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的时间总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知不觉中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当下课铃响起时,在已经上了一整天课,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非常疲倦的学生们耳中,就简直是救世铃声,他们忍不住发出一片欢呼,各自或是收拾书包,或是和同学聊天。
音月也是收拾书包回家的一员,她快速地将放在桌子抽屉中的书本一一放进书包中,像是要赶着回家似的。
“音月,你要回家了吗?”
坐在前面的瑞穗走了过来,看着她收拾书包的样子问道。
音月点了点头,看上去有点兴奋。
“嗯!因为今天是那个日子嘛。所以要早点去才行。”
“对了,今天是那日子吗…反正我也有空,今天就陪你一起去吧。”
瑞穗想了想,暗暗地叹了一口气,也回到自己座位前收拾书包,看是打算与音月一同回去。
两人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书包,没有再逗留,立马离开了学校,往音月家走去。
由于正是处于放学时间,虽然还有很多学生是在部活中,但是属于回家社的人也不少,所以街上现正热闹着,但一路都保持沉默的两人与街上行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瑞穗非常清楚音月现在要去哪里和做什么,她并没有对音月这种奇怪的行为说什么,因为当年她不管是被别人说成是怪胎,还是被别人排斥了,她也继续坚持下去,从来没有中断。
随着时光渐渐流逝,小孩们已经长大,各自分开的分开,还在一起的也已经渐渐淡忘了这件事, 人们变得成熟起来,自然也不会在意音月这固定活动,少女自然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每个月一次到那神社去。
瑞穗当年也有建议音月不要太常去那神社,不过音月并没有放弃。一直到了现在,瑞穗已经完全习惯了音月这在别人眼里会显得很奇怪的行动,偶尔有空的话也会像现在这样一起跟去。
在城镇中绕了几个弯后,两人停在了一条长长的楼梯前。
那楼梯建在一条山坡上,这座山是城市中的一座小山丘,在山上建筑着一座神社,这条楼梯就是直通往神社的唯一通道。
这神社是这城市中唯一一座神社,其名为黑乌神社。本来这样附近唯一的神社应该会非常多人参拜才是,但是奇怪的是这神社供奉的却是不知名神祇。
这城市并没有什么土著神之类的传说,所以可以确定那不是土著神,而且这里也没有什么巫女,只是一个空置神社罢,也就无从得知那里供奉的是什么神。
却是不知为何,鸟居附近的落叶总是被扫得一干二净,而神社也没有什么破损,简直就好像一间常年有人管理、保养良好的神社一样。
“啊!我忘了把祭品从家里拿出来了!”
直到了步上楼梯好一会儿,音月才突然想起了自己根本就没有带任何祭品,闻言瑞穗那心中些许的违和感总算是被解开了,不由得再次叹了一口气。
“算了…你先上去吧,我去帮你买水果之类的贡品。OK?”
“嗯,麻烦了你了,瑞穗。”
音月略带不好意思地向瑞穗道歉。瑞穗也不能再说什么,何况她本来也没有打算要怪责音月,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便沿着原路走了回去。
音月一直看着瑞穗走下了山,待到看不见她的身影后,音月才转过身来,继续向着山顶的神社进发。
这山虽然是一座小山丘,但是走上去也还是要花一点体力和时间的,如果按普通人的步伐,慢慢走上去大概也要走八到十分钟。
山道楼梯非常宁静,附近也只是不太透光的小树林,由于现在尚早,所以还算是有一点光线,而楼梯上方没有任何树木遮挡,所以也算是挺光亮。
“呼…总算到了,神大人居住的地方真是有点远呢…嗯?”
音月微微呼了一口气,然后才踏上了最后一级,才刚抬起头,就看见了本应在这个时间段是没有人在的神社前,站着一个男生。
那个男生是…好像是早上那个…
音月看了他几眼,突然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看到过那个男生。
她想起了今天自己看见的巷子中那男生,瞬间,那个身影与眼前这男生重迭在了一起。
那男生正对着神社自言自语着,由于音月与他尚有一段距离,所以并没有听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也因为站在他背后,亦看不到他脸上带着怎样的表情。
可是即使是从背后看他,音月也能够感觉到他好像很激动。
音月想了想,反正自己也是要到神社,不如过去搭个话,也许还可以解决一下他的烦恼?如此想着,音月便自然地走了上前,并拍了拍那个男生的肩膀。
“那个…请问…”
“!”
