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彭十六虽看来稚嫩,出手却狠辣,同冷亓元一并摸进来的随从,竟连连败退,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逼退冷亓元的亲随,彭十六便当即空出手来,他与吴老三是合作惯了的,两人攻势凌厉。
再加上沈蓁与阿喜两个累赘,冷亓元身上已挂了不少彩。
“夫人!”
连日以来,沈蓁进食甚少,又疲倦难忍,此刻便是被冷亓元护住。
小腹竟也一阵阵的抽痛,直痛的她眼前阵阵发黑,整个人都软了半边。
沈蓁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便瘫软下去。
倒下去前,沈蓁只感觉面颊上溅射上一股温热,旋即便人事不省了。
“蓁儿,蓁儿?”
由远及近的呼声在沈蓁不住回响,沈蓁倏然睁开双眼,瞳孔有一瞬的涣散,定定的盯了眼前清秀的男子好半晌也回不过神来。
“你,是谁?”
男子连眼都不抬,斯条慢理的缓缓从沈蓁几处大穴中取出银针来,又细细给沈蓁把了把脉。
“侧妃娘娘虽说这胎儿勉强保住了。”
“可若是再受惊或者忧思过度,便是神仙也难救了。”男子将自个的东西收好。“我待会儿开个方子,取下去煎了,一日两幅,多一副少一副都不行,可记住了?”
“至于她这张脸。”男子取出个药瓶来。
“只能治标,若想根治了。”男子抬眼,沈蓁这才瞧清楚,这男子相貌虽不出众,却生了一双泛着淡淡蓝的眸子,甚是出众。
那眸子极其好看,却透着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冰冷。
“只有扒开这层起了的新皮,再来一次了。”
沈蓁竟是无缘故的打了个哆嗦。
“多谢医仙了。”容煜握紧了沈蓁的手腕,觉着她指尖冰凉,只怕是此次受了不小的惊吓。
“不必,厉王殿下只需记得我的诊金即可。”医仙提着自己的药箱站起身离去。
房内顿时只剩下了沈蓁与容煜两人,沈蓁打量四周,方才发觉现下已经回到了太守府。
空气之中散发着一股子淡淡的医药混合着其他的香味,甚是好闻。
“蓁儿,你此次受苦了。”
沈蓁回过神来,下意识抹了抹脸,若是她先前未曾感觉错,晕厥之前,脸面上沾染的乃是血才对。“冷将军情况如何?”
“可有大碍?”
容煜神色淡淡,盯了沈蓁半晌,质问道。“你一醒了,便问他做什么?”
“冷将军为了护住我,好似受了不小的伤。”沈蓁蹙眉道。“我问问我的救命恩人,不应当吗?”
容煜压了压心口翻涌的醋意,轻轻给沈蓁掖了掖被角只道。“冷将军是南征北战的豪情男儿,一点小伤哪会放在眼里。”
“倒是你,想来是本王平素里头太过娇惯你了,竟是纵的你无法无天的。”
“这么重的身子,还去同旁人凑什么热闹。”
沈蓁登时就恼了,瞪着容煜冷笑道。“我作何会遇上这等事情,不理当问问厉王殿下是给那太守母女两人下了什么蛊不成。”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何况我现下寄人篱下,主人家叫我作陪,我一介商家妇哪来的胆子感推三阻四?”
沈蓁气得直接偏过头去。“便是我躲开了这一次,她们既然是动了除掉我的心思。”
“不用旁的,光在我的饮食里头做手脚就不得了了。”
沈蓁翻了个身,瞧不见容煜的神情,半晌听不见动静了,不由偏头瞧了瞧。
却正正好对上容煜那双高深莫测的眸底。
“你瞧着我做什么?是我哪句话说的不对吗?”沈蓁一句话说的酸溜溜的。“若非是你招蜂引蝶的,我何至于有这些麻烦?”
眼见着容煜意味不明的盯看了自个半晌,却又不说话的模样。
沈蓁问。“说到这里,那太守母女是如何处置的?”
“欺上瞒下,害得本王的侧妃遇险,自然是有她们的好果子吃。”容煜十分烦闷的摆了摆手。“此事你大可不必理会,你现下要紧的便是养好身子。”
“我现下这种身子,只怕是跟随不了你四下奔波了。”沈蓁蹙眉。“便是如此,我却也不敢在这一带久留,若是运气再难挨些,又撞见个旁的土匪,只怕就没有这一次这般好的运气了。”
“若是王爷事多繁杂,不妨派人先将我一人送回京都。”
“也省的在这儿拖了王爷的后腿。”
容煜却是意味不明的盯着沈蓁瞧了半晌,而后抿了抿唇,只道。“冷将军有勇有谋,俊平山上的那伙山匪已经被剿的干净,剩下流窜的根本不成气候。”
似乎是瞧出沈蓁仿若是当真惧怕了,容煜轻声安抚道。“本王自有安排,你只需安心休养。”
“王爷,你准备去哪?”沈蓁眼疾手快的扯住了容煜的衣袖,轻轻摆动。
沈蓁的态度软和下来,容煜面色也不免温柔了些。
“想来你也倦了,本王还有要事处置,你若是想见本王,不妨让人来寻我。”
“待到此处事罢,安安心心同本王亲自回京不是更好?”
沈蓁还待说些什么,却被容煜压了回去,再不依不饶下去也讨不得什么好处来。
“阿喜那丫头呢?怎的也不见她伺候,这丫头忠心护主,总不能王爷一并恼了,将人也捆住了罢?”
容煜宠溺的刮了刮沈蓁的鼻尖,只笑道。“阿喜护驾有功,本王又岂是那是非不分之人?”
“只是本王瞧着阿喜那丫头聪敏,特意让她替本王办一件事罢了,待到这事办完了,自然便会还给你。”容煜说着,瞧着院子外。
“你不是中意红秀那丫头的脾性,这几日便让她贴身伺候便是。”
沈蓁还待说些什么,却被容煜硬生生堵住唇瓣耳鬓厮磨,缱绻又浓情。
情到深处,容煜凑到沈蓁的耳畔低语道。“你一醒来,不是问这个,便是问哪个。”
容煜冷冰冰的话中颇有股子拈酸吃醋的意味。
“怎的都不关心关心你的夫君这几日可有吃好睡安,心力交瘁?”
沈蓁却是上下打量了容煜几眼,只偏头问道。“那不知王爷近些日子可还安好?”
沈蓁话中总是带着几分打趣的意味,容煜怎会听不出来。
又同沈蓁笑闹说了几句话,瞧着沈蓁困倦的闭了眼,这才出了门去。
待到容煜离去,沈蓁方才睁开眼来,静静的瞅着床顶。
手掌一下又一下在小腹上来回轻抚,发出长长的一声轻叹。
“这都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