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汤仲那里的消息,证实了缉盗司有不可告人的阴谋,可是,由于缉盗司刚刚成立不久,他们进入缉盗司的人,又只是下层人员,钟无悔又无法把握究竟有什么阴谋,上官的死,使钟无悔深受震感,他已隐约把握到缉盗司目前的脉络。
酷刑是专制的必然产物,钟无悔单靠一人之力也无法革除。但是,以酷刑制造冤案的事件,钟无悔在现代社会没少见,他预感,这一恶果如果由缉盗司泛用,后果将极其严重,不但会造成楚国司法制度的崩塌,而且,最后还会变成排除异己、拉拢朝臣的政治工具。
钟无悔下定决心,这次要将上官之死背后的黑幕揭露出来,而且,以后要设法采取措施制约缉盗司的恶行。
钟无悔带着楚王的旨意,领着兵丁来到缉盗司。
缉盗司的头目将钟无悔迎进缉盗司的大堂。在大堂的木柱前,上官还躺在那里。
缉盗司的头领对钟无悔说:“上官大人就死在这柱子前,我们本来接到密告,说上官大人与强盗有关,我们只是想叫他来问一问情况,谁知,才问了几句话,他因为害怕,便一下触柱而亡。”
缉盗司的头领说着,嘘唏了一下,一双眼贼溜溜的望着钟无悔。
钟无悔蹲下身子,仔细观察了一番倒在地上的上官的伤口,然后又走到大堂的木柱前看了看,只见木柱上的血迹已经干涸。
他向缉盗司的头领问道:“上官大人就是在这里触柱而亡吗?”
“是的。”缉盗司的头领看着钟无悔的举动,忐忑不安的说。
“密告上官大人的证人在哪里?”钟无悔问道。
缉盗司的头领说:“就在此等候。”
“把他带上来问问。”钟无悔说。
蓝氏被带了上来,怯生生的站在一旁,等着钟无悔的发问。
钟无悔经常去市集闲逛时,见过这位蓝氏,知道他是个本分的商贾人家,若说他与强盗有牵连,恐怕太阳会从西边出来。
钟无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第一句话就是:“你愿意跟我走吗?”
“不愿意!”蓝氏立刻斩钉截铁的作了回答,与方才怯生生的样子形成鲜明的对比,但是,钟无悔从他眼中却看到强烈的希望。
“受到胁迫!”这是钟无悔的第一反应。
原来他在现世已看多了这种事,有人明明受到极大冤屈和迫害,已逃到安全之处,最后又自动跑回来,为什么?都是被人以家人的安全或其他理由迫害为要挟,逼着你装成自愿的驯服。除非自身冷血自私,否则都要乖乖听话。
“因为此案中,你是重要证人,我要把你交给司败亲自狱断。你不想走也不行。”钟无悔不容置疑地说。
没想到,钟无悔这一简单的要求,居然受到缉盗司头目的断然拒绝,他对钟无悔倨傲的说:“他在我们这里要有很多事情尚未查清,还请钟大人暂缓数日,待我们查清他与强盗勾结的事情之后,必会请人将他送到大人那里。”
“到时候肯定只会送来一具尸体。”钟无悔早已看透他们的伎俩,心里暗想道。但是,他又不能强行带走人犯,只好说:“如此甚好。”
他这话一出口的时候,他已暗中观察到蓝氏眼中流露的绝望。
“明着不给,难道我就不能偷?”可是,一想到“偷人”,钟无悔自己都有些好笑。
钟无悔经过一番观察,早已发现此处绝不是上官自杀的地方,而是被移尸过来。再一看周围,缉盗司的兵丁们个个都凶神恶煞的看着他。
“就这么走,也太便宜他们了。”钟无悔想:“至少不能让他们觉得自己太好应付,长了他人的志气。”
想到这里,钟无悔又一次问道:“上官大人就是在这里触柱而亡吗?”
“不错,我们只是想问问他认不认识这个强盗,”缉盗司的头领指着蓝氏说:“没想到上官大人太过刚烈,居然一怒之下触柱而亡,可惜呀!”
