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二个月的月末，封景行终于回了家，希希一看到封景行直接泪崩，冲上去抱着哭，“爹地，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她哭的昏天黑地的，封景行用了很大的功夫才将她哄好，顿时已经精疲力竭，不用想，就知道这些是谁干的。

　　他瞪了一眼舒晓晓，舒晓晓立刻夹着尾巴离开了。

　　晚上，希希睡了之后，念念一个人跑到封景行的房间，封景行又在翻看那些照片，还是那个女孩，笑得那么欢，像是拥有了全世界的满足。

　　但是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笑。

　　因为拍照的人是他啊，所以她才会笑地那么舒畅。

　　“爹地……”念念站在他的身旁，封景行顿了下，才发现了小家伙，“怎么还不去睡？”他宽大的掌揉了揉小孩柔|软的头发。

　　“睡不着，想和你聊一会儿天。”他一个人蜷缩在沙发上，封景行并没有催他去睡觉，拿了一条毯子递给他，“晚上冷。”

　　念念不说话接过毯子，空洞地看着窗外流离的灯光，突然开了口。

　　“妈咪冷吗？”

　　封景行猛地抬起头。

　　“司寰叔叔冷吗？”

　　封景行放下了手上的笔，沉重地朝着他走来。

　　他看得出来，念念的心事很重。

　　“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起来这个？”

　　念念抱着膝盖，“他们应该很冷吧？妈咪在医院里，医院那么冷，司寰叔叔，司寰叔叔在那里，也很冷吧……”

　　那天，找出了司寰的尸体后，封景行选择把他暂时封在冰棺里，等言兮来处置。

　　要是言兮一直不醒来，那就一直放在那里，谁都不可以动，叶琛说他疯了，但是封景行却觉得这次他做到的很对。

　　封景行抱住了念念，和希希比起来，他真的懂事太多太多，封景行有些时候不太敢去想，一个年幼的孩子，为什么会想的那么深。

　　大概是因为从小经历地多，看到了言兮经历过的痛苦，小小的年纪就要开始保护妈咪。

　　顿时，他觉得很后悔很后悔。

　　“不会的，他们都过的很好，很好，你妈咪不会冷，司寰叔叔也感受不到冷了。”

　　念念嘴里呢喃了什么，封景行听不到，但是接下来的一句话，他却听得很清楚。

　　“爹地，我妈咪是不是和司寰叔叔一样，会离开我？”

　　他问的真诚。

　　那双纯真的眼里写满了困惑，还有被深深藏起来的忧伤。

　　封景行骤然心绞痛，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只能胡乱找了几个借口，“不会的，你妈咪那么喜欢你，怎么会舍得离开你？你妈咪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他甚至都没有发觉，在他说那些话的时候，自己的眼角也莫名有几滴泪。

　　“不会的，我知道，每个人都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我的这一天会比别人来的更早。”

　　他的话语里是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

　　封景行第一次觉得无能为力，没有办法和一个孩子交流，因为怎么说，都会给他造成伤害。

　　最后，念念叹了口气，像是看淡了，“爹地，没想到我这么快就会孤身一人，我觉得好孤独好孤独，没有人会再关心我……”他低着头。

　　封景行慌了下，“怎么会？怎么会孤身一个人？有我，有希希，你不会孤身一个人。”

　　或许从那一刻，封景行才悄然明白，这个孩子，大概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地接受他。

　　从一开始，他接受他，只是为了言兮。

　　明明房间里的暖气很足，但是他却觉得有冷意飘了进来。

　　悄然间，一滴温热落到了他的手背上。

　　念念哭了。

　　封景行抱着他，一动也不敢动。

　　那天，很晚很晚，封景行才把念念哄睡，他比希希听话懂事，也意味着比希希更难哄。

　　确切来说，他比任何的孩子都难哄。

　　第二天，封景行没有让念念去幼儿园，而是去医院看了言兮。

　　言兮躺在床上，带着呼吸器，毫无血色。

　　念念一开始趴在门口的窗台上，安安静静地看着她，“我妈咪什么时候可以醒来？”他仰起头来问封景行。

　　封景行的喉咙哽咽了一下，没有说话。

　　念念也明白了，没有再追问，“我可以去看一下妈咪吗？我想去摸摸他。”

　　封景行同意了。

　　病房里，念念的小手担心又害怕地摸上了言兮的手，“妈咪……”

　　他已经两个多月没看见她了，虽然那一刻，他很想哭，但是还是忍住了，不能让妈咪担心，他轻轻地叫着言兮，不知道言兮究竟能不能听到，但是他还是倔强地叫着。

　　“妈咪，你的手好冷，念念的手是热的，念念给你捂手。”他的个子不高，垫着脚尖才能够到言兮的手，很是吃力，但是这样吃力的动作，他硬生生的坚持了半小时，最后封景行都看不下去了，拉开了他。

　　“你妈咪不冷，她知道你在关心她，她一定会早点醒来的。”

　　说着，查房的护士走了进来，看了眼念念有些诧异，“这是你们的孩子？”

　　封景行点点头。

　　护士惊讶道，“好可爱的孩子。”

　　“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护士摆动了下仪器，做完了基础的检查，摇摇头，“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有大的变化，这些天的情况有些不好，离开了呼吸机，呼吸就会变得很微弱。”

　　封景行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失落地垂眸，“我知道了。”

　　他温柔的看着床上的女孩，“求求你，早点醒过来，我和孩子们还在等着你呢。”

　　护士也被他们神仙爱情给感动，不觉流泪，“一定会好的，宝宝要经常叫一叫妈咪，妈咪就会醒过来。”

　　念念信以为真，又跑到言兮的面前叫了几声，最后还是封景行把他拉开了，“走，我们出去，让妈咪休息一下。”

　　两个人刚走没多久，心率监测器上，言兮的脉搏和呼吸都在平稳上升。

　　“你想吃什么？”封景行把念念带到楼下的饭店，念念想了好一会儿，憋出来一句话，“妈咪呢？妈咪不吃吗？”

　　“你妈咪会吃的，你先吃。”

　　他看着菜单，发了一会呆，很久才开口，“我想吃蒸蛋。”

　　封景行有些不解，“怎么是这个？”

　　“因为妈咪只会做这个，有一次我在小区里迷路了，还是妈咪的蒸蛋的味道让我找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