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者……月亮，还有魔术师吗？这真是让人感到有趣的组合。但是，你们的战斗也到此为止了。我，被称作清道夫的亚留斯，将会将你们一网打尽。”

　　“等等！不至于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地将我们全部当作危险分子吧。如你所见宁萤她受伤了。而且我们未曾做过任何伤害一般民众的事情。”

　　迷雾逐渐散去，回过神来的 时候，亚留斯的细剑已经架到了谷澄月的脖子之上。卡拉斯的尸体并未出现在三人的视野范围里，似乎被留在了那个里世界。

　　“真敢说啊。明明那三个死者便是你们之中的那个魔术师的杰作。”

　　宁萤虚弱地依靠在谷澄月的身上，似乎已经失去了反抗亚留斯的能力。

　　这个时候，又一次有电话打扰了三人之间紧张的氛围。

　　这一次是亚留斯的电话。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表情微妙地变化了，将手中的细剑收起，接通了电话。

　　“……不知『圣书』大人找我何事？”

　　“确实异常者是我们目录的清扫对象。但是，别忘了，亚留斯。你手上还有阿娜的事情要处理。那个杀人事件的真相，还请不要大意地查明清楚。以上是我的传令。”

　　“为什么『圣书之娜诺』大人会知道我的行动？”

　　“我等之神于天俯视我等。地上的一切尽在神的眼中。”

　　“承知了。对异常者的三人转变为保留态度。这样就可以了吧？”

　　“可。”

　　对方挂断了电话。同时谷澄月松了一口气。虽然是偷听到的内容，可是亚留斯提到的圣书大人显然是目录中比他还高一级的存在——大概便是目录的『使徒』。

　　宁萤曾经介绍过目录这一组织。现在就再重提一下。

　　目录是梵蒂冈教国直属的异端清扫机构，它的分部遍布全世界。一边招揽着全世界的超人的同时排斥着异端——异能者。当然异常者作为异能者的一种也在排除范围内。

　　前面提到的『使徒』便是目录中除教皇外，权势和实力最强的人。目录总共有十二使徒，每一个都冠以圣的名号。圣书之娜诺，想必就是其中的一位。而亚留斯则是作为使徒候补的代行者。自然要听命于圣书。

　　但是亚留斯看向谷澄月的眼神之中只有怒火。似乎他对于圣书的这一举动非常之恼火。

　　“但是，那不是我可以放你们走的意思。啊……我知道了，你们想必是想来证明The Magician的清白的吧……那么协助我的调查，如果你们能把在那表面之下的真实揭露开来的话，我作为这一案件的负责人或许会撤销对她的通缉也说不定呢。”

　　亚留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袋像是伤药一样的东西扔给了谷澄月。

　　“帮她涂在伤口上，大概能愈合地更快一点。我在那个案发地点等你们。动作快一点。”

　　谷澄月接下那瓶看上去是黑色的粉末一样的药，那瓶药的瓶子上没有任何的说明，不过谷澄月从那药香味判断出，大概这是某种经过特别改良的金疮药的近似物。

　　宁萤这时候睁开眼来有些心有余悸地对谷澄月道：

　　“没想到我们也有被目录吃死的一天。刚才如果不是那个电话的话，恐怕这次我们会被他所生擒吧……最坏的场合，我们的记忆都将被『目录』所提取。死一次两次我都可以接受，唯独记忆被偷看这一件事，我是最抗拒的。”

　　说着她看到了谷澄月手中拿着的伤药，突然有些忸怩了起来。

　　“你要帮我涂药……？我是无所谓。但是，你可以接受吗……看我这样的女人的身体什么的？”

　　“你觉得没有问题的话，我想应该就没有什么大问题吧？”

　　谷澄月不太明白宁萤在纠结什么。直到宁萤卸下斗篷，脱去那被血所浸渍的上衣之后，他才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还好这里是下层区M的某个无人经过的小巷，没有什么人会从这里经过，也因为警察的驱赶和警告少了许多好事之徒。使得宁萤可以如此神经大条地在这里脱下衣服。

