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高处冷寒

书名:遇见你是最美的事 作者:刘虹 字数:235755 更新时间:2022-12-27

  太阳在西边欲坠未坠的刹那,庄重肃穆的政府大楼飘来一曲萨克斯奏响的“回家”曲。曲声悦耳,曼妙无比,让凝固的环境派生出温馨柔和的气氛来。

  大门外,两排齐展的行道树笔直挺立,平坦的路面打了蜡般的光洁溜敞。王市长、钱副市长等头头脑脑们似有约定分批次下楼。他们穿过自动遥控门,上了各自的专车。待一溜漆黑流光的轿车离去,张志杰才下楼。他穿过甬道,朝大门走去。他之所以慢个节拍是想避开领导们,不然车上车下就是两种人生,他很顾及自己的脸面和自尊。他的举动没逃过一双女人的眼睛,那个坐在奥迪轿车内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三楼保密室还有一双注视的眼睛,他是张志杰的同事何三平。如此情景,可用《断章》印证:“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张志杰何许人也?他是从省直重点大学引进的高材生,是文科才子,是政府响当当的笔杆子。他还是一个把美的追求当做最高目标的感性人,萨克斯奏响的“回家”曲即是他的杰作。而在车内关注他的则是王市长的千金悠悠山川市一等一的大美女。当年,张志杰的到来,让政府的效力提升,也让这里的女人们兴奋,自然也引起了悠悠关注。

  时光是面照妖镜,能洞穿世间万物。几年后,张志杰并没有预料的成为这栋楼的未来,反而成了茶余饭后的笑话。究其原因,张志杰的习性嗜好真像是《红楼梦》的贾宝玉穿越到了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就他本人而言,他喜欢两样东西,一是读书,二是美女。说起喜欢美女他还有个典故,在一次吃夜宵的酒后,他向何三平透露了他的秘密,他之所以喜欢呆在材料室里,不让手头的工作过夜,是因为他坐的位置,正好和王市长家的窗户相对,他不稀罕王市长赞许,只渴望悠悠看见他鏖战的身影!一想到悠悠,他全身每个细胞都兴奋!

  他厌恶两样东西,一是饭局,二是男人。在饭局上,尤其和领导同桌就餐,话多话少都不是,嘴张大张小也不是。男人呢,不是一身酒味、烟味,就是一股馊味,高大粗旷让他感到压力,斯文细腻又让他感到假男的倒胃,对那些高高在上拿腔拿调的领导,他的憎恨无以复加!更让他揪心的是,他发现几乎所有男人都讨厌他,甚至不愿意和他坐在一块儿,除何三平外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和他进行工作外的接触。男人如猛兽,女人润心扉,这是他对人的界定。他极力想改正这臭德行,因为他深知在男人主导的官场有了这种对抗是多么的危险,他努力过但失败了。因这一喜一恶,他材料写了不少但始终得不到认可,前景自然堪忧!

  以才子和帅男著称的张志杰,在机关拼搏了十年,不仅没得升迁这回连编制也将不保。他前后跟了三任副市长,都因他工作失误被撤换。第一任赵副市长,在迎检的宴席上,副市长不胜酒力正让他冲锋陷阵,他却出门回复网络妹妹的有关诗歌创作技巧去了,使得副市长当众出丑丢脸,直接影响了资金的下拨。本就该在那次将他扫地出门,因李秘书长力保,才让他保住了饭碗。第二任钱副市长下县去,也在酒桌上,他几杯酒下肚,豪气壮怂胆,副市长的祝酒词刚起头,他察觉男人的目光透露出对他的厌恶,有的还拿餐巾纸捂了捂鼻子,张志杰感到了莫大耻辱。他当即发飙直指副市长对该县文明县城验收的肯定,历陈该县为达标而达标,为迎检而迎检,大搞形式主义和官僚主义。他未经钱副市长批准,擅自表态本次验收不合格!弄得钱副市长、县委书记、县长下不了台。县长当众骂了他一句“二球”。他一口唾液吐在县长脸上。县长捂着脸半天没说出话来!宴席上的宾客很久都没有缓过神。

  张发飙也因此成名。张志杰之所以发飙,源于他的隐私,他知道自己的特殊体征——人体每平方厘米的皮肤内平均有97个汗腺、22个溢脂毛孔、11根汗毛,而张志杰以上指标是一般人的100倍。只要一接触美酒或是美人儿,他因愉悦汗腺便加速运转,体内即刻分泌出大量的玫瑰香味,如果他是女人自然给在座的男人带来愉悦,但恰恰他是男人,让男人们恶心难忍,哪有发出女人体香的男人啊!组织上考虑他的特殊性,让他协助美女副市长关光英工作。关副市第一次接见张志杰精神为之一震,两眼的亮度赛过深夜猫科动物的眼珠,她柔情蜜意地打量着他,想说啥又强忍着没有说出口。按理他这回该安心工作,干出成绩,可是在一次迎接考察团的酒宴上,开席不到几分钟,酒桌上的男人又对他投来惊讶的目光,有的还扇着鼻子。张志杰还未来得及发飙,就被关副市请出了门。

  张志杰饿着肚子在门口徘徊着。熊副秘书长从宴会厅出来,吆喝他把交流材料仔细斟酌。张志杰正找不到人出气,恰巧熊副秘书撞了上来。张志杰厉声呵斥熊副秘书长,“你吃得脑肥体壮的,忍心让老子饿着肚皮赶材料!”他将递来的文稿三下五除二扯成碎片,往空中一抛!

