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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喔”,新时代的“复兴号”高速列车,在喷薄而出的朝阳照射下,发出清脆而欢快的鸣叫!列车犹如一支离弦的箭,沿着更加光辉灿烂的新航线,向着祖国的首都———北京方向飞奔,又像万顷洪波中神秘潜行的蛟龙,劈波斩浪、忽隐忽现,风驰电掣般地穿行于峰峦叠嶂的崇山峻岭中。出席全国脱贫攻坚先进表彰会的代表艾民,随着列车的飞驰,心潮澎湃,思绪万千!自到峻岭村参加扶贫攻坚以来的那一幕幕,犹如就在眼前:
艾民,三十出头,中等身材,精瘦而文静,县城某机关干部。本在单位按部就班。妻子晓月,年轻漂亮,聪慧泼辣。经营着一家小餐馆,老丈母同他们生活在一起,儿子艾心在校读书,全家其乐融融。哪知一场百年未遇、与艾民本不相关的宕县特大洪灾,颠覆了艾民温馨的平静生活。
80年前,日本侵略者突然袭击我国东北沈阳,制造了震惊中外的9·18事变,给中国人民造成了深重的灾难,迫使中国人民进行了长达十四年的艰苦卓绝斗争,方夺得那场反侵略战争的最后胜利。
80年后的同一天,一场百年未遇、惊心动魄的特大洪灾,突然凶猛地袭击了宕县。致使宕县沿江两岸人民,遭受了空前未有的重大损失。
灾情就是命令。临危受命、新来的县委书记果断决策:千名机关干部下基层,与灾区群众同吃同住同劳动,支援灾区群众重建家园,时间一个月,坚决打赢抗洪救灾这场硬仗。
洪灾刚发生时,艾民就接到父亲艾农从老家高山镇峻岭村打来的电话,电话里甚至带着哭腔。父亲告诉艾民,峻岭村遭惨了!不少群众的家,被洪水洗劫一空;当年爷爷带领群众千辛万苦、耗费多年心血、用自己的生命才修建起来的引水渠沟,他这些年带领群众,没日没夜才刚建好不久的村道,不少地段和路基,都被汹涌的山洪冲毁了。洪灾发生前,他因自感心力交瘁,伤痛常常发作,不得不将村支书这副担子,移交给了涂强。他说,要是艾民这次能回老家来帮帮涂强,那多好哇!艾民在电话里回复父亲,自己的工作重要得很,哪里走得开。峻岭村遭了灾,上级总会想办法解决的。他嘱咐父亲:“莫忘了你和爷爷当年血的教训,一定要自己照顾好自己,不要为村里的事操太多的心。像你现在这样,身体整坏了,痛苦的还不是你自己。”一句话,他不愿回峻岭村,不想再走爷爷和父亲当年的路。
县委“千名机关干部下基层”抗洪救灾的号召发出后,单位召开了动员会。抗洪救灾是死命令,谁也抗拒不了!艾民自知难以逃避,为了应付上级的要求,他只好硬着头皮,干脆报名联系峻岭村。他想,回老家峻岭村支灾,既响应了上级的号召,又满足了父亲的愿望,一举两得,不咬着牙暂时把这一段时间熬过,自知是交不了差的。
艾民要到峻岭村抗洪救灾,晓月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来帮他逃避。当晚,艾民与父亲通了电话,艾农很是高兴。他说:“你回来就好了,家乡的父老乡亲,眼巴巴地盼望着你们县上的人,能赶快下来,帮助他们渡过难关。你回来就好了!回来就好了!”艾民的父亲艾农,早年被组织上保送到省农干校,毕业后先分配到县农业局,后来又调到县交通局。在一次下乡检查公路质量,返城参加紧急会议的途中,因汽车在乡间狭窄路段错车掉沟而受伤致残。领导上为了照顾父亲,让他从岗位上退下来,在家享享清福,抱抱孙子。可他却在城里的家中待不住,说什么城里空气不好,乡下空气新鲜,非要回峻岭村老家不可。母亲贵珍本不愿回乡下去,但又拗不过父亲的脾气,为了照顾父亲的饮食起居,她必须得随身前往。但幼小的孙孙艾心给谁带?另请保姆,不放心。况且好的保姆不仅要价高,而且很难找。正在这左右为难的节口上,艾民的老丈人却不幸去世,留下丈母娘孤单一人,理当由女儿女婿赡养。艾民夫妇就把丈母娘接过来了,顺便照看外孙。贵珍这才得以脱身,随父亲一道回峻岭村去了。结果一回村,父亲就自告奋勇当起了村支书,接过爷爷当年未完成的事业,带领村民,又开始了大修村级公路。几年时间,就实现了“社社通”。看到村里的乡亲们,开着农用车或摩托车,在村道上往来奔跑、日子一天比一天过得红火的情景,父亲的脸上,绽开了自豪的笑容。哪知这场百年未遇的特大洪灾,不仅摧毁了他和乡亲们几年耗费的心血,也摧毁了他那自豪、灿烂的笑容。父亲差不多崩溃了!
