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沫忍不住睁大眼睛,傻傻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过了几秒之后,她的表情变得有些扭曲起来。
“你去了我家?”黎沫的心里怪别扭的,她就算看不到自己当时的惨状,但是用脑子想想也知道并不好看!这个男人,还真的是把自己狼狈的模样都看完了!
贺晏城见黎沫也不喝水了,便将被子默默的挪开,抽出一张餐巾纸,就要将她嘴角的水渍擦干净。
黎沫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瞬间痛意席卷了她的浑身,令她好看的眉头拧了起来。
“要是没去,你现在躺的就不是医院了。”贺晏城好似浑然不知黎沫的疏离,他只是将纸巾递到了黎沫的手中,再无其他的言语。
黎沫失了神,她木木的看着手中的纸巾,脑海中隐隐约约有几分印象,但若再仔细想想,却又什么都看不清了。
突然,她脑海中闪过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她也无法安心的待在床榻之上,挣扎的就要起身往外跑。
可她受的伤确实很重,才变换了一下体位,整个人都痛的不行,好像骨头都要断裂到一样。
“你这是要做什么?命不要了?”贺晏城连忙制止住黎沫的行动,沉着声音指责道,在他的面前,黎沫好像淘气的小孩一样,让他操心。
“我妈妈的骨灰还在喷水池里!”黎沫急急道。
“你以为骨灰遇了水还能存在吗?”贺晏城真不知道黎沫是真傻还是假傻,这种一般人都知道的道理,没理由这么聪慧的她会不知道。
约莫是她心里上还难以接受吧!
“还是你想再回去让黎正打你一顿?这一回顺路让你去陪你的母亲?”贺晏城特地加重了后面的音调,他想让黎沫打消这个可笑的想法。
黎沫终于如他所愿的平静了下来,她默默的垂下头,漆黑柔顺的头发顺势搭下,遮盖住了她的脸颊以及所有的神色。
“啪嗒——”
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一滴泪水滴在了她的手背上,紧接着,两滴三滴,泪水决堤。
“就算这样,我也要带她离开黎家。她生的时候为黎家操心了一辈子,没理由死了还要被黎家糟蹋。”哽咽的声音伴随着浓浓的哭腔响起,里面蕴藏了多少年来的不甘和愤慨。
黎沫是恨黎家的,这毋庸置疑,尤其是黎家触碰到她的逆鳞的时候,她真的恨不得毁了黎家。
只是她还没有那种力量,如今的她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扳倒黎家,也不知道需要经过多少个春秋。
更何况,黎正也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
手臂上是被倒钩扎出来的窟窿,虽然早已被白色的绷带缠绕,但黎沫总觉得自己能透过那缠绕了好几层的绷带,看到里面的惨不忍睹。
“都是我没用,都是我没用……最后竟然连妈妈都带不走……”黎沫越想越伤心,最终是彻底崩溃了。
她一个劲的念叨着,那是她对黎家的怨恨,是对自己的怨恨。
黎沫哭了很久,好似将这辈子所有的泪水都流干了,她肿着一双眼睛呆坐在哪儿,深思不知道游向了何方。
忽然她的耳畔响起男人沉稳而又淡漠的声音,那样的平静,说出来的话却让她有些吃惊。
“想要报仇吗?对黎家?”
黎沫惊讶的回过头,刚好对上了贺晏城深不见底的眸子,那双漆黑的眸子中没有戏谑,唯有认真。
那样的不顾一切的认真,让她想要忽视都有些困难。
“想要报仇吗?”贺晏城又询问了一句,他似乎对待黎沫有着平日里没有的耐心。
黎沫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又像猛然惊醒那般摇了摇头,最终她只是咬紧了嘴唇,低下头来。
“我只想拿回妈妈的骨灰,其他并没有想法。”
“黎沫,别自欺欺人,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贺晏城冷漠的点破了她心中的侥幸,他捏住黎沫的下巴,将她的头抬了起来,看着她早已肿的和核桃一样的眼睛,某底闪过一丝柔光。
“如果没有黎家,你能轻松的很多。”
毋庸置疑,贺晏城说的话是正确的,黎沫早已认识到了这一点。可那割不断的血缘关系就如同一把枷锁,将她硬生生的锁住。
她无法对黎雅琪见死不救,哪怕心里怨恨着黎雅琪和刘雪梅,但在有人欺负黎雅琪的时候,那份血缘关系便会变成了一股脑的冲动,让她冲上前去。
“那我该怎么做?”黎沫并非软弱之人,她终于抬起睫毛,直直的看向贺晏城。
“嫁给我,我帮你毁了黎家。”
轻飘飘的话从男人的口中说出,却带着常人都无法比拟的剽悍,任谁都不会怀疑其中的真假。
黎沫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她的心猛烈的颤动起来,带着连她都不清楚的韵律。
她喜欢贺晏城吗?黎沫不知道,她只知道面对贺晏城,她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畏惧感。这个男人太过危险,即使他温润如玉,经常在她困难的时候,帮助她,但她还是恐惧贺晏城。
“为什么?”黎沫颤抖着嘴唇问出这句话。
这个黎城的名媛淑女数不胜数,对贺晏城虎视眈眈者更有许多。像她这种家道中落,又因一些事情被驱逐出家族的女人,和贺晏城站在一块儿,怎么看怎么不搭!
为什么贺晏城会突然和她说要自己嫁给他?难道为了毁一个黎家,他愿意拿着自己的婚姻大事开玩笑吗?
这还是那个冷静自持的贺晏城吗?
若非那声音那气息太过熟悉,黎沫简直都要怀疑这件事的真假了。
她早已过了幻想童话爱情的年龄了,她追求的也不过是一份茶米酱醋般的平静生活,可是生活却给她开了一个极大的玩笑。
“你缺我帮你报复黎家,而我刚好缺一个妻子。”贺晏城面无表情的说道,他的眸子实在太深了,竟给了黎沫一种温柔的错觉。
“我的意思是,妻子这个人选,你有很多,并非需要……”黎沫的话还未讲完,一根手指便抵在了她的唇瓣,将她所有的话语都尽数阻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