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九陵遇到网络人气美少女章鱼子(通称TaKo)的时候,TaKo是一只猫。
那时正是年后几日,寒假未尽。相比平常的熙熙攘攘,现在的大学校园散发着足以压垮金门大桥的寂寞。只有因某些原因不能回家(比如没抢到票或者事务繁杂索性留校做完)的极少数学生和值班的后勤还在校内,而他们在这种冷天里也不太怎么出门。田九陵因为把一个重要的回执单忘在了寝室,他那天早上正在早饭吃年糕时,突然想到了这件事。然后在穿好鞋子围好围巾准备去邮局给原·师兄师姐们和原·师傅寄信时,九陵再度心血来潮,决定绕路顺带回到寝室去取回执单。
校园的樱花非常有名,每年春天几条樱花小径都会被围得水泄不通。如今这几条路上字面意思的什么人都没有。想到去年春光烂漫时这里的嘈杂、汗臭、垃圾满地,田九陵觉得这种冷清也挺有美感的(“所谓侘寂”——师兄教过他。“别听他瞎鸡巴乱扯。侘寂不是那个意思。”——师姐纠正)。
沿着无人小径走了没多久,田九陵看到在不远处的一棵樱花树下,有一个女孩子在逗弄一只小猫。女孩子长得很漂亮,穿着打扮也非常用心,只是衣服看起来有好多天没洗过了。她头发也油乎乎的,只有脸还算干净。
田九陵走过樱花树时,女孩子抬头看着他,好像是一只在树下休憩的小鹿,看着林间缓慢走过的象群而摆动脑袋。她的眼神里只有一种慵懒的感觉,失去了期待和生活热情,甚至失去了视焦。田九陵因此停下了脚步,取下了半边耳机,也看向了那个女孩子。
就这样,两人在偶尔吹起的冬日寒风中对视了一下。女孩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般,左右看了看,甚至转身看了一下身后,最后用手指着自己。她怀中的猫儿也因此跑走了。
田九陵点点头。
“你……”女孩子有些吃惊,“看得到我?”
“你是什么邪气眼系中二病吗?当然看得……”
田九陵说完,踢了一下脚边的石头。
女孩子飞起来踢了田九陵一脚,正中腹部。
“唉,对不起。当猫当习惯了……话说我现在应该的确是个猫吧?”
女孩子蹲在被踹倒的田九陵身边。
“处于人和猫同在的状态。第一眼看到你是猫,仔细一看发现是人。”田九陵努力地抬起了上半身,“你这情况很有趣啊。”
“我都快哭出来了好不好。”
女孩子说完伸出手,似乎是准备把田九陵从地上拉起来。田九陵也伸出手,可是却只握到了一把寒冷的空气。
“小田啊,新年好啊。”一个老教授推着自行车走近了,“你躺在地上和猫玩什么呢?”
田九陵发现自己胸口趴着一只猫,正一脸惊讶地和自己对视中。
“啊,没什么。早上草坪喷水器喷的水结冰了,我摔了一跤。”
“水会结冰的天气,喷水器是不会开的。这天那有草需要浇水。”
田九陵拽住猫后颈,站了起来。
“那就不清楚了。反正刚才是摔了一跤。可能是听歌太入神了吧。”
“走路小心啊。”
老教授笑着推车远去了。
“你可以放手了。”
被抓住衣服后领的女孩子突然开口说话了。
“哦。”
田九陵松开了手。
女孩子把自己的衣服扯顺,然后把好久没洗过的长发抓了一下。
“你看,就是这样。在别人眼里看来我是猫。虽然你能看到还是人的我,但是一旦第二个观测者出现,我存在的方式就坍缩成猫了。”
女孩子理了一下自己的长发。
“哎哟,观测者、存在方式什么的,这样的中文说着好难受……”
“师兄说过,这是一种【魏格纳的朋友】。”
田九陵伸手把女孩子围巾旁边的枯草给轻轻打掉。
“而我有【天一法眼】,所以能看到你的实相。可能是这样的运作原理。”
“嚯嚯~”女孩子抱胸思考了一下田九陵的话,“魏格纳的朋友我知道。薛定谔的猫由魏格纳朋友的观测结果决定生死,然而魏格纳的朋友的观测又由他的朋友决定。是这个吧?”