突然后背传来了一道女性声音,使得少年马上慌张地转过身来,站在自己身后的女生穿着的,正是自己学校的制服,也就是说,对方和自己同样就读于樱吹学园。
由于现在是春天,所以现在樱吹的女生制服是白色底粉色边水手服,再配上粉色百折裙,经典搭配又不显得俗套。而男生则是白底蓝边的西服配领带,然后是蓝色西裤,与女生制服刚好相反。
见到少年这副模样,音月不由得关心地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烦恼之类的?所以才会来到这神社…”
“你刚才…听到了多少?”
想到自己刚刚说出了什么,少年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但音月不知是不在意还是根本没有留意到。
“没有呢…刚上到来就看到你了,很少人会来到这里呢,难道你有什么想对神大人说的吗?”
“神大人吗…”
少年冷笑了一声,将视线偏向了一尘不染的神社。
然后,少年便渐渐回想了起今早的事情…
…
…
…
“喂,小子,听说你好像很厉害啊?”
在一条巷子中,一大群看似是高中生男生正围着另一个国中生男生,而且他们每一个都极为凶狠,对那国中生来说,这应该是很危险的状况,但他脸上却只是一副不在意的神色。
“你这家伙!!不要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啊!!”
其中一个高中生终于忍受不住他那完全无视了他们的态度,举起自己的拳头打算揍那国中生。
“无聊。”
可是,那国中生只是轻轻举起手,单手就将他的拳头拨到旁边,又以与刚刚完全相反的快速,在那高中生还没反应过来前一拳打在他肚子上,力度大得使那高中生不禁跪倒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其他人看见他这样,都马上开始动起手来,那国中生依旧只是一脸不在意,甚至从他的脸上能看到一点厌烦。
那国中生将每一拳都好好地拨开或是闪避,每一下的反击也正好击了在他们的要害,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即使这么一群人也奈他不何,这场景让他看上去根本就不是一个国中生,因为普通的国中生根本就不可能有这种正统武术的造诣。
他的动作看上去明显就是经过训练的。
不消一会儿,在场的所有高中生都几乎被他的拳头或是踢击所击伤,而且都是在要害位置,他本人倒是几乎没有受到任何伤,甚至连一口气也没有喘,站在原地不屑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那群不良少年。
其中一个被他在脸上打了一拳的人却是趁他不注意时,竟悄悄从怀中抽出一把小刀,然后便直刺往那国中生。
那人的脸上带着疯狂的神色,将小刀高高举了起来大吼。
“去死吧!!!你这家伙!!”