听到县委做出“千名机关干部下基层,与灾区群众同吃同住同劳动,支援灾区群众重建家园”的决策,以及儿子艾民将回来带领乡亲们抗洪救灾的消息,艾农心中又燃起了新的希望:县里新来了个好书记,峻岭村群众渡过难关有盼头了!
艾民与县级机关另外几个支灾干部刚抵达峻岭村,峻岭村党支部书记涂强,带着村两委一班人,早在此等候他们了。大家来不及放下行装,就急忙在村两委一班人的带领下,查看全村的灾情。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峻岭村的受灾群众,当望见艾民等背着背包下来的、将和他们一道重建家园的县乡干部时,犹如见到久别重逢的亲人,眼眶一下都湿润了!赵大娘紧紧拉着艾民的手说:“同志啊,你们到底回来了哇!共产党没忘记我们啊!”顿时,艾民的眼泪夺眶而出。他扶着大娘说:“大娘,你们是我们的父母,儿女们怎么会忘记你们呢?”夜晚,艾民才来到父亲在农村的家歇息。父子俩坐在院坝内,艾民给父亲谈起白天的经历。艾农叹息一声,说:“你知不知道,村里的群众,好多年都没见到过你们这些县里的干部了!你过去虽然也回家来过,但时间都很短暂,乡亲们怎么可能见到你们呢!”受灾村民的房屋垮塌一片,四壁无依。那些全垮户住在临时搭建的简易帐篷里,有不少家庭连炊具都不齐全。面对灾区一片苍凉的景象和灾民饱含期盼的目光,那种心痛,那种悲伤,真的令艾民等救灾干部无法言语,震撼不已!
在二社一个简易帐篷里,他看见一对苦命父子。父亲叫郭晋,今年七十多岁,已经瘫痪在床三年了。儿子叫郭莽,小名莽儿。老实本分,缺少文化,四十多岁还没有成家。老人受洪水惊吓,哮喘病复发,病情十分严重。看到这种情况,艾民当场给了老人500元现金,安慰老人好好养病。当他告诉老人,等自己忙完了手头工作后,还要来再看望他时,老人紧紧拉着他的手,半天不肯松开,嘴里嗫嚅着说不出话来,眼里却噙满感激的泪水。
73岁的赵大娘,与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儿子满娃相依为命。洪水来袭时,他们根本没有办法转移物质,粮食和棉被都给冲走了。为了缓解暂时的生活困难,艾民给她送去300元现金和两床棉被。
陈家老宅全是老式穿斗房,在这场洪水中被彻底冲垮,居住在这里的人家成了“全垮户”。这里农户的很多鸡都被洪水冲走了,损失不小。艾民打算过几天到高山镇上,买一些小鸡小鸭,分送到受灾群众家里,叫他们好好养大,也可以增加一些家庭收入。
艾民告诉父亲,村上青壮年劳力外出务工较多,留在家的差不多都是老弱病残,因此,恢复生产任务相当困难。像一社的刘玉芳,家里缺乏劳动力,地里红苕被淹后,已经开始腐烂了;三社的杨怀书,地翻了,需要趁天晴种点小菜;五社的陈连,房子垮后还需要一些人手来拆除……
听着儿子的叙述,艾农的脸色,显得相当严峻。他说,乡亲们本来就不很富裕,现在洪水一冲,更是雪上加霜,好在现在有党和政府的及时施救。要是在旧社会,简直不可想象!像这样的特大洪灾,不知会造成多少人的家破人亡!
艾农告诫儿子:“你这次能主动申请到灾区来抗洪救灾,我很高兴。我们是共产党员,是为人民谋利益的,为人民谋利益不能光喊喊口号,而是要有真抓实干的具体行动。过去,乡亲们跟着我们党闹革命,目的就是为了求得自身的翻身解放,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现在,我们党坐了天下,可不能当官做老爷,忘了我们过去对老百姓的承诺。你爷爷当年就是为了兑现向乡亲们的承诺,才带着我们全家,辞官回乡,带领乡亲们改天换地,共同奔幸福的啊!”说到爷爷,艾民猛然记起来了,爷爷艾山,在大巴山掀起红色风暴的岁月里,参加了农民赤卫队。红军撤出川陕革命根据地时,他因负伤,没有随队伍长征,而是被留下来坚持地下斗争。他福大命大,白匪卷土重来后,他曾多次遇险,但在乡亲们的掩护下,都化险为夷。为迎接解放军入川,他参与和组织了虎河起义。解放后,他担任了宕县水利局局长。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他看到乡亲们政治上虽然翻了身,但生活依然那么贫困,便毅然响应党中央大力支援农业的号召,自动辞职,带着全家人,回乡担任了峻岭村党支部书记。在改天换地的年代,为了引水入村,他带领群众开山挖渠,不幸坠崖牺牲。爷爷牺牲后,组织上为了照顾家庭,保送父亲进了省农干校。想到这些,艾民的心沉痛了!
