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伴随着火球崩裂发出的巨响声,艾尔特立刻展开突击。时间可是很宝贵的,虽然不知道布雷乌具体的作战习惯,这样做有点无谋,但光是站在原地只会对他自己不利。
二十米、十五米米、十米,每跨一步,艾尔特与布雷乌的距离就更短,
直视来势汹汹的艾尔特,布雷乌依旧保持着举剑的姿势,没有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
开头十分钟里,布雷乌不能采取主动进攻,不过不意味着他会坐以待毙。
“哈——!”
布雷乌气沉丹田发出的怒吼声不仅在艾尔特听来是那样的震耳欲聋,简直就像呼啸的狂风,险些把他刮倒;甚至回荡在整个训练场,被台上的所有观众清晰地听在耳里。
这一吼让艾尔特在距离布雷乌五米左右的位置止步,他的身体因为害怕本能地停下。
一瞬间,眼前的布雷乌仿佛失去和自己一样人的模样,化身成一匹猛兽。
主动冲上去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即便如此,艾尔特所能做的只有压抑住内心中的恐惧,再次迈出步伐,相比之前要来得缓慢,但依旧在前进着。
“呵。”
布雷乌露出一抹笑容,并不是嘲笑艾尔特被他的吼声吓到停下,而是为艾尔特的再次行动而感到高兴。
若是换作一周前的艾尔特,早就转身逃跑,或者自暴自弃地冲过来,而现在,他的那眼神还并没有放弃。
看来布雷乌并没有感觉错,艾尔特虽还算不上脱胎换骨,但短短七日能达到这种程度,值得刮目相看了。
对,就该是这样,如果能够轻松取胜,那这就仅仅是一场闹剧,又怎能弥补上未能和欧娜交手的遗憾?
但因此布雷乌也产生了顾虑,自己的取胜很可能会毁掉艾尔特,毁掉这个有着巨大潜力的少年。
放水?这是奥古德拉皇帝陛下,以及布雷乌自己都不能容许的行为。
能做的只有不遗余力地迎击,然后击败艾尔特,这也是对他最起码的尊重。
不过布雷乌会在心中为艾尔特祈祷,不,应该说他也是这样期望,艾尔特能使出意想不到的招式,然后获胜。
当两人距离只有五米时,布雷乌把巨剑举过头,做好随时能劈斩的准备,有着长度优势的巨剑,在艾尔特进攻前便能反击。
艾尔特不会不明白,再往前,自己会被布雷乌的巨剑给劈成两断,但那奔驰的身影依旧没有停下的迹象。
眨眼间,布雷乌把巨剑劈下,不因这可能让艾尔特丧命而产生半点犹豫。伴随巨剑劈在地上沉重的轰鸣声,地上的尘土飞扬,但没有溅起鲜血。
因为速度不快的原因,艾尔特进到布雷乌攻击范围的刹那,便用前脚蹬地往后跳,避开巨剑的锋刃。
并在布雷乌把剑再次提起之前,伸出脚踢击剑刃侧面,让剑身部分与地面平齐后整个人踩上去。
趁着布雷乌无法再次用剑进行反击的这个机会,艾尔特躬身前行,用手中的剑朝布雷乌胸口刺去。
同样没有因为这可能会让布雷乌重伤而犹豫,因为昨晚已经被欧娜告知,哪怕只是一瞬间的犹豫,都可能要了自己的性命。
何况,对手还不是欧娜。
“太慢了!”
布雷乌握住剑柄的双手用尽全力往他的右侧挥舞,原本打算利用自身重量来压制剑的艾尔特,顿时失去平衡,被甩飞出去。
效仿欧娜那可以称之为“乱来”的战斗方式,但却没有欧娜的速度,这样的结果没什么好意外的。
在空中时艾尔特便松开手,任凭单手剑掉落在地,为了在落地后迅速用右手支撑身体爬起,左手移到身后拔出别在那的短剑。
弯着身子用他最快的速度冲到布雷乌身前,用短剑向上朝布雷乌腰间刺去,尚未举剑的布雷乌无法做出像之前那样的反击。
脆耳的“锵”声,宣告着艾尔特的进攻再次失败。布雷乌松开剑柄的右手现在正握着艾尔特短剑的前端,左手拽着巨剑平切过来。
不得已,艾尔特只好舍弃短剑,趴下身在地上翻滚躲过巨剑的横扫。
但也不是没有目标的乱滚,艾尔特这样做是为了拾起之前掉落在地的单手剑,起身的同时一跃而起,双手握住剑柄朝布雷乌劈去。
面对艾尔特一波又一波的连击,布雷乌没有选择躲避,左手往回撤,居然单手就把那把重得夸张的巨剑给挑起来。
更让人感到夸张的是,艾尔特利用自身力度来加大劈斩威力的攻击,不仅在两把剑交锋时被化解,他本人更是被再次击飞。
(这什么怪力!)
