处来。”听着手下人如此禀告。
襄阳王只扯了扯唇角。“你以为我这便宜侄儿是什么简单人物,还是脑子不甚清楚?”
“这么容易便被你们揪出什么错处来?”
“王爷,京里头催厉王回京的旨意都下来了,厉王此番前来,非但没有寻出王爷的错处,反倒是自己白白招惹了一身腥。”
“就算是我们不出手,朝堂上的太子一党也是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的。”亲信十分不理解为何襄阳王竟是如此小心翼翼的。
这几个月下来,这位厉王殿下虽说一开始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这一局棋下来,明明是他们更占据上风。
厉王殿下棋毁人亡不说,多年建立起来的威望一并败了个干净。
王爷还在忧虑什么?
“你不觉着此事太过顺利了吗?”襄阳王喃喃道。“除了刚开始外,一切都太过顺利了。”
“顺利到仿若其中有诈。”两人说话间,容煜的车架已经行走的很远了,远到襄阳王居高临下的,只能瞧见几个模糊的影子。
襄阳王嘴中喃喃道,目光一眯,突然定格在了那车架最后格外明显的棺材上头。
“那是....”
那亲信顺势瞧过去。“哦,说到此间,这位厉王殿下倒当真是个痴情种。”
“昨儿个托刘公公身边的人,替他去外头买了一口棺材,今儿个就算是上路,也带着那位薨世的沈侧妃。”
“也就是这个天气冷,若是天气稍微热些,只怕是半道上就得气味熏天。”
原本正准备下城楼的襄阳王脚步微微一顿。“厉王让刘公公去买的?”
那亲信点点头,便又听襄阳王问道。“是买还是取?”
亲信被问住,犹豫道。“理当是买罢。”
“毕竟这种棺木再是寻常不过的木材,又不是什么金丝楠木,普通人家用的款式罢了。”
襄阳王心中的不安更甚。“去叫人探访一番。”
那亲信应了一声便下去了。
“王爷,可是有何不妥?”王连一直当块背景板,听到此处,不由疑惑开口问了一句。“此行匆忙,厉王殿下让人备下一副寻常棺木,又有何不可?”
襄阳王只是淡淡扫视了他一眼。“普通木材没什么不好的。”
“可却要瞧瞧里头装着的乃是何人。”
“你觉着,依照我那侄儿对那沈氏的看重,在她死后,竟会如此委屈了她,连一副贵重棺木都舍不得替她置办?”
王连却道。“但凡好些的棺木都是需要预订的。”
王连话说一半,陡然戛然而止。
若是寻常时候,棺木这般的东西,确实需要预定,可现下乃是什么时候,前有洪涝,后又发了一段莫名的疫病,祁阳城中最不缺的便是棺木了。
只需要多费些心思,多找几家,又怎会一副上好的棺木都没法配齐?
“可就算是如此,厉王殿下费尽心力在这上头,又能有什么好处?”王连十分不解。
却见襄阳王脚步极快,纵马疾驰便直奔地牢而去。
王连跟在襄阳王后头,连一口气都没来的及喘足。
一个高高胖胖的人影背对着他们躺着,便是听到开门的动静,也未曾动过。
王连上前一拨,那人失了着力点,竟是直接从床上翻了下来。
这一摔不清,那人方才迷迷瞪瞪的睁开眼,抬眼便对上襄阳王那锐利的眉眼,登时吓得一个哆嗦。“王...王爷。”
“人呢?”王连气急。“李太守人呢?”
那被扒了衣服的狱卒迷迷糊糊,一知半解的,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襄阳王眉目阴郁。“只怕本王是低估了我这侄儿。”
“端的一副铁石心肠,却装作一副痴心模样,本王瞧着他那般在意沈氏,自以为沈氏乃是他的弱点,几次三番从沈氏着手。”
“只怕早早便被他发觉了,将计就计,吃了暗亏。”
“好,果真是我那皇兄亲生的种。”
襄阳王冷笑一声。“只是到底年轻,以为这般便能胜券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