  熊副秘书长怒吼:“你可以不把我当回事儿,千万别把关副市长不当回事儿。”张志杰回敬说:“关副市长对我礼貌有加,没你这副势力模样!”熊副秘书长讥讽道:“你凭啥讨好女领导?该不是你的下三路吧!哈哈。”张志杰一际耳光扇在熊副秘书长的脸上。张志杰道:“是上三路”。两人顿时抓扯起来,是附近的保安倾力出面才平息了风波。恰巧这一幕被路过的王市长瞧见。王市长的车隔了一定距离,他看见是张志杰先动的手。

  对这个张志杰,王市长早有负面耳闻,何三平曾向他汇报他的丑行,他除了对楼里几个女子想入菲菲外,对关副市长居然也动了男女之情,还给她写了一篇狗屁东拼西凑的《美人赋》,这篇赋说白了就是一篇“藏头诗”,将关光英三字暗藏在前面三个句子里。何三平找来那“赋”,用手指点着。王市长一看“观美人兮,光耀群芳;英雄仰慕,倾述柔肠”,拍桌上大声喝斥道:“这还得了!市政府岂能藏污纳垢。”

  王市长发了话,关副市长为避自己的嫌岂敢保他,李秘书长也爱莫能助了。经研究,组织上将他发配到边鄙的老房山乡担任副乡长。

  其实李秘书长一直看重他除了工作外,还有一份私缘。王市长夫人生前曾托他物色个女婿,因为悠悠第一次婚姻失败。悠悠几年前就留意上他了,只因正确的人未遇着正确的时间,未续上情缘。市长独生女悠悠是山川市一等一的大美女。用半文半白的语言来描绘应是:她近1米7的高个儿,腿长颈长指长,蜂腰溜肩,臀部宽泛而圆润,脊瘦乳丰,胸部高挺而实紧,一副美玉瓜子脸,两道穿鬓柳烟眉,长得有介于樱桃和草莓的动情唇,天赐细腻高白的婉约鼻,两只会传情的丹凤大眼睛辉映成景,一双长而卷翘的眼睫毛翻卷有趣,抛个狐眼,掠人心魂,一声莺语,百鸟失音,活脱脱一个金牌大美女。

  悠悠在506电力局工作,高薪悠闲。她时不时踮挑着轻盈舞蹈步,曼妙而优雅地扭动s身材来市政府。市长千金的抵达,让凝固的建筑流萤生辉,天上的云朵翻卷成大写的一个“迎”,连怒放的百合花也因自卑而羞闭,至于这楼上的男人,几乎个个都灰头土脸的勾下头,以掩饰内心的狂奔——他们不敢正视她那一双珠玉穿心的眼睛,她那一道卷起云霞的身影。她每到市政府走一遭,不知有多少痴情怨男彻夜不眠啊!自然也包括张志杰。

  张志杰三十岁才结婚,前后谈过几个女友,女友均兴奋而来失望而去,几个春秋下来,他由白马王子沦落为大龄青年。再后来,娶了个交通公司当会计的女子春柳。夫妻热乎劲头儿之后,春柳也嫌弃他了,当然在床笫间除外。生活是现实的、残酷的,总不能整天嗅着他的体香,枕着他的玉臂过日子吧。春柳在欣赏完他的美体后,立马投入人生的竞击场。

  春柳虽已嫁人但依然有男客献殷,对比自己三十来岁依然没得重用的老公,春柳心理失衡了,她不愿意将办事员贱荆当到老当到死。春柳便开始了奋斗,凭着美貌和业务熟络,当然在遁行山川潜规则下,几经搏杀坐上了财务科长的位置。潜他的自然是掷地有声的公司大佬!依旧是办事员的张志杰更入不了春柳的法眼,见面不是讥讽就是谩骂,说到绝情处,春柳讥讽他适合去南边卖脸子而不是奔仕途。张发飙的性格是越是不能得到的越要强求,他告诫春柳他必须靠自己的努力当官,当大官。夫妻冷战成了常态。春柳担心儿子成长受碍,将他送到了外婆家,春柳也很少回家,这个家成了摆设。

  悠悠有过一次失败婚姻,当年张志杰刚进政府时,她已和富二代王福贵订了婚,但一见如故的张志杰成了她梦中的主角,悠悠的美打动了张志杰,催生了这篇《美人赋》。

  虽然对张志杰的说法有千万种,但悠悠看重的是他的才华和风度,给悠悠留下深刻印象的是他的一首《美人赋》:

  观美人兮,光耀群芳。英雄仰慕,倾述柔肠。

  才离柳丛,又逢花巷。但行处,娉婷雨露;将到时,影覆画廊。仙袂飘忽兮,闻兰桂之馨香。霓羽翩跹兮,环佩之铿锵。嬉笑之薰风兮,云鬓如翠。唇涂樱桃兮,金齿含香。纤腰之袅娜兮,玉环臂丰。珠翠之辉烨兮,飞燕秀腰。出没彩凤兮,西施出浴。徘徊瑶池兮,昭君擅舞。峨眉羞妒兮,将言未语。莲步欲移兮,风环异动。美人出落兮,如采莲之于荷塘独立。君子情牵兮,似风醉于霄壤而纳芳。美人天赐兮,世间奇宝,美人长留兮,与日月光!

  就在最美的悠悠和最有才的志杰就要成就一段旷世姻缘,书写一段才子佳人的奇葩故事,进而成就张志杰仕途绝地反击!一纸公文张志杰被发配到了离山川市两百公里的老房山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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