艾尔特有了切身的感觉,光论力道的话,布雷乌甚至比欧娜都还高一个层次,真是对得起他那满身的肌肉。
还好没有选用盾牌,不然下场真会像欧娜所说的那样。
又一次从地上爬起的艾尔特没有继续发动攻击,之前一系列的攻势已经是他的极限。大大张开的嘴巴贪婪地呼入空气,四肢除了疼痛外还传来一点酸痛的感觉。
若是没有最初十分钟不能进攻的限制,胜负此刻便已经分出,艾尔特现在根本没有余力去应付袭来的攻势。
(过去几分钟了?)
艾尔特生怕在自己尚未调整过来的时候时间耗尽,布雷乌攻过来。实际上,时间还未过半。
“这东西还给你。”
布雷乌把右手的短剑投掷过来,插在艾尔特脚前方的土里。正常情况应该是朝艾尔特飞来,不过那已经属于主动攻击的范畴。
“谢谢。”
蹲下身捡起短剑的同时,艾尔特还不忘对布雷乌道一声谢,毕竟布雷乌并没有把短剑还给自己的义务,他大可以等到时间到时,作为投掷武器来使用。
把短剑重新别回身后的鞘内,双手握住长剑,面朝布雷乌重新摆好架势。
没有立刻发起进攻,一是艾尔特还没有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做,二是身体仍需要几十秒才能恢复到较好的状态。
“不用太着急,时间还剩差不多一半,无谋地进攻只会白白地浪费体力。”
“多谢提醒。”
(只剩下差不多一半了么)
对布雷乌而言,那或许只是他能够自由行动的倒计时,但对艾尔特而言,那说是丧钟也不为过。
短暂的交手让艾尔特更深刻的认识到,绝对要在布雷乌能主动攻击前决出胜负!
经过十几秒的思考,艾尔特再次冲刺,这次没有直直地冲向布雷乌,而是保持一定的距离在他四周绕行。
这是为避免布雷乌再使出那威力巨大的劈斩攻击,事实上布雷乌仅是把巨剑提起,而没有高举。
不过即便是艾尔特绕到布雷乌的侧面甚至背后,他都没有用目光去捕捉艾尔特的身影,仅凭听觉去判断艾尔特所处的位置。
知道布雷乌有所准备,但艾尔特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新方法,当来到布雷乌后方时,改变方向朝布雷乌发起突击。
意识到艾尔特朝自己冲来的布雷乌,在右侧转身的同时右手单举着巨剑劈下,速度快得让艾尔特一度怀疑那把巨剑比他手中的单手剑还轻。
劈下的巨剑再一次重重砸在地上,依然没有击中艾尔特,因为艾尔特用出与最初避开布雷乌高劈斩时相同的招式。
不过这次艾尔特并没有再选择踩到剑上向布雷乌发出突刺,因为他甚至觉得布雷乌仅凭单手也能把自己甩飞。
左还是右?
艾尔特选择朝左边跑,如果朝右,布雷乌在把剩下半边神转过来的同时还能很好的迎击自己。
左边的好处是布雷乌不可能用左手迎击,他现在的身体姿势很难那样做。
(糟了!)
一种可能性在艾尔特脑中一闪而过,让他意识到自己太愚蠢了。
可惜已经太晚。
“咳——”
艾尔特的脚离开了地面,他挨了布雷乌的一发腹拳。
那是布雷乌松开巨剑的右手,之前很多次布雷乌都没有选择放开巨剑让艾尔特产生布雷乌不会舍弃剑的错觉。
代价就是毫无防备地吃了布雷乌一拳。
追求灵敏性,艾尔特甚至连轻便的皮甲都没有穿戴,面对戴着铁甲的这一拳,身上的服饰能起到的缓冲作用小得可怜。
布雷乌收拳,紧接着带有强大威力的直拳朝尚未落地的艾尔特袭来。
忍着腹部剧痛的艾尔特用双手交叉在胸前挡住朝袭来的拳头,虽然防了下来,但手臂传来不亚于腹部的疼痛感,以及整个人被向后击飞。
重回地面的艾尔特没有多余力气让身体停下来,在地上翻滚的过程持续五米才结束。
耳边传来观众台上的喝彩声,那是骑士团成员看到团长精彩的反击忍不住发出的欢呼,可在艾尔特听来是那样的刺耳。
起来!
不能就这样结束!
