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送别

书名:最美逆行者 作者:善莫大焉 字数:72830 更新时间:2022-02-18

  想要说服双方父母推迟婚期,简直不可能。这个年纪的人,多少有那么几分固执。何况还是在儿女婚事上?

  还好,陈燕儿想出了一个主意。

  按照她的办法,父母们多半只能“同意”——当然,即便他们不同意,她还是要去武汉支援。这是她的使命。更是一个护士骨子里的坚持。

  “好。”赵翼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作为一个未来的好丈夫,他现在已经开始听即将过门妻子的话:“试试吧。”

  第二天,也是二零二零年的大年初一。

  今天的天气依旧很冷。天空中挂着一轮泛白的太阳,可是,这太阳的光芒却仿佛没有一点热量,照在哪里都不能提升一点温度。整个成都的温度都不高,大约在一两度左右。

  这样的低温,却是丝毫没有影响到华西医学院门口那群可爱白衣天使的热情。

  她们穿着统一的服装,背着简单的行囊。二十五个环肥燕瘦、莺莺燕燕却都充满热情的护士们,排成整齐的队伍,英姿飒爽的站在某医学院正大门外的广场上。她们都有着一颗爱国爱民的心,都愿意为抗击疫情付出自己满腔热血。

  陈燕儿来得很早。做为某医院年轻医护工作人员中的佼佼者,她的申请,在第一时间获得了领导的批准。

  这次去武汉不是旅游,她只带了一些日常生活必需品。一个小小的皮箱,就把所有东西装下。

  她安静的看着其他工作人员与亲人们话别,那些温馨的场面,让她动容。她知道,不管是他,还是自己的父母,都不会过来。

  昨晚,他们在手机上聊到了深夜。这次去武汉,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可能是十来天,也可能是半个月。甚至,有可能两三个月……疫情不结束,她就要奋战在抗疫一线!

  对他们这样如胶似漆的恋人而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么长时间的分别,两人自然是要好好腻歪一番。

  他们之间的情话是那么羞人,连天上的星星都偷笑着闭上眼睛;他们之间的爱情是那么真挚,让冬天寒冷的风也多出几分暖意……最后,在他为她唱起的催眠曲中,安然睡去——实际上,作为一个热爱运动的男人,他的歌声算不上悠扬。但是,那几乎不带任何技巧的哼唱中,却有着令她无比心安的柔情。

  叫醒她的并不是闹铃,他的电话在闹铃之前五分钟就打了过来:“燕儿,起床了。”声音有点沙哑,但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听到这嗓音,她知道,他一定又是通宵未眠。他的睡眠很深,深到连闹钟都叫不醒。能够在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他肯定通宵没睡,为了叫醒自己熬了一宿——很久以前,她就知道,他是一个睡得连雷都打不醒的人。平日里,有什么重要事情需要早起时,都是她负责叫他起床。

  可是,昨天晚上,他熬了通宵。他告诉她:“独自去武汉,这是你的选择;熬夜叫醒你,是我的坚持。”

  说话的时候,他的声音中,包裹着浓浓的关爱。这样的爱,让电话那头的陈燕儿感觉浑身都暖和起来。

  不过,她拒绝了他到华西门口来送别自己的要求。她的语气很坚定:“你必须!马上!立刻!好好睡一觉!”说到这里的时候,一抹红霞偷偷爬上了她洁白的脸蛋。她的语气,也瞬间温柔下来:“我们都知道,只有好好休息,才能孕育出健康的宝宝——我们也不小了,在抗疫结束后,我们要个小宝宝。”

  说话的时候,她像一个女王。她是在宣告,我们应该有一个属于我们爱情的结晶了。这无疑击中了他的软肋,想要个小宝宝,是他的梦想。他家祖辈三代单传,刚刚大学毕业的时候,他家里就把传宗接代这事儿列入了计划。可是,因为陈燕儿坚持要多过过快乐的二人世界,他们一直都还没做这方面的准备。

  陈燕儿还告诉他,要宝宝,就必须得听自己的话,乖乖睡个回笼觉——要想有个健康的小宝宝,至少得提前几个月做好准备。而充足的睡眠,无疑是这些准备中最最重要的一环。

  她百分百肯定,赵翼一定会听话的。他曾经不止一次的抱着陈燕儿,幻想未来和孩子……也许是孩子们一起幸福快乐的生活。

  在五彩斑斓的朝阳下,在满是碧绿草坪的公园里,在湖光粼粼的小湖边,在简单干净的小家里……他们持手而立,身边围绕着一个、或者两个,也许是女孩儿,也许是男孩儿——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他们一定都很可爱,一定都很聪明。就像他们的父母一般,是那么的快乐……

  陈燕儿微微闭上眼睛,幻想着未来和他,和孩子们在一起的幸福时光,不由得出了神。

  “燕儿?燕儿!”

  王姐的声音还是那么的优雅,可是,此时却充满了疑惑——王姐远远的看见了她,语气中满是疑惑:“果然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当然在这里。”陈燕儿笑了笑,好看的眼睛弯成半个月牙:“去武汉,去一线。我怎么可能不来?”

