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溪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悲哀,低声说:“我没有喜欢他。更没有赖着他。只要他肯,我随时随地可以离开。可他要是不肯,我就是躲到天涯海角,他也能找到。”
欧老爷子越发郁闷,拐杖狠狠往地上一顿,“那就去死!你死了,他的心就死了,就不会去找你了!”
阮溪莫名被激怒了,猛地抬头与他四目相接,冷冷地说:“我的命是我自己的,没有人可以逼我自杀!欧辰不可以,你也不可以!所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仅不会自杀,还会活得好好的!您注定要失望!”
欧老爷子被彻底激怒了,拐杖就点到了她咽喉之上,“你找死!”
阮溪骄傲地高昂起头,“如果您不怕您的孙子跟您断绝关系,那就杀了我吧!”
欧老爷子气得浑身发颤,“你以为我不敢?”
“那就来!”阮溪毫不退让。
或许在欧老爷子这种位高权重的人眼里,她的命贱如蝼蚁,随时随地可以捏死她。
可是她不会就此认命,她再是蝼蚁,也会尽蝼蚁的一份力量来反抗。
欧老爷子气结,布满血丝的眼睛杀机腾腾,握住拐杖的手颤抖不已,只要他摁下机关,那头利刃便会飞出,轻而易举地就能刺穿她那纤细的颈脖。
他一秒就能要了这目无尊长地位卑贱的女孩的命,可是大姆指却像裹了一层厚重的水泥,怎么都没办法摁下去。
管家看到他们对峙丝毫不肯退让的局面,不由焦急万分,正要上前尽力劝说,突然眼梢瞥见重症监护室里的欧辰在慢慢坐起来,一张脸憋得通红,显然光是这简单的坐起动作都让他痛苦不堪。
管家急忙叫道:“老爷,少爷醒了!”
欧老爷子猛地收回拐杖,转头看去,当看到欧辰慢慢站起时,不由急得满头大汗,用力拍着窗,大声叫道:“欧辰!你小子不要命了吗?赶紧老老实实地给我躺着!”
可是欧辰置若罔闻,用力抽掉手背上的针,艰难而缓慢地朝窗前走来。
看着他蹒跚的的步伐,还有他那张大嘴巴艰难喘息的模样,欧老爷子急得直跺脚,转头冲着管家大吼,“去叫医生多派几个人过来,把那小子给我绑回床上去!”
管家反应过来,急忙应了,匆匆跑走。
这时,欧辰已经走到了玻璃窗前,双手撑在了玻璃窗上,看着阮溪嘴唇一张一阖不知道在说什么。
看他唇形,似乎在呼唤着阮溪的名字。
阮溪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扑簌而下,哽咽着上前双手也放在了玻璃上,虽然隔着一层玻璃,可是一大一小的手重叠着,看得人莫名心酸。
“欧辰,我没事。你看我好好的。你不要担心。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好好地在里面把身体养好。放心,我不会走,你没有让我走,我哪里都不会去!除非有人杀了我。”阮溪笑着对他说,只是眼泪就像倾盆而下的暴雨‘哗哗哗’地流。
欧辰微笑点头,“不要哭。我会好的。等着我。”
他说着看向欧老爷子。
欧老爷子急忙走上一步,仔细地看着他的唇形,当意识到他在说‘不要欺负她不要赶她走不要伤她性命’时,他的心狠狠地揪成了一团。
失望、伤心、愤怒、悲哀等等各种负面情绪齐齐涌上心头,让他想毁了整个世界。
他扭头就走,却听到欧辰在外面把玻璃窗拍得‘咚咚’作响,响声太大,让他猛然顿住脚步转身折了回去,恨恨地说:“你用这么大的力气是不想活了吗?”
“答应我!”欧辰固执地说。
他无力至极,缓缓点头,“放心。就是你不说,我也不会要了她的命!总之,我答应你!”
欧辰点头,抚着胸口缓缓坐了下去,脸色白得像张纸。
“欧辰,你没事吧?”阮溪哭着喊。
欧老爷子转身厉喝,“人呢?人都死哪去了?”
管家领着几个医护人员匆匆来了,“来了来了!”
“赶紧进去帮帮他!”欧老爷子暴喝。
医护人员进去,将欧辰扶上床,为他重新打上点滴,吸上氧气,看着他急促起伏的胸口慢慢变得有序平稳,众人才松了口气。
医生走了出来,面色凝重,“欧老先生,病人现在需要静养,一点情绪上的波动都不能有。你们一定不要刺激他,就算再伤心也得控制着点。千万不要再出现方才那样的情况了。”
欧老爷子急忙点头,“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注意的!”
“现在我给他打了点镇定剂,让他可以好好地睡一觉,你们也别在这里守着了,赶紧去休息一会儿吧。”
“好的。谢谢。”
医生又叮嘱了几句,然后带着人离开了。
欧老爷子冷冷看了阮溪一眼,见她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欧辰,便冷哼一声甩手便走。
傍晚时分,欧老爷子出来看一眼,见她还呆呆地站在那里,与几个小时的姿势一模一样,不由皱了皱眉,转头吩咐管家,“去给她搬把椅子坐下,如果可以的话劝她回病房休息,她的一条腿还折着呢,我可不想等阿辰醒来后,发现她自己把自己给折磨死了!记得别说是我吩咐的。我可不想她认为我认可了她!”
“是。还是老爷想得周到。”管家暗松一口气,急忙搬了把沙发椅过去放在阮溪身后,轻轻拍了一下阮溪的肩膀,“阮小姐,您都站了几个小时了,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赶紧坐下休息一会儿吧。或者回房好好睡一觉也行。别担心这里,这里有医生护士盯着,我也会帮忙盯着的。绝不会让少爷有一丝一毫的危险。”
阮溪感激地冲管家笑了笑,艰难地在沙发上落了坐,低声说:“我回病房也睡不着,在这里守着才能安心。你别管我了,我不会有事的。我累便靠着这沙发椅上眯一会儿便成。去照顾你家老爷子吧。他年纪大了,方才又被我气疯了,需要人说说话缓解一下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