　　宁萤将那长长的，结晶化的发尾揽到她的身前，使得谷澄月可以看得见她那原本光滑的后背。虽然此刻多了几道有些碍眼的伤痕，但却不影响它曾经的美丽。

　　谷澄月将少许伤药沾在自己的手上，试着涂抹到宁萤的伤口处。

　　这样缺乏消毒手段的擦药方式通常是不可取的，但是现在显然没有管那个的余裕了。

　　只不过，在谷澄月的手指触碰到宁萤的一瞬间，她的身体微妙地颤抖了。

　　“疼吗？”

　　“废话……当然疼了。啊……我不是说是你弄疼的，只不过伤口本身就会疼而已。”

　　“是吗，那我继续了。”

　　“好——疼。”

　　谷澄月的手没有再因为宁萤的颤抖而停下，将那些黑色的伤药平均地涂抹上宁萤背上的伤口。那些伤口很快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着痂，开始愈合了。

　　“这个药，意外地有用。”

　　“目录有一种类似对物品加持圣属性的附魔方式……叫做洗礼咏唱来着？这个药可能就是加持过圣属性后的伤药了。所以才会这么灵验。”

　　将宁萤背上的伤口全部涂抹过伤药之后，谷澄月拉起宁萤那条被大头针刺伤了的手臂，那条手臂上的伤口是最多的，可能因为最初的伤势就在那里的缘故，使得扩散的时候伤得最厉害。

　　“这样被人看到这么多的身体……除了小的时候，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宁萤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生怕谷澄月看到她那红透了的脸颊。

　　但是谷澄月却没有发现，只是专注地帮她擦着伤口。

　　“是吗，可我们是战友嘛。这点程度应该还是能容许的吧？”

　　“战友吗……哼，明明是你却说出了很像我说的话呢。”

　　宁萤的语气有些微妙的失落感，谷澄月却没能察觉出来。

　　“好啦，这边已经全涂完了。前面也要吗？”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你在旁边稍微等一下好了。”

　　两分钟后，重新穿上了学生服跟斗篷的宁萤和谷澄月一起朝着下层区M区的事发地点前进了。

　　一路上并没有看见其他人。似乎警方已经将这个区域隔离开来了。

　　而案发现场也只有亚留斯一人在。他用极其不耐烦的语调呵斥着两人。

　　“好慢啊，你们，难道你们觉得我留时间给你们是给你们调情的吗？”

　　“哼哼，看样子你对我们异常者一点好感也没有呢。”

　　“是啊，我恨不得马上就把你们赶尽杀绝。我们目录的方针也是如此。尽管不明白圣书大人为什么要保留你们，但是也仅仅是采取保留态度，一但让我发现什么的端倪的话，我会立刻杀死你们。”

　　谷澄月稍微有些疑惑。

　　“为什么是杀死我们？而不是……”

　　宁萤打了个手势让谷澄月不要继续说下去。

　　“那么，你能为我们讲一下事件的经过吗？亚留斯先生？”

　　“简要的概括一下……那就是——超能力杀人。”

　　死者有三人。全员为男性，年龄大约为20-25左右。均无业。

　　从下层区M区路口的监控摄像头判断，这三个人在10月14日进入下层区M区之后就没有出来过。

　　但是，这三个人在下层区M区内的行动，存在着『断层』。

　　下层区M区虽然不是所有的路口都装有监控，但是也能从监控摄像头中判断出一些事情。

　　比如说，这三个人也不是一直在一起行动，在14日的下午之前，他们还是分别行动的。比如说，这三个人在傍晚六时经过下层区M区编号10的摄像头之后，在晚上的八时才在编号10附近的编号13的摄像头下出现，中间间隔了两小时，是诡异的时间间隔。

　　没有目击证人能提供这两个小时这三个人做了什么的任何证言。

　　然后在晚上的10时15分左右，监控摄像头拍下了柳世湘进入下层区M区的画面。

　　然后在编号11的摄像头下拍到了这三个男子搭讪柳世湘的场景。

　　随后这三个人又消失在了监控摄像头的视野范围之下。

　　直到10时23分，柳世湘一个人走出下层区M区为止。

　　可以唯一确定的是，这三个人在最后接触到的人，一定是柳世湘。

　　谷澄月思考了一下，提问道：

　　“这只是证言部分。我更关心另外一个部分。”

　　“你指的是？”