那初中生才反应过来,扭开身体勉强算是避开了,但在脸上还是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他抹了抹脸上的血迹,表情却在一瞬间改变,由原来的不在意转为了异常地凶恶,那个拿刀男生也从心底中意识到不妙,即使手中拿着小刀,可他依然本能地选择了逃走。
但已经太迟了,他还没有任何动作,少年已经动了起来。
他的身体动作与刚才完全不一样,一个转身,一道飞快的踢击由下而上地踢向那人的手臂,那人手中的小刀也自然飞脱开来。
那人还在因为自己手中的刀突然消失了而反应不过来,可是并没有时间给他再发呆,在他的记忆中,最后看到的就只是一面鞋底。
少年完全没有留手,那人只受了这一击,整个人都被打得倒在地上,还滑行了一小段距离,马上便昏死了过去。
“小刀才不是这样用的…笨蛋。”
少年的表情马上又回复了刚才的不在意,无视了倒在地上的一众高中生所发出的悲鸣,缓缓地走过他们,离开了巷子中。
少年名为天河忧人,是一名初二生,并且在附近的不良少年中非常有名气。
他本身并不是什么不良少年团体的人,甚至连一名不良少年也不是。他从没有主动地挑引任何人,但却几乎每天都要面对着一群不良少年。
原因是他特殊的家境。天河集团是一个大型商业集团,其经营范围极广,地产,商业物流,日常用品生产等等,在各行业中天河集团也有着一定的地位。
而天河忧人,正是这集团董事长的独生子。
忧人很讨厌自己的家族。他与家族之间已经没有太大连系,甚至都已经独自一人搬了出来。
但是外界并不会在意这些,最初的起因只不过是一个不良少年看他不爽,想教训一下忧人,却是被他打得重伤。
结果下一次来找茬的就是他的老大,可是忧人依旧将他们击退了。这样不断的循环,造成了忧人每几天便要面对不同的不良少年,可是他几乎每次都没有受伤。
第二个结果就是他的名气渐渐传远了,明明只是一个初二生,却是连高中生也能够打赢。
忧人对于这件事没有任何的抱怨,他对此表现得像是有点厌烦,却又是没有向任何人求助,造成了现在这种状况。
在学校中老师也没有说什么,也许是因为他的家境,也许是因为惧怕他,总之在学校中几乎也没有任何的人愿意接近他,更不用说朋友。
忧人并不介意,他本来就没有什么对外接触,对他来说,这样根本就没有差别。也许在他眼中,那些不良少年虽然令他感到厌烦,但另一方面可能忧人也以此为乐趣吧。
为什么人总是同一副样子,每一个也是如此的无趣,每一个人说的也是同一句话,难道就不能有点儿创意吗。
忧人径自地叹了一口气,也许偶尔来一场会为生活中多添一点调味料,可一旦来得多了,少年心中也不禁感到烦闷。
在学校铃声快要响起时,忧人才终于回到学校,本来如果这个时间才回到来的话。
门口值班的是一个青年老师,他理应要说几句话才能让忧人通过的,但那老师只是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并没有说什么。
嘁…明明就连管我也不够胆,还在那边装清高…
忧人几乎没有打算隐藏地撇了嘴,那男老师理应会过来说教一番,可他只是用着那种彷佛对忧人很失望的目光看着他,这让忧人更加地不爽。
忧人所讨厌的是,那老师其实并没有想要管他意思,可是他又装出一副想管管不了的虚伪样子。因为那老师知道忧人背后的家族,所以根本就没有胆对忧人指指点点。
讨厌,嫉妒,羡慕,害怕…忧人已经看太多了,所有人都对他敬而远之。从什么时候开始少年习惯了这种目光,他已经不记得了。
即使上课钟声已然响起,忧人仍然只是慢悠悠地保持着自己的步伐,当他打开班级的拉门时,老师已然在里面,并且都已经在处理班务的事情了。
然而,没有人对忧人现在才回来感到惊讶,所有人都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一切又收回平常那样,连老师也没有对此说些什么。
无趣…
忧人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没有把台上班主任的话语听进一句。和普通被同学孤立不同,他是自愿地切断与其他人的关联,同时,面对天河集团和他的格斗技巧,没人斗胆招惹他。
最后结果便弄成了这样,忧人与外界没有一丝联系,不管是想接触他还是不想接触他,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统统被他拒绝在外。
有人说过,没有人能够一个人活下去,在忧人眼中这只不过是个笑话。因为世界上所有人都是一个人活着。