看着缉盗司的头领假装悲戚的样子,钟无悔直接说:“上官大人不是死在这里,你就别假装悲痛了。”
“啊!”缉盗司的头领没想到钟无悔突然这么一说,这下可是真正的吃了一惊:“我亲眼所见上官大人在这里触柱而亡,钟大人怎可胡乱说上官大人不是死在这里?”
钟无悔笑了笑,说:“我们都是空口无凭的话,我看不如这样,先在这里等等,请司败能干大人和左尹伍举大人过来,凡遇重大疑难,两位大人都是断狱高人,而且,他们还带有仵作,至少也可为我们佐证一下。如何?”
仵作就是古时的法医,一般在检查尸体的时候,由贱民或奴隶担任,他们检查尸体并向官员报告检查的情况。
看着钟无悔胸有成竹的样子,缉盗司的头领心里有些发慌了,他在这里只是做做样子,真正主事的全靠邓士,他也一下拿不定主意,是否请能干和左尹伍举过来。
看着缉盗司的头领迟疑不决的样儿,钟无悔说:“你不能做主,也没办法,只是手下办事的人嘛。”
一听这话,缉盗司的头领心里一宽,以为钟无悔准备算了。谁知钟无悔话头一转,说:“如果这样,就把在这里真正主事的人叫来吧。再不行,就请斗越椒大人一并过来。”
钟无悔已经看出缉盗司的头领的背后绝对有人指使,把事情一串联,便可看出利用缉盗剪除异己的毒计,看着缉盗司的头领这种色厉内茬的样子,他这种人,绝对不会想出如此狠毒的计策。
钟无悔要把左尹伍举和能干请来,第一步,就是要当面洗清上官的罪行,洗清右尹苏从用人不智的过错,然后,再设法破解他们这种制造冤案的毒计。
钟无悔知道,一旦让他们的这种阴谋得逞,以后,还不知有多少清白人将蒙冤死于非命。而且,这种恶毒的株连,说不定会动摇楚王朝政的根基。
汗珠从缉盗司头领的头上一串串的滴下,他哪敢请斗越椒过来啊。他明明知道这里不是上官死亡的现场,如果当着斗越椒的面揭开这个问题,弄的斗越椒十分难堪,一怒之下,不杀了他全家才怪。
缉盗司头领急中生智,他突然一捂肚子,大叫:“哎呀,肚子不舒服,疼死我了,钟大人可否等等,让我去趟茅厕回来。”
钟无悔何尝不知他是去找人问计,但是,他也想好好斗斗这幕后高手,便大度地说:“人有三急,既然如此,你先去吧,免得拉在堂上臭死众人。不过,据我所知,大凡肚痛的人,急泄三次便可完事,就像连放三个屁一般,对吧?”
“对,对,”缉盗司头领连连点头,赶紧跑到后堂去了。
钟无悔看似玩笑,其实,他的目的是不想给对方太多的时间考虑对策,时间越仓促,破绽就越多。钟无悔也没想利用这一次机会彻底扳倒对方,但是,至少可以狠狠打击一下对方的嚣张气焰。
果然,不一会儿,缉盗司头领慌慌张张的跑来了,他满脸堆笑的对钟无悔说:“大人要请司败能干大人和左尹伍举大人过来,这也是按楚国司法法令所行事,我们缉盗司也自当遵从。”
“有请司败能干大人和左尹伍举大人过来。”钟无悔对手下命令道。
没多久,司败能干和左尹伍举一起过来了,他们早在一旁等候,接到钟无悔的请求便很快来到现场。
一见司败能干和左尹伍举,缉盗司头领恭恭敬敬的行礼后说道:“我亲眼见上官大人在此触柱而亡,而钟大人说,上官大人并非死在这里,而是移尸过来,还请两位大人断决,以免污我缉盗司清誉。”
能干和伍举来到现场一看,上官的确是像在这里触柱而亡,不知钟无悔一来,手无任何证据,凭什么证实上官是移尸此地。
钟无悔一看缉盗司头领毫无惧色,嘲笑般的看着他,感到也很纳闷,不知怎么回事。
原来,缉盗司头领到后面请教了邓士,邓士一听,便笑着要缉盗司头领答应钟无悔的要求。因为当时根本没有法医常识,没凭没据的说移尸此地,邓士还以为钟无悔是故意吓唬他们,虚张声势。
钟无悔对缉盗司头领说:“你说亲眼看见上官大人在此触柱而亡,我说他是在别处被杀害,移尸此地。我们两人中,总有一个对一个错,是不是?”
