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1节 被拘天桥临时拘留所

不知从什么时候理发成了龙咏诚的难题，妈每次只给一角钱理发费，但是右安门里外几个理发馆都要两角钱。为此，他跟妈争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妈说只要不理分头就没必要花两角钱。但是不管怎么说，龙咏诚还是坚持理他的左分头。为什么，不知道。

放暑假了，坚持一个半月的龙咏诚终于可以去理发了。这是一个下午，龙咏诚揣着妈给的一角钱去理发，先去右安门外东二条，又走到关厢，进右安门门脸，沿着5路汽车路线过樱桃园、半步桥、陶然亭、北纬路，一直走到天桥永安路，见小理发馆就进，然而，所有的理发员都说理发要两角钱。

终于，永安路上只有一把旧椅子的小理发馆的老头答应收他一角钱，他认识这老头，在这儿理发已经是第二次了。老头好像也认识他，临了儿还跟龙咏诚说“下回再来”。

理完发出来，龙咏诚沿马路牙子往回走，无聊地四下张望，发现马路对面的天桥市场斜街街口聚着一群人。天桥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耍把式拉洋片变戏法儿之类的艺人，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他好奇地穿过马路凑过去，想看看究竟。

一个长着一副长脸的老头凑上来，没等他张嘴把胳肢窝下夹着的口袋扒开一道缝，露出里面刚刚见熟的桃子：“咋？一角一窝。”

桃儿，这可是好几年没见过的稀罕物！只是不知道他说一角一窝什么意思。

在老家的时候，每年这时节珍儿都会拉着他上她家后院儿去摘桃儿吃……眼前这桃儿，嘴儿上才刚挂色儿，粉嫩粉嫩的桃红……让龙咏诚想起了八间房的珍儿。

龙咏诚摇摇头。

“学生，你没钱，”老老头扥扥他的袄袖儿，咧嘴笑道：“你这汗衫儿换一窝，咋样？”

“你说一窝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