“我不知道。师兄没跟我详细讲。”
“但是天一法眼是什么,一种阴阳眼吗?”
“可以在不用进入魔想(magical trance)进行星灵投射(Astral Projection),也不用入定,直接看到虚空遍开的灵体的——嗯……能力?你说的也没错,的确就是高级一些的阴阳眼。”
“听起来像是罗曼诺娃比较熟悉的东西啊……”
“你说了什么?”
“嗯,没什么。总之我知道了一件事。只要只有你看到我,我就可以继续以人的形态活动。不用没事舔自己的毛,不用忍不住的想刨砂,不用上完厕所舔……”
女孩子的脸色突然变的很难看,感觉要吐了。
“怎么了?”
“身为猫的时候被猫的本能驱动倒是不觉得恶心,变成人之后有些事不能细想……你家缺蹭饭的吗?”
“嗯?”
“如你所见,我不想继续当猫了。现在大概半个月能变回人一晚上,但是洗漱洗澡洗衣服加睡觉就把时间用完了,除此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睡觉?难得变回人的晚上不熬夜吗?”
女孩子挑起眉毛。
“没当过猫不知道睡床多么爽。”
“然后我基本没什么本事,是个网游与同人文废人。而且就算有本事,现在这个出门就是猫的状态什么也做不了。不过你别看我这落魄样,洗完澡略微化妆长得还是很好看的哦。之后对我身体有什么企图一切可以商量嘛。你要是性冷淡或者同性恋的话,就当给家里添了装饰呗。身份证你要扣押我现在就回去拿给你,你家里其他人看到我肯定我就变成猫了,绝对安全,不会觉得儿子突然变得会玩了。而且我发誓绝对不告发你监禁美少女……”
“少女?”田九陵打量了女孩子一下,“你和我一样二十岁。”
“咕啊……”少女(自称)捂住心口,“你……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数你代谢速度算出来的。”
田九陵抬头想了一下。
“不过,我家倒是没其他人。”
“哦哦,我就不问你的家庭悲剧是怎么回事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那你跟我一起走吧。”田九陵带上了耳机,“我回寝室取一个回执单,之后去我家。”
“好啊好啊。”
少女(自称)很高兴的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跟在田九陵身后走了起来。
× × ×
所以当少女(真实)和田九陵到家的时候,穿着宅T与热裤的Tako正在沙发上扣脚看电视。她嘴巴里正在吸价格不菲的进口VC果冻。
“哎哟,阿布也回来啦。”
她用遥控器调小了音量。
“呃……莫名看着她就火大。”
名叫阿布的少女(真实)扯了一下九陵衣服后摆。
因为阿布也拥有法眼,所以也能看到Tako的人类姿态。以及,在这么些日子的生活中,Tako发现只要自己被观测的可能性坍缩为人类,那么直到再次被他人看成猫为止,都能继续以人形生活。总结一下就是,TaKo宅在田九陵家里就可以继续当人了。
“不要和猫一般见识。”
田九陵换完鞋子,走去冰箱拿出了一瓶水,然后摘掉了假发,躺倒在沙发上。
“Tako你在看什么?”
阿布也穿上了兔子头的拖鞋,然后像是没事人一样坐在了田九陵的胸口。
“你这么看着我,是不是期待着我吐槽什么东西啊……”
阿布露出演技迫真的偏着脑袋的无邪表情,看着Tako。在她屁股底下,田九陵不停拍着沙发背。
“比如九陵的大光头?”
