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些食物,只要不再发生雪崩,那他们就算在这里再等上个十天半个月都没问题了。
想想这样也不错。
总算解决了口粮问题。
欧辰满意地用雪水洗净了手上的血迹,转身在火堆旁坐了下来,又往快要熄灭的火里添了一把柴火。
火势再度旺盛起来,烤得狼腿‘滋滋滋’往外冒着油,鲜美的肉味飘浮在冷凛的空气里,给这冷清的世界平添了几火烟火之气,也顿时让欧辰感觉到饥肠辘辘起来。
他想起自己的背包里带有一小罐盐,立即起身取了出来往狼腿上洒了一些,然后不断地翻转着它。
当表皮已经黄澄澄一片,他拿刀割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只觉得肉香立即弥漫了整个口腔,顿时满足至极。
很快,他就吃掉了大半条腿,剩下的他割成很薄很薄的一片装在碗里保存起来放到一旁,以备第二天吃。
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不过天气并没有好转的迹象,仍然大风呼啸雪花飘飘。
欧辰看得有些发愁,转身走进帐篷,想看看楚若昀有没有醒转。
情况很糟糕。
楚若昀发烧了,还不停地说着梦话。
一会儿笑着温柔低语,“阮溪,我喜欢你。我要娶你。你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娶你的。”
一会儿痛苦地打滚,声音凄厉狠毒,“你们最好打死我,打不死我的话,终究有一天我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一会儿一动不动,冷冰冰地说:“你要我吗?没问题。不过在此之前,你得给我想要的一切。曾经伤害我的人,你要替我杀了!还有你必须让我出人头地,在最短的时间内!当这一切都办妥,我就是你的。”
一会儿低低哽咽,“阮溪,不要拒绝我。我没有变。不曾变。不敢变。我这辈子只有你,只爱你。你要是不要我,背叛我,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
他还说了很多很多莫名其妙的话,欧辰听得眉头紧蹙。
看来这个楚若昀经历的一切比他再三调查出来的结果还要复杂得多。
几个月前,他养父养母突然被人杀死在家中的惨案是不是跟他有关?
他为什么要杀死他们?
而他求的那个人又是谁?
看来,从这里出去之后,他必须亲自去查清楚一切。
就算他退出,他也绝不会让这样一个身具暴力倾向的男人呆在阮溪身边!
这一天,欧辰被迫又呆了一天。
当第三天,天气仍然没有好转的迹象,而楚若昀的神志越来越糊涂,全身滚烫得像火一样时,欧辰终于决定不再等下去了。
他必须亲自去雪站求救,只有这样,楚若昀才有继续活下去的机会。
虽然他打心眼里不想帮楚若昀,可是却又没法做到见死不救,更没法让阮溪爱的男人就这样死在荒郊野外。
他只要一想到阮溪听到这个消息时会是多么的痛苦绝望时,他的心就痛得受不了。
欧辰在走之前又强行喂楚若昀喝了一碗粥,然后将烤好的肉和剩余的粥放到他的身边,以备他万一清醒时可以进食。
处理好之后,他举步走了出来,紧了紧衣服,戴上帽子冒着风雪艰难地朝前奋进。
风雪越来越大,大到他喘息不过来,嘴巴只要一张,便一口的雪。
天色也越来越黑,能见度越来越低。
显然更恶劣的天气还在后头。
他全身都快冻成了冰块,手脚僵硬得仿佛不是自己的,每走一步都难如登天。
很疲惫很疲惫。
一颗心像要快炸开。
只恨不得倒在雪地上好好地休息一会儿再前行。
可是他不敢。
他知道只要一倒下,他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他会死在这里,没有人知道。
他不甘心!
他就算要死,也得再见阮溪一面,告诉她他其实对她一见钟情。
只不过,因为骄傲因为自负,他不肯将自己真正的内心坦露在她面前。
或许她根本不在乎,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他再无遗憾就是了。
这样一想,他就感觉身体里又有了一丝力气,便越发努力地往前走着。
天越来越黑,他的手脚完全没有了感觉,机械的行走运动都没办法继续了,只能手脚并用地往前爬着,一寸一寸地前进着。
就在他努力地自我挣扎的时候,突然他听到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有人来了吗?
他心里一喜,停了下来,艰难地转过头去,一颗原本欢欣雀跃的心瞬间跌入冰窖。
没有人,只是一头瘦骨嶙峋的雪狼!
夜色下,它碧绿油亮的眼睛沁着阴冷的杀机。
雪色下,他看到它的后面是一串长而凌乱的脚印。
显然,它一直跟着他,一直没有出手,是想等到他精疲力尽得完全没有反击的能力。
因为它也虚弱至极。
它的一条右腿血迹斑驳地垂吊在半空。
他们四目相视,互不肯后退。
僵持良久,雪狼试探性地跨出一步。
欧辰仍然没有动,右手却已经摸到了悬挂在腰间的匕首。
雪狼又迈出一步。
欧辰仍然不动。
雪狼歪了歪头,开始呲牙,嘴里发出一阵阵深具威慑力的低吼声,一副随时随地要扑到他身上的模样。
欧辰还是不动。
雪狼的眸子终于凶光大盛,低啸一声,猛地纵身跃起朝他扑来。
欧辰举刀,想像先前一样凌空将狼开膛剥肚。
不想手僵硬得要命,动作缓得像是电视剧里的慢动作。
而狼的动作快如闪电,瞬间纵到了他的身上,嘴一张,森森牙口逼向他的脖子。
而他举刀的手离它的身子还有半尺之远。
眼看着他就要毙命于狼口之下,突然一声枪响,狼悲鸣一声,跌倒在他身上,滚烫的血液伴随着脑浆溅了他一头一脸。
欧辰艰难地抹去眼睛上的血液,抬头一看,只见不远处灯光乱闪,三四辆雪地车正呼啸着朝他而来。
有救了!
他笑了,却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便沉沉地晕了过去。
再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上打着点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