一周之前的艾尔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为了这种输掉也无所谓的战斗这般强求自己。
明明输掉就能回到自己梦寐以求的贝露身旁,自己在那晚最渴望的东西。
如果没有遇上欧娜。
不想让欧娜失望,不想辜负她的信任。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她对自己很严格,应该说对自己的态度有时会很不好。
但更多的时候,是远胜于贝露的温柔,却又不像红那样。
会在温柔的同时为自己指明正确的方向,让自己不沉溺在那份温柔之中。
被保护着,同时被要求进步着。
没有喜欢的人么?如果先遇到欧娜的话,或许会追求她也说不定。
不,应该说自己最先遇到的就是欧娜,但她也没有说相关的事,或许是当初自己就没追求过她。
想想也是,七年前,才十岁左右的小屁孩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呵,我在这胡思乱想什么呢。”
躺在地上的这段时间是有必要的,否则很难恢复过来,艾尔特感到可惜的是自己没有趁着这段时间再思考该如何进攻。
用左手臂把身体撑起时传来的痛觉不亚于被布雷乌击中的那一瞬间,稍起身便从口中吐几口唾沫,胸口的难受感才得以缓解。
所幸在被击飞的过程中握着剑的右手始终没有松开,让艾尔特不用费力去捡剑,而且现在还能先把剑插在地上起到拐杖的作用。
现在能做到的只有这个程度,暂时无力的双腿连迈步都难,更别说奔跑,虽心急如焚,但艾尔特只能再花些时间让身体恢复到起码活动自如的程度。
看着从地上再次爬起的艾尔特,布雷乌投来一丝敬佩的眼神。七天,艾尔特最多只能归类为新兵,而在皇家骑士团里,没几个新兵能够承受布雷乌这几击。
(如果时间更长一点就好了)
不是七天,而是两个月,甚至一年,恐怕让步十分钟就会让布雷乌处于大大不利的局面。
那正是布雷乌所渴望的,因为只有不断跨越过艰难险阻,才能变得更强。
“真是可惜。”
即使艾尔特现在已经伤痕累累,但布雷乌也没有放松警惕的意思,重新朝艾尔特摆好举剑的姿势。
。。。。。。
“哈哈哈哈哈,你说我的玩具是不是一个白痴呢?居然还要再站起来。”
“皇女殿下,我认为嘲笑他人的努力不是很好的行为。”
“哦?是么?但我偏不!”
看到艾尔特从地上重新爬起而松了一口气的欧娜,立刻听到贝露那毫不掩饰的讥笑声。
让欧娜感到十分不愉快,远比自己被嘲笑、辱骂时更不愉快。
没有发作,是因为知道贝露只是借这个来激怒自己而已。艾尔特被击飞时贝露那一闪而过的紧张,可不像是装出来的。
若是纯粹地针对艾尔特,欧娜早就拔出绯语让对方道歉,哪怕那人贵为皇女。
不,应该说即便是皇帝,欧娜也不会有半点犹豫。
(可是,为什么?)
贝露关心、迷恋着艾尔特,甚至可以说到达疯狂的地步,可为什么又要一直强调艾尔特只是她的玩具?
如果换一个说法,态度再缓和一点后,就会像。。。
“恋人?”
“讷?偷腥的猫你在那说什么?”
“没,我什么也没说。”
被自己大胆假想所吓到的欧娜,一不留神便把那两字给说了出来。还好当时的贝露已经对她失去兴趣,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训练场的艾尔特身上。
下意识地就进行否认,明明在这确认那问题是最好的。
贝露究竟是怎样看待艾尔特的?
口中说是“玩具”,实则当做恋人?还是真如艾尔特所说的那样?
不过艾尔特的叙述夹太多他本人的主观看法,只要他认为贝露只把他当做“玩具”,那么他说的一切相关回忆都会基于这个基础。
(算了)
问出来又有什么意义?
而且,自己所期盼的,不正是贝露仅仅把艾尔特当做“玩具”来看待么?
自己真是丑陋又自私,说什么无论他做出什么选择,都会支持他。明明他选择贝露,是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的。
更不用说什么支持了。
根本就是谎话连篇!
(不过这可不是我的错,该说他变成“骗子”的那一天就该意识到,当初被他指导的我也会有一天变成骗子)
欧娜嘴角露出的苦笑,是她对自己这无力辩解有着自知之明的最好表现。
“很快了呢,我最想看到的东西。”
“难怕有个万一,艾尔特输掉,我也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还‘难怕有个万一’,幻想着不可能的事能实现,也就只有你这种偷腥的猫才会干。”
与欧娜不同,应该说持有与欧娜相同,认为艾尔特会赢想法的人才是少数。
“结果出来之前,什么事都不会注定。”
“不用担心,结果很快就会出来。”
下一秒欧娜便明白贝露的话是什么意思,贵宾区再次朝天放出一团火球,在训练场正中间的上空炸裂。
那是布雷乌能够自由行动的信号,同时,在许多人眼里,那与终幕的烟火并没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