“那个第一次看到还是很shock的啦。不过现在看习惯了觉得还挺帅的。”
Tako说完,拿起了面前茶几上的DVD盒。
“叫Swing Girls,翻译是《摇摆少女》吧。”
“嚯嚯。”阿布随即失去兴趣,“我说,你作为猫吃得东西未免也太好了吧。”
“我是作为美少女被养的。”
Tako把刚才吃了一半的吸食果冻袋子吸瘪,丢到了垃圾桶里。
“这个房子里没有人把你当美少女。第一,美少女有我就够了;第二,九陵当初说捡了猫回家我才同意你进家门的;第三,退一步说你也已经是女青年了。”
“猫可不会教你数学和英语作业哦?”
Tako挑起眉毛,在沙发上盘腿坐了起来。
“美少女会。”
“数学不用你教。”
阿布再次感到莫名不爽,她想寻找田九陵帮忙。然后她发现田九陵被压在她身下一开始还有挣扎,现在已经自暴自弃拿出单词本开始背单词了。
“我数学也比九陵好哦。拿过学院奖学金的。”
Tako伸出了同样白皙修长的手,示意让阿布把作业拿过去。
“我说,你们关系能不能不要这么剑拔弩张。心情愉悦点不好吗?”
九陵保持胸口坐着阿布的姿势看着单词本,头也没偏地说着。
“世上从来无事,一直是人自扰之。”
Tako接话。
阿布叹气一声,把自己的作业递给了Tako。她似乎有些不满,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表达,最后只能感慨。
“像是被绝育的肥猫一样没有忧虑的活着是没什么不好。”
“法理上,美少女也是同一待遇。《埃什南纳法典》规定的。”
Tako又往嘴巴塞了一根棒棒糖,用胜利者的姿态说着。
“对不起,这里施行《乌尔纳木法典》。古代的乌鲁克人并不像是埃及人理解猫的价值。”
看着Tako取出眼镜戴上,认真的开始帮她改作业。阿布轻轻叹气,从田九陵胸口起身,坐在了Tako的身边。然后她略感到不情愿地往Tako身边挪近了一些。
Tako身上有很多让阿布感到惊奇的特质。
比如她是曾经在社交网络上拥有两万关注者的美少女用户,比如她也是很多国牌Lolita和JK制服的模特。
比如她在大学里学的并不是什么知性学科、人文社科,而是一门相当主流的理科。而且她一度因为翘课加厌世情绪,走在了被退学的边缘,后来不知道想通了什么,发奋图强了一下,成为学年第二,拿到了学院的“最大进步奖学金”。
比如,她自曝之前就打算靠着SNS美少女的名气卖身,差点就成功了。
比如,她的网络人气美少女账号停止更新,几个月后就被大众遗忘了。而这段时间,她一直开着空调,脱光上半身在家打网游。
比如,她因为家庭悲剧与心灵过于聪颖的原因,招惹来的挥之不去的虚无感。现在的她觉得什么都无所谓。
然而她却并不想继续做猫。
就阿布这方面来说,也并不讨厌Tako。但是如果有一天回家,突然发现自己家沙发上有一只毛色干净的野猫正在吃很贵的果冻,并且刷家主人的工资卡买游戏主机,任谁也都会火大的吧。
“Tako啊,你对于自己为什么变成猫有什么头绪吗?”
阿布在写完英语作业后问道。
“头绪啊……”
Tako伸了个懒腰,然后穿上拖鞋,走去冰箱里拿了三盒绿茶冰淇淋,分别递给阿布和九陵。
她吃了一口。
“唯一觉得有关系的事情,就是之前沉迷了一阵子写同人文。但是一直人气不高。很生气,觉得没有人赏识自己。”
“嚯↑嚯↓”
“是真的,因为那个看同人文的圈子的人审美品位太低。总之我写了那么多。最后居然有人过来嘲讽我。咳咳——‘哎哟,太太,您别写了。这圈子这么热不缺你这个。老实说你写的我都看不懂啊,这个英语翻译腔。您去萌欧美圈不好吗?’”
