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有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况,面前的人认真形象地进行着某种分享,似乎是在交流着什么,但,你完全看见眼前这一切发生,耳朵里却听不见他究竟说了什么,嘴在动,手在动,中间却像隔了一万光年,又或者是水做成镜面,你可以轻轻触碰,镜面起了波纹,你看得见对方,对方却不见这样一个你。
还算安静的酒吧里,锦年很努力想要去听骆洛此刻究竟在说些什么,然而每句话就像在开玩笑一样,只有前面几个字蹦进耳朵,后面的都不见了踪影,每一次尝试都是如此。当锦年开始怀疑自己失聪的时候,身后的声音就这样传了过来:
“我能理解,但是我不知道说什么,告诉我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我加班了两个通宵,领导还是说方案需要调整,缺少创意,你倒是跟我说说,创意是什么?”
还有不太标准的粤语哼唱从吧台飘来:“从前现在过去了再不来,红红落叶常埋尘土内,开始终结总是没变改……”
骆洛仍旧手舞足蹈讲着对沙龙的想法,锦年却在这样走神的状态里,仔细分辨传入耳朵的各类声响:酒吧里轻快的音乐;吧台里调酒师手里各种饮料与冰块撞击的声音;还有外面那一桌人时不时传来的哈哈笑声;甚至还有隔壁桌大叔抽雪茄时候,嘴唇接触烟嘴,吸气时火花与烟草接触、燃烧的声音,微小而清晰。
再看面前的骆洛,说话的声音依旧听不见,但是清晰可见他喉结和鼻孔的运动,“看见”他的呼吸——就像时空以自己为中心,冻住了这一刻这一个维度,水面组成的镜面竖立着围在四周,可以变换多个角度看见镜像后的他和她,抹掉了面前这一个最大的声源,却发现和听见了以往的不能听见——我在这里,却又不在这里——让人有些迷惑。
你没事吧,怎么眼神恍惚。骆洛这时才发现了不对劲。
没事,可能太久没有出门了,我们可能需要换个时间再聊,我先回去了。
窗外,突然下起一阵急雨。雨滴打在屋外的地面上,吧嗒吧嗒,混进了酒吧的音乐里。
屋外那一桌人,笑着闹着,陆续走了进来,闯入这一个空间。
锦年起身准备离开,抬眼看见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内心一颤。
这么大雨,你也走不了,难得出来见到大家,不如坐下闲聊,等雨小些再走。
骆洛又将锦年按回沙发里,和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对坐,才发现它的主人:蓝色短发,紫色嘴唇,低胸工字背心,暗红色长裙,以及,裸露的部分布满了不同风格的纹身。
突然想起,这是嘉明大哥前面提到的简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