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弘盛替林颜挡刀之后,父女两之前的关系总算破冰了,长公主到裴府时,林颜正亲自给裴弘盛包扎着,不过听太医的口气,裴弘盛以后恐怕是没办法再拿重剑的。
裴弘盛还安慰林颜,道:“没事,我轻剑也使得。”
这句话不知怎第就令林颜眼睛一红,她憋了憋,最后如裴弘盛所愿,叫了一声:“父亲。”
随后赶到的长公主在门前止住了脚步,年嬷嬷一看,长公主竟然眼睛也红了。这屋内外,不像一家人的一家人,终于还是成了一家人。
林颜给裴弘盛和长公主腾出空间,让他们两人说会话,自己出去找了祁风。
祁风和裴堰正站在一起,林颜走过去的时候,两个人都在查看林颜有没有伤势,裴堰有些自责,道:“我早该劝母亲把她送走。”
“不怪你,谁也没想到。”林颜冲他笑笑,问道:“裴语柔人呢?”
“关在裴府的地牢中。”裴堰问林颜:“你要去看看吗?”
祁风直接站了出来,说:“我和你一起去。”
裴府的地牢其实很宽敞也很干净,裴语柔头发凌乱在里面大吼大叫,她的手脚全给绑了起来,因为怕她再伤口,或者做出什么过激的事,下人在她嘴里也塞了一块布,裴语柔是彻底什么也做不了了。
林颜到牢房前,裴语柔情绪一场激动,几乎想冲出来抓住林颜,可是祁风冰冷的目光又令她退却,到了这时候,她似乎还对祁风抱有妄想。
林颜不知道说什么好,道:“父亲的手没有办法再握重剑,他是个将军,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裴语柔停止了无意义的叫喊,死死地看着林颜,林颜道:“你在他们身边生活二十年,难道不会心疼他们吗?母亲本来已经做好了决定,把你收作义女,可以偏偏要自寻死路,伤了他们的心。”
裴语柔呜呜咽咽的叫着,慢慢落了了眼泪,可是她什么话也说不了。
林颜到最后只想叹气,道:“父亲的意思是不想杀你,你跟着张氏回西雨村吧,以后再也不要踏足京城了。”
裴语柔的叫声停了,林颜看到她没脸泪水,不知道是因为愤恨,还是因为后悔,她把自己闹到这个地步,自己午夜醒来难道没有恨过自己吗?
林颜言尽于此,和祁风一起出去了。
这天天气其实很好,林颜走出地牢,发现外面格外的晴朗,祁风牵着她的手,手掌干燥温暖,望过来的时候嘴角上扬,笑得和煦。
林颜便问道:“你笑什么?”
祁风道:“今日储君已经降旨,登基后封我为摄政王,不过储君也有条件,我要待在京城,除了到江南看看花,北方赏赏雪,其他有重兵驻扎的地方我都不能去。”
林颜乐不可支,道:“这还不够吗?那就把院子修大些,一个角摆一个景点,让你在家里游个够。”
祁风沉下目光,道:“我已经向陛下请命,待我受封摄政王之时,要和你再行一次王妃的册封礼。”这册封礼其实和大婚也没有什么区别。
祁风目光灼灼,道:“颜儿届时一定很美。”
林颜不知自己届时会是什么模样,不过此时,她已经笑开了花。
这天夜里,看守裴语柔的守卫来报,说裴语柔自己撞墙身亡,被发现时,尸体已经凉了。
坐在裴弘盛塌前的长公主闻言愣了许久,自己都没发现自己落了泪,裴弘盛用完好的那只手摸了摸她的鬓角,唤了一声她的闺名。
长公主把头伏在裴弘盛腿上,两个人就这样无声地待了一夜。
也就是这天够了之后,裴浩言突然燃起了雄心壮志,说要加入御林军。他可是实打实的少爷出身,剑都没怎么摸过,怎么可能吃得了那个苦?
裴堰对林颜说:“是因为父亲手受伤之后,将军的位置恐怕坐不稳了,浩言从京城动乱那天之后就一直很疼惜父亲,这次便定了心,想把裴家的将军给传承下去。”
林颜看着裴浩言在院子里练剑,有一种既酸楚又欣慰的感觉。
三月初,储君登基,国号为隆,拜太庙,敬上天,繁琐的仪式闹了一整天。林颜有诰命在身,有些场合也要出席,因此也总算明白了祁风每天在大殿里站着上朝的辛苦。
储君一身龙袍加冕,在百官朝贺声中坐上龙椅,宣布的第一道诏令是大赦天下,第二道诏令是封祁风为摄政王,协理政事。
新帝的身边多了一名侍卫,林颜远远看过去,是安儿的脸,她突然觉得,先帝在时的那个朝堂似乎已经改头换面了许多。
大赦天下的诏令一下,天下的牢狱空了一半,而宁浩成和宋依也被赦免,宋依生下的孩子先天不足,不过一个多月就死了,她自己也是病恹恹的,不过还是撑着一口气想出去。
结果宁浩成在大狱里一动不动,宋依奇怪道:“你怎么不走?”
宁浩成没答话,宋依也不管他了,自己赶紧出了牢房。
片刻后,宁来从门口进来,默默在牢房前站了一会。
宁来道:“陛下已经为我赐婚了,人你也见过,是之前摄政王妃在闽南救下的女子,她家世不好,正好我也不在是世家子弟,倒是很相配。”
宁浩成老了很多,低沉道:“什么时候办喜事?”
“四月十六。”宁来这么回道。
宁浩成是四月十七日死在狱中的,看守的人说他是吞了藏匿许久的金子而死的,刻意等儿子成了家,才敢下黄泉,去向逝世的夫人请罪。
摄政王受封之时,排场极大,摄政王妃册封时的排场更大,十里红妆铺满京城,满城的百姓都吃到了摄政玩的喜糖。
其中礼节不作赘述,此时的林颜正和祁风带着长宁,在去闽南的路上。
“娘亲,是不是之前你答应带我去玩的那个闽南啊?下次可以和哥哥他们一起去吗?”长宁稚嫩的嗓音落在林颜耳里。
掀开帘子,窗外的风好像也是暖的。祁风默默递过来一枚点心,林颜尝出是桃花做的。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寒冬已过,这一年的暖春此刻正悄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