阿布不得不承认最后这个婊气冲天的模仿能给八分了。
“气死我了。”
Tako又吃了一口。
“总之我就和整个圈子的其他人喷了起来。当时觉得超级委屈,世界上都没有一个人理解我。然后我就拉上被子睡觉了。心里乱糟糟的。到最后还是回到了一贯的想法上——宇宙的诞生都是没有意义的,大爆炸开始的一切时间空间维度物质能量与命题、事件,它们的总集总有一天也会消亡吧。突然就很平静。”
她停了一下,又吃了几口。
“第二天我起床,就发现自己变成了猫。而家里的美少女章鱼子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起床,喂我猫粮,和我妈打招呼,出门上学,住进我的寝室。然后,在家里我妈也丝毫没有对于凭空冒出来的猫感到奇怪。好像她养了我很久一样。”
“本来就养了你很久啊,大约二十一年呢。”
“总之就是这么一回事。”
Tako把冰淇淋盒子按到了几乎塞满的垃圾桶里。
田九陵这个时候合上了单词本。
“你看过中岛敦的《山月记》吗?”
“我看过《文豪野犬》,你继续说。”
“大约就是人变虎的故事。我一直在思考,为什么人变虎的故事要叫《山月记》这么风雅的名字。我后来把故事找来看了好几遍。每一次都找到了答案,但是时间一久就忘记了。总之重新反复看了很多遍,终于记得了。”
“嗯嗯。”
“因为连那山月草露都无法理解化作老虎的陇西李征。这是一种强烈的孤独。”
“所以?”
“这么对比吧。‘自负诗才的陇西李征因为仕途不顺加上诗途不被理解,在孤独之下异化成了老虎’的故事,以及‘自负文才的女大学生……’”
“美少女。”
Tako纠正。
“‘……的美少女因为写同人文不被理解,于是成为网络喷子,最后在孤独之下变成了猫’。”
田九陵如此概括。
阿布也吃完了冰淇淋。
“很有道理诶。”
“所以这能帮助我变回人吗?”
“不知道。恐怕不行。”
“如果九陵你多学点咒法或者方术说不定可以。现在只会几个大威力的摧杀咒法雷霆方术,都还要靠你自己接近仙人的底力才勉强能看。”
“无所谓啦,猫和美少女对我是一样的。”
田九陵终于吃完了冰淇淋。
他将冰淇淋丢到垃圾桶里,然后把垃圾袋收了起来,打结之后,放到了门口。
“不过都是我如今对于正常生活的求道途中,无关紧要的节外生枝而已。”
一个人获得了活下去的能力,工作、赚钱、会自己做饭、洗衣、打扫家里,偶尔有些消遣,有挂念自己的人,有自己挂念的人,有悲伤、欢喜与孤独。
然后他养了一只猫,对生活没有任何增益。
然后他认识了一个住进自己家的美少女,对生活也没有任何减损。
周而复始,仿佛分隔人和世界的蛋壳。
这便是美少女与猫的正确喂养方式。
× × ×
第二天是周六。阿布上的初中周六仍然上午要上课,所以她非常张扬地打着哈欠,打开田九陵的房门,爬上田九陵的床,踩过熟睡的田九陵。
“你能停一停吗?”
田九陵摸着光头睡眼惺忪。
“哎呀,又走错门了。厕所厕所。”
阿布说完走出了房间,顺手把房门带上。
田九陵保持着上半身坐起的姿势发了一下呆,看了看床头闹钟,然后倒在了床上。就在这时,门又打开了。
“哦对,记得十点钟去四季松那里,还是老店子。在那里有人会跟你说工作详情的。”
阿布一边刷着牙一边推开门。
田九陵躺在床上挥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懒死你算了。”
“六点半睡在床上很正常。”
“除了会平妖除魔什么都做不到的垃圾仙人。”
阿布继续保持刷牙的姿势关上了门。
门外一阵乒乒乓乓之后,田九陵听到了阿布拿钥匙的声音,然后是防盗门打开,关上。一切归于平静。安静的周末早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床头充电的手机响了——虽然靠谱型师兄说手机床头充电的辐射带来的负面影响很大,但是不学无术型师兄说,反正都是皮囊,我们将来都是注定要战胜死亡的人,不用太在意这种事。
田九陵接通了电话。打电话来的是一个操着标准的普通话年轻男子。
“您好,快递。来楼下取一下吧。”
“你们六点半就送快递啊?”
