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曹家碾的竹林院子里
“人生就像一条河一样,流着,流着,不住地向前流着;像河一样歌着,唱着,欢乐着,勇敢地走在这条坎坷不平充满荆棘的道路上。”半个多世纪以来,艾芜的这首人生之歌响着。它是艾芜一生的真实写照,故土的人民对这位歌着的跋涉者深怀敬仰之情。
有着七十年创作生涯的艾芜,人生闪烁着传奇色彩,他那五百多万字的著作打上了漂泊的烙印。他的祖先从遥远的异地走来,在川西坝子扎下根,他又从这块热土出发,赤着一双脚,一步步走上中国文坛,成为一颗璀璨的星。艾芜说,“第一个到四川的祖先,原是生长在湖北麻城县孝感乡的①。读过书,却以种田为主要职业。但他失掉了土地,便强抑着悲哀,心怀雄图,带着妻子儿女,远离了自己家乡和族人,来到战乱之后人烟绝迹的四川西部。”这便是人们常说的清朝末年的“湖广填四川”,大批的移民,为了土地,为了生存,经历着艰难险阻,好几千里的漂泊。在这支悲壮的移民队伍中,便有艾芜的前八世远祖汤承烈,经襄汉流域,沿大江,穿三峡,巫山的猿啼,巴山的夜雨,嘉陵江的大雾,破庙屋檐下避难的风霜,大树下的凄凉夜晚,一个盐蛋在路上做菜一个多月,遭遇着说不尽的艰辛和痛苦,来到川西坝子,在距离成都北面八十里的地方,割芦草,搭茅棚,艰苦开荒,对土地有深厚感情的汤姓祖先,慢慢地立住了脚。先祖汤承烈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第九代孙又会从这里踏上南行的漂泊之路。
成都市新都区清流镇翠云村三组的曹家碾,在那个竹林院子里,如今还有一厢古老的房子。小院坝内,鸡啼鹅鸣,井台泥沟,三两根树,门槛已渐矮下去的房子留着历史的年轮和沧桑。曾有不少的电台报刊的记者和作家、诗人、学者,来到这个古朴的小院里,恭敬地寻访。如今已是别姓的老人说,这是艾芜家的房子。寻访者总是沉思,似乎听到了移民的脚步声,想到了1904年的农历五月初七——中外闻名的文学巨匠在这里诞生。
时间过去了一百余年,不忘艾芜的人们还在追思那个仅有的端午节。秧田如茵,响着高昂朴质的川西山歌,家家门前挂着菖蒲、陈艾,气味还未散尽的第三天,一个巨人在曹家碾附近的竹林院子里降生了。从土砖墙茅草屋传出的男婴啼声那么响亮,是歌者的声音,紧傍院落的两条小河,静静地流淌,永不停息。这不仅是汤氏门中的希望,更是中国文坛的希望。
在那个有着历史意义的竹林院子里,每逢说到艾芜的诞生,乡里人都很激动,充满了很深的感情。
2. 童年的寂寞
艾芜的童年是寂寞的。
大凡知情的家乡人脑海里都留存着一个画面,偏僻之乡的昔日清流,村落间立着一座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