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何必如此,有什么慢慢说啊。”
“是啊是啊,这光天化日的,干嘛做这种犯傻的事情。”
大家把她架了下来,有人十分有眼色的递了个凳子上去,大娘坐好后便又开始哭嚎。
有人看不过去,上去拍凤栖阁的门,喊道:“里面的,赶快把门打开,有什么事出来说清楚,不然我们报官了。”
这么叫了一会儿,凤栖阁的大门总算是开了一条缝儿,有人在里面喊道:“我们掌柜的不在,让她赶紧回去吧。”
说罢就要把门关上。
那大娘也不知哪来的一股莽劲儿,见门开了,一下子冲过去直直撞在了门上,里面的人关门不及,哎呦一声摔了个大马趴。
凤栖阁的门彻底开了。
小二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去关门,早有人已经把门推开,死死扣住了门板,小二试了几下,眼见门关不上了,这才作罢。
那妇人刚从地上爬起来,额头因为这一撞已经鼓起好大一个包,喊道:“挨千刀的骗子,把钱还我。”
说罢就要往小二身上扑,那小二哪见过这等场面,一边往后退一边朝里面喊:“掌柜的,掌柜的,快出来,她们要进来了。”
一时间堵门的,抓人的,逃跑的,哭喊的闹作一团。
杜月娘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总觉得这场面次曾相识啊。”
李逸桃忍不住笑了一声,揽着她的肩膀省得她被旁边的人挤到:“不一样,我们是被冤枉的,她这个看着可不像。”
杜月娘一拍手,道:“可不是嘛,要是当初李娘子也有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我们还真不好说清楚呢。”
李逸桃捏了捏杜月娘的肩膀,说道:“我看这大娘不像是作假。”
杜月娘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道:“我没说大娘作假,就是感叹一下大娘战斗力惊人嘛。”
他俩这边交流着心得,店里面杜家凤实在是躲不下去了,再这样怕是店都要被人砸了。
杜家凤一出来,杜月娘就“阿”的惊叹一声。
原因无他,杜家凤这一身打扮实在是太衬得起她这个铺子了,不愧是开首饰铺子的,整个人简直就是个移动首饰展台,看起来又土又壕。
杜家三姐妹长的都不错,其中杜月娘长得最好,杜家凤次之,可杜家凤从小娇惯,养出一身懒膘,生生把一张好脸给浪费了。
可杜家凤从小自我感觉颇好,特别爱打扮,如今自己开了家铺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都要往身上带吗。
就连李逸桃都被她这副打扮给惊住了,许久才给出一句评价:“的确今非昔比。”
杜月娘被他这句话逗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大娘见杜家凤出来了,就往她身上扑,喊道:“你个贱人,卖假货骗人,不得好死。”
杜家凤脸早就吓得刷白,仍旧强撑着道:“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卖假货了,我这卖的都是真货,童叟无欺!”
大娘从怀里摔出一支簪子,杜月娘一眼便认出来,是她铺子里的红玉琉璃簪的仿版,只是这支簪子仿得还不如杜兰香那支,这么远就能让人看出是假货。
“整整六两银子啊,都够买一亩好地了,在她这就买了一支铁簪子,你们给我评评理,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大娘哭的凄惨。
杜家凤脸上的肉都跟着抖了起来,叫道:“什么铁赞子,什么六两银子,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一旁有人走过去,捡起地上的簪子,用手颠了颠,道:“这重量的确不是金做的。”说罢用手刮了刮,露出下面的铁杆。
围观群众立刻激愤起来,指责杜家凤太过黑心。
“这也太过分了,怎么不去抢呢!”
“就是就是,听说这家店的东西都是照着月影阁仿得,没想到偷工减料这么严重。”
大娘继续哭:“本来我买了跟簪子要给未来儿媳妇的,结果这黑心鬼卖我假货,我儿子婚事都吹了,你们陪我儿媳妇啊。”
杜月娘知道本地风俗,双方定下婚事后,婆家要在双方交换生辰贴那天给女方一支簪子,寓意以后会对媳妇视若己出,当做自家女儿般看待。
簪子不局限用什么料子,有钱的金银玉石各式都有,没钱的铜铁木头也是份心意。
只是这大娘看着不像是有钱人家,愿意花六两银子给未来儿媳妇买支簪子,也的确算是有心了。
大娘这话一出,群众里有人立刻就对上号了。
“这人莫不是成家大娘?”
“你知道?”
“听过,成家大娘夫君走得早,她一人养活儿子,不过她儿子争气,去年考进了县学,据说学问做的很好,恰好刘家村刘员外家的小女儿看上她儿子了。”
“才子佳人,这不是件好事吗?”
“嗨,听说刘员外不大愿意,嫌弃成家穷,拗不过自己闺女才放话说只要成家给打支金簪就愿意把女儿嫁过去。”
“那这刘员外的要求也不过分啊,听说刘家家产颇丰,光是良田就有上百亩了。”
“可不是,一支金簪算什么,刘家小姐的陪嫁里可是有三十亩田的,要我是成家,别说一支金簪了,十支八支也给。”
“哦,那难怪成家大娘要这么闹呢。”
杜月娘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一段故事。
屋里的杜家凤已经六神无主,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不承认:“你说在我这买的就是在我这买的,我还说你在别的地方买的诬陷我呢。”
成家大娘拿出一截纸根拍到桌上,喊道:“这就是证据,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那日就是你家小二招待的我。”
这半截纸就是古代的小票,一张纸分成左右两半,各写上店家名字,买家名字,货物名字,然后中间盖上店家的印章。
交易后卖家撕掉一半给买家作为交易凭证,成家大娘把票根拿出来,可以算是铁证如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