“现在已经七点了。”
电话挂断了。并不是像是座机有一串叫人失落的“嘟嘟嘟”,只有一个待机画面(“阿布的亲亲”,阿布给换的)贴着田九陵的脸。
田九陵于是起床,穿裤子,披上外套,带上假发,随意穿起拖鞋,拿起自己的家门钥匙,出门走向了电梯。
回到家拆开,田九陵发现这个是Tako用他工资卡买的一个PS4游戏碟。尽管混迹御宅文化社团,九陵并不能认得这是个什么游戏。他坐回沙发上,把游戏碟放在对面的茶几上,发了一下呆。在春末夏初的七点钟回笼觉与健康饮食坚持早餐之间权衡了一下,九陵起身走进卫生间洗漱,然后出门买早餐了。
直到田九陵回家为止,Tako都没有起床。这种事情很正常,且田九陵出于两个原因不会去叫她起床。其一,颓废点的大学生周末赖床睡到十点十一点乃是常态。
其二,也是重要的一点,Tako经常裸睡。如果推开Tako的房门,有大概率会看到只穿着内裤的Tako正在床上四仰八叉扯着被子。九陵和Tako两个人倒是都不怎么在乎。用Tako自己的话说,自己是差点卖身都卖了的人,不在乎被人多看一眼;田九陵则是自身有着一种锻炼了接近二十多年的性冷淡作风(“如果有头发就是禁欲系帅哥了!”师姐评价过)。唯一在意这一点的只有未成年人阿布,然而Tako就是要裸睡,只有田九陵在外在力量的抗议下,不能仿佛无物地自由进出Tako的房间。
顺带一提,原来Tako的卧室是田九陵的仓库。虽然曾经Tako有过“田九陵的卧室→Tako的寝室;阿布的房间→Tako的仓库;田九陵的仓库→Tako的仓库”的提议,但是撒娇与搔首弄姿以及猫可爱都对禁欲风和尚头的田九陵无效,因此作罢。
九陵洗了洗手,拿出豆浆和油条。就在这时,Tako的房间门打开了。只穿着内裤的Tako打着哈欠,赤脚走近了卫生间开始晨间洗漱和化妆。
“你的游戏来了。”
“哦哦,太棒了。又可以继续废人了~”
卫生间里的Tako吐出漱口水。
你做废人的日子一直是连续的,没有继续一说。
“阿布今天又没化妆就走了。”
Tako在洗漱池里刷着牙检查她入住后带来的大量化妆品。
“姐姐我可是很担心她这美人胚子因为不会化妆被糟蹋了啊。”
“不要教坏初中生。”
“你这——”
Tako皱起眉头,觉得九陵大约也不是直男。
“和尚。秃子!秃子!化妆怎么是教坏孩子呢?”
“我不是秃子,是剃的Skinhead。”
Tako的化妆时间一如既往的长,结束后她穿上了胸衣,简单披了一件白色短袖衬衣就坐在了田九陵身边,开始吃早饭了。
“可能要出去工作一阵。”
“去吧,也不是第一次了。”
Tako一口气喝光了豆浆。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九陵再次发呆了很久。Tako把早餐吃完,开始去房间搬ps4,她在给客厅的高清电视接线时,发觉到了田九陵的异常。
“你怎么了?”
“嗯,突然觉得,猫和美少女还是不一样的。”田九陵揉了一下鼻子,“如果猫丢家里四五天我会很担心的。但是从来也没人担心活人饿死啊。”
“所以我觉得变成人身好啊。佛说人身难得,现在明白为什么了。”
Tako把游戏碟放进ps4,ps4“嗖”地一口就吸进去了。
“不早了。我出门了。”
“お仕事がんばってね。”
Tako出人意料地站了起来,对着田九陵加油。
“你吃错药了吗?”
九陵也有些应对不来她突然的举动,有些不适应的挠了一下头皮。
“一如往常的小事罢了。”
“是啦,我想也是。”
Tako再度蹲下去,继续摆弄着ps4的手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