  没有更多解释,一句我怎么可能不来,就代表了陈燕儿的决心。

  “……可是,明天就是你的婚礼……”

  “婚礼,随时都能举办。”陈燕儿笑得更可爱,她的鼻头和嘴巴组成一个完美的弧度:“可是,去武汉抗疫,却是刻不容缓——如果不去,在婚礼上,恐怕我无法露出一点点的笑容。”

  “……”王姐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啊,太任性。”她和陈燕儿是好朋友,是她的好姐姐。对她的脾气也很了解。知道在这样的事情上,她一定是经过了缜密的思考,也一定和赵翼做过商量——作为陈燕儿的好姐姐,她自然也认识他。

  王姐看了看孤零零的陈燕儿,疑惑起来:“小赵怎么没过来送你?太不像话了!”未来的老婆即将奔赴抗疫一线,他怎么可以不过来送送?

  “昨晚我们聊到很晚。他又熬夜叫我起床。所以……”

  陈燕儿正准备解释,却是看到一个高大、帅气的身影直直的往她走了过来。他的头发乱糟糟的,一看就没来得及打理。虽然他的眼神还是炯炯发亮,却有着那么几许因为熬夜而引发的血丝。甚至,他的衣服也是皱巴巴的——自从和陈燕儿确定关系之后,他生活上的细节都是她打理。按他自己的说法,被她宠得像一个巨婴。现在的他,已经完全不懂得打扮自己。

  陈燕儿原本想生气,却被他的话逗乐了:“别生气,我可是乖乖听你话上床休息了。”这话,她自然是不信的。若他真的上床休息了,现在又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梦游过来的?

  他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可能是昨晚和你聊天太开心。所以,这一觉很快就醒了。”他笑得是那么的可爱:“从躺下到睡醒,只花了一分钟时间。”这显然是骗她的,人睡觉至少需要花上十来分钟。他这一分钟时间怎么可能就睡醒了?

  他突然伸手拉住陈燕儿的小手:“人睡醒了,精神就好——我一看时间还早,开车过来送你应该来得及。这就是现在我在这里的原因。”

  陈燕儿瞪大了眼睛,假装生气:“你刚刚所说的话,我连个标点符号都不信——哪有人睡一觉只需要一分钟?”她自然知道,他现在在这里的原因只有一个——他爱她。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双坚强有力的臂膀已经把她牢牢抱住。这自然是赵翼,在四川人中,他算得上高个子。他足足有一米八高。虽然陈燕儿的裸足身高也有一米七,他还是能够轻易的环住她的肩膀,把她紧紧的护在怀里。

  这个时候的广场里,原本是寒风呼啸。可是,陈燕儿现在整个世界都是暖暖的。

  这个时候的她,哪还有半点想要嗔怪他的念头?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她能感受到的,永远只有一种感觉。幸福,满满的在两人心中流淌。

  “咳咳……”

  王姐干咳了两声,把两人从那相拥的甜蜜中拉回现实:“突然想起有点事儿。我去那边看看……”说完,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两人。她知道,现在,正是他们说上一大堆甜蜜悄悄话的时候。这样的时刻,显然是不需要她在旁边充当“灯泡”角色的。

  “都怨你。”

  陈燕儿从赵翼怀抱中抬起头来,满脸都是害羞的绯红:“让王姐笑话了。”

  回答她的,是赵翼深深的一吻。他是一个不大善于用语言表达自己内心情感的人,还好,他知道在这样的时候,应该做什么。

  良久。

  “坏蛋。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呢……”她的声音仿佛乳燕呢喃,哪有半点责怪的味道?

  “怕什么?我们马上就要成为一家人,幸福的一家人。哪里怕别人看见。”他的回答,十分理直气壮。这样的他,让陈燕儿更加喜欢。她知道,他已经做好准备,准备好保护自己,守护自己。

  “对了。赵爸爸和赵妈妈没骂你吧?”

  陈燕儿和赵翼早就见过双方父母,为了区别,他们对爸爸妈妈们的称呼是“赵爸爸”、“赵妈妈”和“陈爸爸”、“陈妈妈”。陈燕儿突然想起了这茬。她知道,昨晚自己给赵爸爸和赵妈妈分别发送短信,告诉他们她要奔赴武汉,婚礼将会推迟之后,他们多半会打电话给赵翼——没准儿还会埋怨他几句。——当然,这就是陈燕儿想出的办法。发短信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直接面对爸爸妈妈们的责难,用文字的方式通告,避免了尴尬。虽然不是那么妥帖,但是权宜之下也只能这么办了。

  “没有。”赵翼温柔的看着陈燕儿:“他们一句话都没说。”

  “哈哈。”陈燕儿笑了起来:“我想,你一定和我一样,把爸爸妈妈们的号码都给屏蔽了。”

  赵翼点了点头:“我不大会说话,给陈爸爸陈妈妈发了短信之后,我就把他们的号码给屏蔽了。想了想,他们一定会给我爸我妈打电话。于是,我又把我爸我妈电话也都给屏蔽了。”

  他们相视一笑。虽然他们知道这样不好。可是,在现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他们还有别的什么办法呢?

  他们不知道,百米之外,在广场熙攘的人群遮掩之下,有四个老人正遥遥的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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