那些天,艾民真像变了个人似的。他同涂强和乡上的驻村干部、村上其他干部一道,认真研究恢复重建工作。统计灾后损失,救灾物资的发放、群众临时安置、房屋修缮、重建选址、消杀防疫,清淤理沟、秋菜播种……
他到镇上开会,想到郭晋老人的哮喘病严重,立即买了几盒哮喘的药,便急急忙忙给老人送去,哪知走到半路时,他却听到老人去世的噩耗。突如其来的事情,让老人的儿子郭莽儿,一下不知所措。艾民与涂强一道,赶紧动员村里的党员和干部前来帮忙,一起为老人换衣服、装棺材、搭灵堂……当天夜里,他没再回父亲那里,而是陪着老人仅有的几个亲戚,通宵为老人守灵。
在帮赵大娘家清理完垮塌的砖瓦后,艾民发现屋后的檐沟被淤泥和垃圾填满了,一股股脏水正慢慢往屋里渗透。他顾不上休息,忙着又和另一支灾干部一起,挽袖挥锄,手提肩挑,硬是在天黑之前,把檐沟疏通完毕。
那段时间,艾民带领村社干部和群众,重建住房、修复水沟、硬化村道。还帮灾民挖红苕、种蔬菜、搬檩桷、挑垃圾,丢了这样,捡起那样,一天忙下来,腰都伸不直了!人心都是肉长的,乡亲们看在眼里,既高兴,也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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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月的恢复重建工作,很快就宣告结束,艾民等支灾干部,明天就要离开灾区回单位上班了。
看到儿子要回城了,当晚,贵珍炒了盘肉丝,在桌上摆上两个小菜,又拿出当地酝酿的土灶酒,让父子俩喝上两盅。
吃饭间,贵珍望着儿子,说:“你回来这个月瘦些了,黑些了!”艾民笑着说:“瘦些黑些好,省得回去专门减肥。”看着儿子狼吞虎咽、大口大口地吃菜的样子,贵珍问儿子:“是妈炒的菜好吃些,还是晓月炒的菜好吃些?”“当然……是妈……炒的菜好吃些!”艾民不断打着饱嗝,口里继续嚼着食物回答。
“龟儿子,晓得在妈面前卖乖了!”贵珍心里暗笑着。她告诉儿子,这是自己家种的菜,没有杀农药,在城里难得吃到,多吃点。
艾农则一言不发,上桌后只顾喝着闷酒。
“老头子,儿子明天就要回去了,你怎么只顾喝酒,也不跟儿子说说话?”贵珍看着艾农问道。
“爸,你到底怎么啦?”艾民也感到气氛不对。
少时,艾农抬起头来看着艾民,突然问道:“你能不能暂时不回城,在这里搞上几年?”一阵沉默,屋里的空气,骤然紧张起来。父亲突如其来提出的这要求,艾民完全没有预料到,他毫无思想准备,只感到“轰”的一声,头脑里顿时一片空白。他放下筷子,此时的任何美味佳肴,对他来说,都没有胃口了。他起身走出屋外,迎着萧瑟的秋风,望着那漆黑的夜空,在小院内徘徊。他要整理一下自己紊乱的思绪,以便如何回应父亲。
艾农这时也走了出来,他站在门前的台阶上,向在院内徘徊的艾民说道:“我也不强求你,这段时间你回来都看到了,乡亲们是多么需要你!谁叫你是共产党员,谁叫你是我艾农的儿子!你好好想……咳咳……”话未说完,一阵连续不断、艰难的咳嗽声传来。操劳过度的父亲,看来又感冒了!
夜里,艾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父亲今晚的要求,这段时间经历的一件件往事,一个个乡亲,在他脑海中,留下的深刻记忆,他永远也无法忘怀。
灾后重建虽然取得了阶段性成果,受灾群众得到了妥善安置,生产生活也恢复了正轨,但是本身作为“老、少、边、穷”的峻岭山村,后续的新村聚集点建设、加固和扩建水利设施、重新扩建和硬化村、社、院道路,加快发展特色产业以尽快解决乡亲们的就业问题,这些大量的灾后工作,还等着人去加紧做啊!老实本分、缺少文化又无任何技术、父亲死后、现已独自生活的郭莽儿,今后生活上如何自理?赵大娘与她那患先天性心脏病的儿子,将来怎么继续生活?给陈家老宅“全垮户”送去的那些小鸡小鸭,那些群众能坚持喂大吗?这段时间,自己与乡亲们朝夕相处,生活在一起,战斗在一起,乡亲们对自己的那种期盼、信任和感激的目光,真的令自己感动不已。每当想到那些情景,艾民还真有一种难分难舍的感觉!
