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1节 花儿与少年
“数九歌”起于中原地区民间,在青海高海拔地区不适用,尤其是山区就更没人唱数九歌了。因为到了八九既不见大雁也不见燕子到来,九九加一九也不见耕牛到大田里走,只有当上天雀儿扇着翅膀在人们的头顶上叽叽喳喳欢唱的时候,农民才“唒,唒”地哄着犏牛在山坡坡地上拉着犁头耕地。
没有黄风天的日子,从八家顶上手搭凉棚向湟水河上下游张望,从大峡峡口可以一直望见高庙柳湾,阳光下湟水河闪着晶莹的光芒静静地流淌,河两岸大田里也被春风搅起了麦浪,绿生生地那么诱人。但是,回头看看,浅山区的坡地上可见横七竖八斜九的一方一方大田经过精心平整,虽然偶见绿影闪现但更多的还是土灰姜黄的方块田,好像是和尚的百衲衣。
但是,黄风天在湟水谷地仿佛年年不可或缺,有时候只见天地间浑黄一片,站在谷地中央只能低头看静静流淌的湟水,蚂蚁山就显得迷蒙,更别提松花顶和南山的雪峰了;有时候则像一堵昏黑的高墙从大峡口那边朝头顶上压过来,一时间混天黑地,沙粒打在人脸上生疼,土腥气呛得人不敢喘气。路边边多少年才长起来的柳条子也给扯断扬上天空,大田里来回滚动的毛丫头头发般的草球球也给吹得不见了踪影……
年年如此,仿佛人们不嚼十天半月的沙子春天就不来似的。然而,春天虽然总是姗姗来迟,但到底还是会来的。
农村工作向来是迎着春姑娘的脸面绝非追赶着她的屁股做事的。尽管浅山地区阴坡田埂下一缕缕积雪还没化干净,阳坡上的麦子也才刚刚露头儿。省上防灾的四门高射炮已经拉上了苍岭顶,高射炮就架设在村南山神庙被垒死的大门门前广场上。随之而来的还有省气象局的三位专家,他们就住在老马家庄廓对面的卫生院里,据说专家们还带来了不少仪器,但是操作打炮指挥打炮的却不是他们。
高射炮拉来了,苍岭顶大队民兵连闻声而动,这些小伙子仿佛人人都是炮手。乡下人不像城里人那么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