　　“死状。死因。或者说被发现时的情景，你们一定是出于某种原因才会怀疑到世湘她头上的吧？才会说出‘超能力杀人’这样超乎常识的话来。”

　　“那是当然。柳世湘其人，是三年前便被我们姬丘市的目录分部记录在案的异常者。当然，她的能力我们也知道。是『冰』。抽空空气中的温度或者是湿度这样的事情，对她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

　　而案发现场，被报告的时候，这三个人的死状是这样的——

　　虽然尸体的体温会自然而然地降低，可被发现的时候，这三个人宛如被冻僵一般——这么形容甚至还不够，如果说成是从冰库里面出来就更形象了。而这三个人同时出血量也非常大，据法医判断，是多处动脉同时从内部被割裂引起的大出血，而因为这个诡异的冰冻，也无法判断死亡的具体时间。能缩小的范围就只有10月14日的夜晚10时30分左右至10月15日的清晨6时。

　　宁萤轻声对谷澄月低语道：

　　“确实The Magician的能力和他说的一样，她发动能力也有造成这样的死相的可能性。怎么办？能成功推理吗？”

　　“从刚才开始就很在意一件事情。亚留斯先生。能麻烦你带我们前去编号10的摄像头到编号13的摄像头之间看看吗？”

　　“可以，但是我们早就调查过那一段地带，没有看见什么异常的状况。”

　　“我想要的，并不是什么异常的状况，只是想看看那一段地带而已。”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也不明白。”

　　宁萤跟着亚留斯的话凑着热闹。被谷澄月按下了头。

　　“嘛，我先说说看我的推理吧。这次就不使用我的能力，镜花水月了。”

　　一边走着，谷澄月一般在脑内模拟那一天的场景。

　　“首先，是那个时间断层的地带。我想到了两种可能。”

　　一种，正常人的思维，这三个人在这段时间里潜入了这个地段内的某户人的家里逗留，所以才会没有在这个时间留下任何目击者的证言。

　　而另一种……

　　“是里世界。”

　　“你是说那个迷雾笼罩的里世界……？”

　　宁萤在这个时候轻哼一声。

　　“你是想说，那两个人之所以没出现在那段时间的摄像头下，是因为被卷入了里世界吗？”

　　“啊，宁萤你也曾说过吧……那个世界是我等异常者被召集的地点。可是，通过这两天下来，我确信了——进入里世界并不需要那个人是异常者。”

　　仔细想想吧。最初，跟随着世湘进入下层区M区的时候，自己还尚且不是异常者。

　　又有证明，明明不是异常者的卡拉斯，却能从那个世界将二人卷入。

　　“这便可以证明了，乌托邦是知道那个里世界，并且可以利用那个里世界进行一些密谋的，比如说，这次的案件。”

　　“你是说，本次的案件，全都是由乌托邦导演的？”

　　“这个推论暂时保留。好了，这里便是那个10号的摄像头所能拍到的地段了吧？”

　　“是的……不对，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异常者是拥有之前轮回的记忆的……我在最初的轮回之中，在这里被卷入了里世界中。被一个有着天蓝色长发的人所杀死。”

　　“天蓝色长发……”亚留斯的态度微妙地发生了很大转变。在听到这几个描述性词语的时候，他很明显动摇了。

　　“亚留斯先生……那个天蓝色长发的女生，是叫做阿娜吧。据我判断，她是你的同僚，而同时又是我们异常者的一员，我没有说错吧？”

　　在这里最震惊的反而是宁萤了：

　　“你在说什么……同时是超人又是我们异常者？我可没有承认过有这种战友。”

　　但是回想一下：

　　「“你是……异常者吗？”」

　　这是天蓝色长发的她，对着谷澄月所说的话。

　　她是从何判断出谷澄月这个尚未觉醒的异常者呢？

　　——是气味。

　　异常者之间有着特殊的气味可以吸引同类。这也是在觉醒为异常者之后马上知道的事情。

　　“这样一切都可以说得通了。”

　　啊——是这样的一件事吗？

　　世湘——我大概明白你的话里的意思了。

　　但是……我也说过，如果那是真实，我将把真实也给颠覆。

　　——时间、地点，匹配

　　——关联人物、幻想构筑。

　　——羁绊，匹配。

　　颠覆真实吧。『镜花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