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冽的声音极具侵略性地传来,打的言兮脊背发凉。
顿时怂成兔子,头刚钻出来的那一刻,封景行就一把将她捞到了怀里,宽大的手掌覆上她的后脑勺。
温暖,坚实。
可言兮却无比紧张
封景行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出院,她还是背着他偷偷跑出来了。
依照他的性子,一定会大发雷霆的吧?
她下意识闭上眼,准备等待死亡的降临。
连呼吸声都格外清楚。
他的手突然在她的后脑勺上轻柔了几下后,细语柔声道:“刚刚撞痛了吗?”
言兮瞬间思绪暂停。
那如春风和煦的声音一点点地侵占她的心房。
顿时温暖,热烈一股脑涌进她的心田。
原来,比起责备,他更心疼她。
她顿了下才回答:“不痛。”
“嗯。”听完她的话,封景行紧张的心放下来了些,脸色立刻转冰,“背着我出来,言兮你长本事了?”
该来的总会来……
言兮下意识地闭紧了眼睛,顺势往他怀里一扑,“我错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
不就是认个错吗?在这方面她早就是老手了!
封景行果然吃这招,怒气立刻消了大半,妥协:“晚上回家住。”
言兮的手顿在空中,喜出望外,“你是说可以出院了吗?”
他悄然点头。
言兮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坐不住了,她已经很久没看见念念了。
念念提过很多次想来医院看言兮,但封景行总以医院容易感染为由三番四次地拒绝他的探视要求。
她恨不得现在就回家亲一亲自己的宝贝儿子。
封景行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小心思,一盆冷水直接浇了下来,“念念和希希这两天被李娅带出去了,你暂时见不到他。”
“啊?”
为什么偏偏挑这个时候?
她的心情瞬间落到谷底,仿佛失去动力,“那我还是继续住医院吧……”
封景行的眸光瞬间暗沉了下来。
家里不是还有他吗?
她宁愿在医院里带着也不愿意和他回家?
封景行一把抓住了言兮的胳膊,扯到身边,“怎么,你不想和我一起住吗?”
言兮坦然,“反正你晚上也在医院,和回家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封景行倔强道。
“哪里?”
性感的薄唇忽而贴上了她的耳朵,激的她起了浑身鸡皮疙瘩,还没反应过来,男人的声音就在耳边轻响,“家里有更多私人空间做晚上该做的事。”
语落,言兮的脸“噌”地一下通红。
心里嘀咕了句,“这么大人了还是没个正形。”
要是封景行知道她又在心里暗暗吐槽他老的话,估计会气死吧?
言兮拗不过倔劲上来了的封景行,只能答应他回家。
封景行暗暗牵起唇角。
他是今天临时把孩子交给李娅的,毕竟这么长时间,他都没有和言兮有过真正意义上的私人空间。
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他不想言兮的心都扑在孩子身上。
而他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有的时候,他确实觉得自己很能吃醋,连孩子的醋都吃。
言兮看着他的脸上渐渐退去的冰冷,莞尔一笑,初夏的微阳照在她那洁白无瑕的脸上,一片风光月霁。
刹那间,她又想起了曾经的那个孩子,她和封景行的另一个孩子……
顿时心里一阵绞痛,方才还满是欢喜的小脸,顿时是清楚无比的忧伤。
“怎么了?”封景行看着她突然阴沉的脸,有些摁那不住,是他刚才说错话了吗?
言兮哽咽了下,很想开口坦白,却硬生生将话憋了回去,扬起脸来,清澈的眸子波光粼粼,她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做。
“我想去看看司寰。”
纵使他曾伤害过她,但是那惨烈的一幕真切发生在她眼前时,那些她觉得自己会记一辈子的东西,瞬间烟消云散了。
他带着她逃,带着她度过最艰难的时候,给予她希望。
可最后也是他差点把自己推下悬崖。
那天的那个下午,言兮依旧历历在目,他拿着剪刀无比信任地剪下了左边的那根线。
可是结果……
他会不会觉得她是在骗她?
会不会觉得她没有原谅他?
一想到这里,她就心如刀割,捂着胸口,任冰冷的刀锋在自己的心尖上一寸寸地划!
封景行带她来了殡仪馆,自从她昏迷之后,司寰的冰棺就在这里摆着。
封景行知道这是她的心结,需要由她新手终结。
言兮在冰棺前站了许久,手覆上那层玻璃,顿时热气氲出水雾。
好冷。
不知道她手上的温度能否通过冰冷的空气传达给他?
司寰,愿你下辈子做个幸福的人,父疼母爱。
司寰,愿你下辈子不要为仇所困,潦草一生。
司寰,愿你下辈子,得见世间万色,亲眼看看这个世界的光彩……
言兮亲手把司寰推进了火化间,捧着他的骨灰。
亲手埋葬。
封景行扶着她的肩,生怕她会情绪崩溃。
可言兮没流一滴泪。
许久之后,吸吸鼻子,释然说到,“封景行,走吧,让他一个人好好的待着。”
她往前走了两步,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墓碑,那张恣意不羁的脸。
她扯下自己怀里给司寰准备的白菊|花,放一株在他墓前。
凌弃,好久不见了。
她眼底飘起浓浓的悲伤。
封景行像是能感受她情绪一般,顿时心情也压抑到底,看着她被这般折磨,他心里有种欲|望,想把事实铺陈给她。
可还是咽下了。
他没有那份勇气。
凌弃曾就是横亘在他们之间不确定的棋子,若不是当年凌弃“出事”,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得不断,或许可能今日就是不同的结果。
他不敢赌。
他最懂言兮的脾气,受不得欺骗。
他怕她会赌气离开他,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等了六年多的女孩,早就没有勇气再放手了。
回到家已经晚上七点,朦胧的星光占据了大半片天。
进门时,那股熟悉的味道还是让言兮不由得鼻头一酸。
她回来了,以曾经女主人的身份回来。
很久违了。
她突然鬼使神差地问了句,“莫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