但是,要自己真正留下来再搞上几年,他还真有点犹豫。家中丈母娘多病,儿子艾心又快上初中了,仅靠晓月一个人,忙得过来吗?她能同意吗?抗洪救灾这段时间,自己感到好累,晚上睡觉腰酸背痛,但毕竟只有短暂的一个月,如这种日子持续下去,那……
他不敢继续往下想了!山村的鸡都打鸣了!父亲的房间里,又隐隐约约传来连续不断的咳嗽声。艾民心乱如麻,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他确实累了!
一阵嘈杂的议论声,把沉睡的艾民从梦中惊醒,哎呀,窗外一片光明,天都早已大亮了!艾民连忙翻身起床,嘴里大声嚷嚷:“妈,你怎么不早点喊我?”“想到你劳累多日,今天就要回城了,妈想让你多睡一会儿,所以不愿喊醒你,没得关系!”听着儿子醒来的埋怨,贵珍一边回答,一边从厨房向儿子睡觉的房间走来。
“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外面怎么来那么多人?”艾民一边穿衣服,一边揉着疲惫的眼睛问。
“听说你们今天要回城了,一大清早,赵大娘和乡亲们,都来到我们家院内,等着送你来了!”贵珍走到儿子的房门前说。
艾民走出房门一看,哎哟!院内,涂强带着村两委,还有赵大娘、柴大爷、刘玉芳、杨怀书、陈连等受灾群众,就连郭莽儿都来了!坐着的、站着的、走动的,黑压压的一片!
父亲艾农,正与乡亲们亲热地拉着家常。看见艾民走出来,涂强走上前去,首先说道:“艾股长(局里的副股长),打扰你睡觉了,你们这些支灾干部,这段时间为我们村的受灾群众,够操劳的,听说你们今天要回单位,我们还是要来送送你们才像话噻!”说话间,乡亲们早已围了上来,都想争先与艾民握手,倾诉自己的心里话。艾民连忙招呼大家都坐下。柴大爷拉着艾民的手说:“孩子啊!你们来的这些天,为我们够辛苦了,乡亲们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只是不知你们这一走,又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大爷,你放心,现在不像前些年,今后,我们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艾民安慰乡亲们说。
接支灾干部回城的汽车来了,艾民在乡亲们的簇拥下走向汽车。临上车时,涂强紧紧握住艾民的手,郑重地说:“感谢你们这段时间对我的帮助和对我工作的支持,我代表村两委与受灾群众,再次感谢你们,希望你们今后能经常回来看看!”“真正该感谢的不是我们,是党和政府,是县委县政府的坚强领导和果断决策,是你们这些长年累月与群众摸爬滚打在一起的农村基层干部,真的!”艾民诚恳地说道。这些日子,他感触太深了!
汽车喇叭声叫了,涂强依依不舍地松开了艾民的手。艾民刚上车,赵大娘就向着车内大声呼喊道:“同志,你们要回来哟!”“同志,你们要回来哟!”随同的乡亲们,也跟着喊了起来。人们的眼泪,随着呼喊声,止不住跟着流了出来!只有那个郭莽儿,眼睛自始至终望着艾民,就是没说一句话。
汽车开动了,车内车外,纷纷相互挥手致意。“同志,你们要回来哟!”听到后面挥手护送汽车前行的乡亲们传来的再次叮嘱。想到刚才乡亲们那眼泪巴巴的情景,艾民只感到一阵心酸。“同志!多少年没听见过这么亲切的称呼了!但前些年,我们这些所谓的人民公仆,究竟与乡亲们有多‘同志’?”艾民不愿再想下去了,他心里清楚,乡亲们太需要自己了!说实话,艾民当时心里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呀!
送走艾民和乡亲们,艾农回到屋内,涂强走了进来。
“老书记,艾民走了,可这后续工作,还留下一大堆,往后,这村里的工作,还得多靠你指点啊!”涂强忧虑地说。
“我也想留住艾民,借助……咳咳……上级抗洪救灾、重建家园的有利时机,协助你彻底改变一下……咳咳……我们峻岭村的贫困面貌,唉!但现在上级给他们下达的支灾任务已完成,艾民所在单位……咳……咳……也催着他们快回去上班,我也没得办法,唉!”艾农一边咳着嗽,一边叹息着。
“老书记,你要注意好自己的身体,村里的事,有我和村两委一班人撑着,你别太操心!”看到老书记日益消瘦的样子,涂强安慰道。
“没事,老毛病了,死不了!”艾农笑了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