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只差没直接说乔老爷子管的宽了。
江笛墨低下头抿了抿唇,把忍不住上扬的嘴角压了下去,她略微弯起右臂,朝沈临御使了个颜眼色,等沈临御青着脸挽住她的臂弯后,才淡淡地扫了乔老爷子一眼。
“既然乔老先生对我未婚妻有所不满,那今天我们就不打扰了。”
乔老爷子:“……”
刚刚还说是女朋友,怎么几句话功夫就成未婚妻了???
紧跟着上楼的乔芊羽也白了脸:“临御哥,你怎么会有未婚妻?这玩笑可一点也不好笑。”
“我从来不开玩笑。”江笛墨故作亲密的拍了拍沈临御的手,看向乔芊羽的目光却冷的刺骨,“还有,乔小姐,我没有妹妹。”
几句话出来,大厅里的宾客全都变了脸色,尤其是刚刚明里暗里挤兑‘江笛墨’的那几个,更是面如死灰。
直到江笛墨和沈临御离开,大厅里都落针可闻,连请来的乐队都不敢再奏乐了。
乔老爷子撑着楼梯扶手,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黑,差点把几十年的修养都抛在了一边。
乔芊羽下意识的想要追上去,一抬头却撞上了沈临御阴鸷森寒的目光,心脏蓦地一阵收缩,连呼吸都凝滞了一瞬,双腿更是沉重的抬都抬不起来。
等到人都走的没影了,乔芊羽才回过神来。
她竟然被江笛墨一个眼神给吓住了?!
再没有比这更难堪的了。
接二连三的被打脸就算了,她竟然还被曾经的手下败将吓的抬不动腿!
现在再追上去已经来不及了,乔芊羽咬了咬牙,反身回到乔老爷子身边。
“爷爷,您没事吧?”
乔老爷子也缓过了劲,正要开口,却见人群中走出两人。
一男一女,四十岁上下,男的文质彬彬,女的雍容华贵,是唐氏董事长夫妇,唐氏也是今天宾客里除了沈临御以外,身家最不凡的一家。
唐董事长笑着朝乔老爷子拱了拱手:“实在是对不住,我太太身体不适,我得带她去医院看看,就先告辞了。”
唐夫人紧跟着一笑:“实在是对不住,老爷子大寿,我们夫妻本该好好祝贺的,奈何身体不争气。”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唐夫人面色红润,气色极佳,所谓的身体不舒服不过就是个托词。
一个中途离开寿宴的托词,且还是毫无诚意的那种。
可在这种场合,乔老爷子哪怕是心知肚明,也不可能说什么挽留的话,只能强笑着送客。
有了第一头带头走人的,后面的就更顺利了。
说家里有急事要回去的也有,说公司突然有事的也有,连说孩子闹着不肯吃饭,必须得回家看看的都有!
前后加起来不到半个小时,就接连走了七八家,全都是排的上号的人物。
乔老爷子的寿宴还没开席,就已经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
江笛墨顺着开了条缝的车窗一个劲的偷瞄外面,眼睁睁的看着宾客离席,憋了许久的郁气总算散了点。
“你怎么知道他们会走?”
沈临御靠在座椅上,唇色隐隐发白,看起来颇为疲惫:“知道的越多,走的就越早。”
而在商圈里,能知道的多,本来就代表了实力。
别看走的这些人不足十分之一,但分量却是留下的那些人加起来都比不上的。
江笛墨想了想:“乔家是不是出事了?”
按理说乔老爷子地位不凡,这些人哪怕只是做表面功夫,也不该做出这种当场打脸的事。
而且,沈临御的反应也很奇怪……
沈临御撩开眼帘扫了她一眼,却没开口,显然是不想多说。
“你怎么了?”江笛墨总算是看出他脸色不对,也顾不上看热闹了,伸手在他额头上探了探,“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触手的温度极低,就像刚冲过凉水澡似的。
“怎么这么凉?冷吗?要不要先去医院看看?”
沈临御情绪不佳:“先回去。”
“……”江笛墨没辙,只能老老实实的扒了外套给沈临御裹上,吩咐司机往回赶。
好在现在别墅里常年驻扎着一堆医生,回去也能解决问题。
但沈临御却很清楚,他的身体没问题。
只是一想到江笛墨五年前经历过的事情,他就心疼的浑身发冷,仿佛四肢百骸的热气都被抽离了出去。
大概是看出气氛不对,司机一路把车开的飞快。
等江笛墨从‘云霄飞车’上下来时,脸色也白了。
不等她去叫医院来给沈临御检查,沈临御就拽着她的胳膊上了楼。
房门在她身后关上,江笛墨无语的活动着手腕:“你到底怎么了?”
她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沈临御的力气能这么大!明明她的体力连扛带大米都费劲好不好?!
“五年前……”沈临御背对着江笛墨,双手撑在桌上,“你走的那天,找过我吗?”
“……”江笛墨就算再怎么读不懂空气,这会儿也猜出他是想问什么了,嗓子止不住的发紧。
沈临御转过身,眉眼低垂:“找过吗?”
“……找过。”这没什么不好说的,虽然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就是了。
沈临御倏地闭了闭眼,他一直以为江笛墨是不告而别……
“说说看?”
江笛墨回想了下自己当时的惨状,嘴角抽搐道:“没什么好说的。”
“江笛墨。”沈临御逼近两步,“我想知道。”
江笛墨在他的逼视下哑了半晌,最终认命似的摊了摊手。
“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我去你们实验室找你,有人跟我说你没空见我,也不想见我,让我赶紧滚……”
顺便抽了她几耳光,骂她不要脸,勾引别人未婚夫。
沈临御深吸了口气:“还有呢?”
“……没了。”
沈临御不明白她为什么到现在还要瞒着,语气登时就不太好了。
“说实话!”
江笛墨被凶了个哆嗦,忍不住剜了他一眼,语气也带了点讽刺。
“我当时不信,在你们实验室外面大吼大叫,想叫你出来问清楚。”她自嘲的扯了下嘴角,“所有人都围着我指指点点,你们实验室里的人都出来了,只有你从始至终都没露面,我猜……你大概是真不想见我。”
沈临御宛如挨了一记重锤,整个人前所未有的狼狈。
“……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他在全封闭的实验室里,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事后也没有人告诉他。
所以他一厢情愿的以为自己被甩了,以为江笛墨不告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