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破了陵园的寂静。
”爷爷,你没事吧。“
看着须发皆白的老人,年轻的小伙眼里是浓浓的担忧,也不知道爷爷是怎么回事,执意要在这个冬天来到这个陵园。
走到一块墓碑前,擦掉上面的积雪,看着上面那几个鲜红的大字:骁骑军军师将军严轼之墓,又看看那一块块的墓碑,须发皆白的老人叹道:”老伙计们,统领,来看你们来了。“
这个老者竟然是赵云,而这陵园是骁骑军将士的墓地。
在严轼的墓碑前敬下三碗酒,赵云继续向前,看着刻写着右军将军姜文的墓碑叹道:”姜文啊姜文,哎,你不是姜家的人,该是多好。“
再下一个,是腾越的墓碑,再往下,是张亮、周安、丁固、谷原……没想到啊,赵云真的没想到,自己都活到八旬了,向九旬的日子进发了,可当年的这些部下却都一个个的去了。
”逝水上人,您终于来了啊。“
年轻人赶紧的迎上前去,作为大夏境内的道家领袖,逝水上人是难得出一次道观的。
”固安郡王乃是贫道故旧,旧友有邀,况且是为有功于国家之士做一场法事,贫道当然要前来。“逝水走到赵云面前打了个稽首道。
”谢上人了。”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看着逝水上人认认真真的准备着一切,赵云不禁吟唱起了《无衣》。唱着,唱着,赵云的眼前不禁又浮现起了往昔的一切,想起了那纵横驰骋的红甲精骑,那高高飘扬的“锐”字大旗,那一声声“起弓”的号令声,那一声豪迈的宣言——骁骑无敌!
赵羽走在一旁没有打扰赵云的回忆,这个时刻是只属于赵云的时刻。
也不知过了多久,法事结束了,赵云并没有动,而是示意赵羽送一下。赵羽殷勤的将逝水上人一行送出了陵园,刚准备再回去看看爷爷,只见一个老者突然开口道:“小友,郡王的身体已经快不行了,做好准备吧。”
赵羽吃惊的回过头,只见老者对他点点头然后轻声道:“这是家姐让老夫转告的。”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赵羽赶紧冲进陵园,却见赵云还在那好好的,不禁松了一口气。
“爷爷,我们回去吧?”想起了那个老道的话,再看看这天气,赵羽劝道。
“不,我们去王府的墓地去看看你曾爷爷曾奶奶还有你奶奶他们。”赵云固执的道。
赵羽没法,只好吩咐车夫转道去王府的墓地,一路上尽量让车夫赶得慢些,不管那老道说的是不是真的,赵羽只希望爷爷活得好好的。
“妍儿,乐怡,若雪,你们都去了,就留下我这个老头子一个人了啊。”
站在风雪中,看着一字排开的三个墓碑,赵云老泪纵横,三个红颜知己,全都走在了自己的前面,剩下的日子,真的难过啊。走到李澜的墓前,看着前面雕刻的栩栩如生的狼雕,赵云敬下一碗酒道:“岳父大人,千言万语,小婿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不过这尊狼雕倒是和您‘血狼’的名声挺配的。”
想起当年的一幕幕,尤其是过年时的欢庆,可现在,是自己这个老头子来主持了,物是人非,赵云甚至觉得那时的情景还在昨天,仿佛一伸手就能抓到。
“走,去皇陵!”
“爷爷,您·……”赵羽有点急了,赵云的年纪毕竟这么大了,在这种风雪天里……赵羽不敢去想象会有什么后果。
“去皇陵!”
看着一脸寒霜的赵云,赵羽无奈的低下头道:“是,爷爷。”
敬过了李敬和李铎的墓碑后,赵云站在了李成的墓碑前,看着李成的墓碑,赵云似乎又想起了自己和李成相见的那一刻,当时的一幕幕似乎还在眼前。说句实在话,自己和李成与其说是君臣,不如说是挚友更来的贴切,李成也只有在赵云面前才会展现出放浪形骸的一面。
风雪越来越大了,天,似乎也越来越阴沉了。
“郡王爷,郡王爷!”
“咦,是谁在叫老夫?”迷迷糊糊中,赵云似乎听到有人在呼喊自己。
只见一骑快马信使从风雪中在皇陵大门处甩鞍下马,然后迅速的跑了过来单膝跪地道:“郡王爷,陛下有召。”
“哦,陛下终于想起老夫了啊,哈哈哈!”赵云朗声大笑,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但终于还是等到了。“走,去皇宫!”
“爷爷,您慢点!”
看着大步流星直走的赵云,哪里还有一丝的老态,可把赵羽给急坏了,赶紧的跟了上去。
大夏孝定皇帝李世武静静的看着殿外,又要派百万大军出征了,但是朝中反对声浪太大,急需一位老将压住众人,选来选去,只有固安郡王赵云才行。心下有点黯然,到了关键时刻,竟然还需要固安郡王这位八旬老将来给自己撑场面,李世武的心里真不是滋味。
“固安郡王到!”随着外面一声唱诺,喧闹的大殿都安静了下来,自从固安郡王二十年前卸去骠骑将军一职后,就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了,但是文武百官却没法忘记他,因为这是一个无敌的存在!
看着那身银甲白袍,还有龙胆枪的长缨,李世武吃惊的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微笑。
看着披挂整齐的老郡王,武官们顿时热血沸腾,文官们则脸色不是太好,毕竟打仗就是消耗钱粮,消耗国力啊。
长枪重重的一顿,整个大殿顿时鸦雀无声,看着双目精光四射的老郡王,李世武猛地拔出腰间长剑大喝道:“战!”
“战!战!战!”
大夏孝定皇帝八年,草原上崛起了一个强大的部族——勐固,强悍的骑兵几乎横扫了整个北方草原,大量的部族被灭,只有铁项和柔阙依靠着大夏和大云两大王朝勉力支撑。与此同时,勐固骑兵频频南下,饱受劫掠的北方诸国共推大夏王朝为盟主,出兵北伐。
大夏孝定皇帝十一年,经过三年的大战,勐固实力一落千丈。尤其是千落河一战,大夏固安郡王赵云以年近八旬之躯阵斩勐固左大都尉、右大将、右谷稽王以及勇猛善战的部落王的八人,然后士气大涨的北方诸国联军趁此大破勐固军主力,斩首五十万级。
经此一役,勐固最精锐的王庭精骑全军覆没,余部在大夏孝定皇帝十二年春向联军投降。
大夏孝定皇帝十二年夏,大夏北征大胜之军回师路过远威城时,固安郡王赵云在视察远威城楼时突然含笑而逝,享年八十又七岁。
接到固安郡王薨的消息,孝定皇帝李世武悲痛不已,下旨全国哀悼三日,尊赵云为常山王,谥忠武。
常山有虎将,智勇夸无双。
龙胆枪仍在,不见白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