“不错。”缉盗司头领回答的很干脆。
钟无悔冷笑着说:“如果是我错,我即刻离开王城,永不返回。不过,如果是你错,该如何处置?”
缉盗司头领一听,这赌注下得太大,反而张口结舌不知该怎么回答好。
钟无悔又开口了:“如果是你错,你也不必受到什么责罚。”
听到这话,缉盗司头领暗暗松了口气,没想到钟无悔下面的话差点吓得他魂飞魄散。
钟无悔说:“如果是你错,只要你带我们到上官大人死亡的现场去,如何?”
缉盗司头领一听这话,哪敢应承,刑房之地是他们缉盗司的绝密之地,不可让任何人知道。缉盗司头领一时傻了眼,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时,大堂里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可听见。
缉盗司头领不知道钟无悔是不是在故意讹诈他,按邓士的说法,他们现场伪装得很好,钟无悔不可能知道上官死在别处。
如果真是钟无悔输了,离开王城,那可是大功一件,想到这里,缉盗司头领牙一咬,说:“就按钟大人的主意办。”
听到这话,钟无悔对司败能干和左尹伍举说:“虽然我没见到他们移尸此地,但是,我有充分的证据说明上官大人并非死于此地。
请看,上官大人的伤口皮肉外翻,根据形状和伤口的深度来看,分明是触在有棱角的地方,而这里只是一个圆柱,与伤口的伤痕不吻合。”
“你说不吻合就不吻合啊?”缉盗司头领横蛮的说。
“你过来。”钟无悔招手将缉盗司的一个兵丁叫到跟前,那兵丁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边被钟无悔用擒拿手拿住,无法动弹。钟无悔一把将他提起,用力撞向堂中的圆柱。
钟无悔进来后,这些兵丁都是对他怀着极大地敌意,显得骄横傲慢,因此,钟无悔根本没留余力。
只听“碰”的一声,眨眼间,那兵丁已触柱倒地,被撞晕过去。
“两位大人看见没有,这名兵丁头上的伤口和上官大人的伤口很不同吧?下面,再找一位试验一下撞在有棱角的地方,看看伤口是不是跟上官大人一个样,就知道上官大人是不是死在这里了。”钟无悔说着,用眼光巡视了一下缉盗司的兵丁。
他刚才这一手,彻底震骇了在场的所有人,连他带来的兵丁们,都对他的擒拿手都敬佩不已。缉盗司的兵丁一听又要用他们做实验,吓得一个个都低垂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正眼望钟无悔。
缉盗司头领原听邓士说钟无悔是虚张声势,没想到钟无悔用他的兵丁在现场验证,他一下傻了眼,他也知道,再一实验,绝对是一百个准。
他只好期期艾艾的说:“不用试验了,可能是移过来的吧。”
“你不是说亲眼见上官大人在这里触柱而亡吗?”钟无悔问道。
缉盗司头领擦了擦头上的汗,马上跪在钟无悔面前哭着说:“小的有罪,小的说了谎,小的确实没看见上官大人在此触柱身亡,可能是我当时眼花了。”
说罢,他自己狠狠抽着自己的耳光说:“小的一时糊涂,还望大人高抬贵手。”他哪敢暴露缉盗司的刑房。
说罢,他立刻厉声对下面的兵丁喝道:“上官大人是怎么死的?是谁把他移过来?”
“是他!”缉盗司的众兵丁们,几乎同时指向蓝氏。蓝氏一见,顿时吓瘫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