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王太玉所在的师于17号白天第一次投入战斗就蒙受了重大损失,他们配属在两支友邻部队的中间结合部,给他们的命令是占领天北路,结果旅长就在并不是很激烈的初次巷战中受伤了。真是一件倒霉的事情,王太玉心里默念着,出师不利,不像是什么好兆头。
两天后,他们这个师的两个团接近五千人,被命令于二十日夜间,准确说是午夜十二点,即二十一日零时起在左邻友军配合下对会山码头发起总攻击。
没有多少准确的敌军情报,那些修建在街道中间的防御阵地背后藏着多少敌人?还有街道两边高大的建筑物里,有多少敌人的机关枪手?敌人的炮兵在哪里偷偷摸摸躲着,打算在我们突进到哪个位置的时候突然覆盖掉我们?还有敌人的战车,又会在哪个街道拐角或者巷子里突然冒出来,把王太玉和他的步兵们截成几段,用战车炮和机关枪把他们撵得无处可逃?这些王太玉都不清楚,甚至连会山码头长什么样儿也不大知道。上级给他们团的任务是从左翼配合中央突击部队一举攻占会山码头,实现中央突破后彻底切断日军防线,打消日军在虹口登陆增援的念头。
我们两个团加起来有五千人呢,而且都是德国顾问训练过的。这么穷的中国,这么穷的中国人,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抠出来那点钱武装起了我们这几个师。我们这个部队里,哪一件装备不是别人苦苦渴望而不得的?又有哪一支部队能像我们一样士气高昂,从来不为缺吃少穿和没有充足的弹药而畏首畏尾?王太玉就是这么想的。
死亡的威胁从来没让他害怕过,他唯一担心的就是不得不再次忍辱偷生,就像当初在济南那次一样,他和闻广志所在的部队全都奉命缴械,然后被日本兵脱光了鞋光着脚丫子押着站在大街上示众,军装被鞭子抽刺刀划拉着烂成了破布片儿,谁要是稍有一点不屈服的神色就会立刻被一刺刀挑死。从济南脱险出来后,多少人曾为此羞愧不已甚至抱头痛哭,还真不如被一粒子弹当场给打死算了,一想起这段丢人现眼的屈辱经历王太玉就恨不得自己把自己掐死一回。
白天的时候,王太玉陪着旅长团长等几个人已经在地图上研究过一阵了,密密麻麻的名称和曲里拐弯的街道,几个参谋绕来绕去也没绕清楚。还有那几辆急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