下课后众人马上两两三三地聚在一起聊天,唯有忧人独自一个,显得十分地突兀。
人们习惯群体行动,否则的话就会被人排斥,所以人们才不得不作群体行动。然而忧人并不用担心,会否被人排斥对他造不成任何影响。
有人说过,孤独就像是一杯咖啡,苦涩中带有浓香。忧人不喜欢喝咖啡,他只喜欢那个香气,能让人平静下来的咖啡香。
同样地,忧人并不讨厌一个人,比起要和身边的人一起虚伪,倒不如一个人。
总括来说,天河忧人讨厌接触其他人,亦有充分的理由不接触其他人,在他人看来,他冷淡,他冷漠,他是个奇怪的人,忧人自己也不否认。
至少跟身边的别人相比,不管在哪一方面,自己的确是极不正常。
整个上午的课忧人都没有听入耳中,他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他完全没有打算听进去,情愿发呆,他更不想听到那些老师的声音。
在最后一节课还没下课时,忧人已经站了起来,径自走出了课室。没有人对他这种行为说什么,连老师也只是继续授课,彷佛忧人从一开始就不曾存在。
少年渡步至饭堂,买了两个面包和一盒苹果茶,便回到了校宿的天台。
樱吹学园并没有禁止学生上天台,但鉴于饭堂除了面包外都要堂食,而且还有比天台不知好上几倍的中庭,习惯一个人的学生多数都会在中庭解决午餐,也就导致天台并没有什么人会上来。
随便找了一个位子,忧人撕开其中一个面包的袋子,随意咬了一口,又用附带的吸管刺穿了盒装饮料的开口,吸了一口。
“这学校也就只有面包是好吃一点的了…”
即使是忧人也不得不承认,学校面包确是质量很好,而且种类又多,不考虑营养问题下,让人每天吃也不会厌烦。
忧人不发一语地解决着自己的午餐,时值春天,一阵阵微风吹来,让人感觉好不舒服,让忧人的精神也能稍微地变得平静起来,甚至有点睡意。
“喵~”
打破了这一宁静环境的,是一只不知由哪儿来的白猫,虽说野猫不是罕有,但能溜上天台的真的不多。
“怎么,你也喜欢这里吗?”
忧人很自然地就向那白猫搭话道,它鸣叫了一声作为响应,走近忧人,目光放在他另一个面包上就没有再移开。
“吞拿鱼面包…你想要吗?”
“喵!”
白猫又叫了一声,忧人虽然听不懂它在说什么,不过他也知道白猫会这样盯着面包,无非也就是想吃而已。
淡淡地笑了一下,忧人便撕开了另一个面包的包装袋:“行行行,等会吧…话说,夹面包的吞拿鱼你也能吃吗?”
少年本想只给中间的吞拿鱼,可在发现没有东西能把它弄下来后,他决定直接将面包摊开放在地上,那白猫随即狼吞虎咽起来。
“不用那么急,没人会和你抢的,不过吃完就没有就是。”
尽管讨厌和人一起,,忧人并不讨厌动物。和人不同,动物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会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表现出来,与人比起来,动物真的好相处太多了。
也就只有在这种宁静之中,周围没有其他人在,忧人才总算是能够笑出来。
“也就只有你们会愿意接近我了吧,真羡慕你们,能够无忧无虑…不,也许你们也有你们自己的烦恼吧。”
那白猫很快就吃完了面包上的吞拿鱼后,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便在忧人的身边蜷缩起来,不到一会儿便发出了一阵呼噜声入睡了。
忧人也没有回去课室,而是直接躺下,享受着微风和阳光,和白猫一起渐渐进入梦乡当中。
当少年醒来时,那白猫已经离开了。他拿出自己的手机,上面显示的时间说明了下午第一节课已然过去,现在是小憩中。
尽管很不愿意,不过在考虑到最低出席率后,忧人也不得不站起来,回到课室之中,其他学生依然是视若无睹,没有人对此表示任何意见。
若无其事地在学校又渡过了无趣的一天,收拾好书包,忧人又如同往常那样自己一人回家。
明明一切也是这样的平常,可是今天他却是有点莫名的躁动。
今早自己在被围在巷子中时,忧人留意到,有一个女生往这边看过来了。虽说那样的骚动有人看过来是肯定的,但是忧人感觉到一阵与平常不同的感觉,即使他只是将那当作是错觉,没有在意,在心中那股异常感觉却是一直没有离开。
走着走着,忧人来到了神社楼梯的前面,不自觉地停了在这里,视线也就随之望向了山顶,虽说看不到什么,不过忧人此刻心中的异动变得更为激烈了。
算了…就上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