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的训练设施。
哪怕在尘封多年的地下城里,这里也属于沉睡最深的一块区域——尽管地下城的命脉从其周围经过,却没有任何一条现成的道路与其相连。唯一的出口,也就是通向地面的阶梯,也在浩浩荡荡的城市在开发中,被深埋在二十英寸的混凝土之下。
它还不知道今天是个可喜可贺的日子,它等待多年的那些人、那些漂泊异乡的孩子,终于要回家了。
一面墙忽然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似乎有人在其后鼓捣。当响动的频率变得尖锐,一道裂缝从墙根开始笔直地向上延伸,沿途刮下零零星星的石灰皮,从裂缝内勉强透出些微明亮的橘光。同时大裂纹上,每隔六厘米便向两侧伸出分叉,像一条自动铺展的铁轨。大约三十秒过去,裂缝不再变动。“丰”字符首尾相连排成鱼骨图腾。
而后裂缝周围的墙体分解为砖块,知趣地为两位访客洞开门户。
萧瑟。
这是建筑师心中仅存的感慨。烧瓶、装药片的铝箔纸、灰白的床单、精密注射器的骨架、聚酯塑料制的隔离板……那些景物浸没在灯笼的光照下,似曾相识又面目全非。
当建筑师迫不及待地走进笼罩整座训练设施的氛围时,喉口一痒,忍不住停下脚步咳嗽起来——他本以为自己在地下城活动这么久,对污浊的空气好歹有些耐受性。
当初白牙的秘密暴露,被光照会操控的市政府将地下空间草草一封了事,连训练设施中的药品都没有打扫干净。经年累月,挥发成气态的微量药品与霉菌化合,造就了这呛鼻的苹果、蜡油、沼泽与猪圈的气味鸡尾酒。
而首领则毫无反应——祟动铠甲人偶上没有搭载敏感的呼吸系统。
曾几何时。
九岁的张蔷凉背靠十字架站立,双臂被未知的力量吸附着,像埋在柔软的沙子中。
他很紧张,紧张的浑身哆嗦。前几次密集注射带来的痛苦、给他的心灵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但他一点也不害怕,只要一想到离开病床后的那些奖励——同伴的欢迎与糕点的甜美,他陡然产生了勇气,在穿白大褂的大人们前来按住他之前,就凭借惊人的定力遏制了颤抖。
“真乖。”他听到大人们在夸奖他。
他很得意,就像个功成名就的英雄一般得意。
建筑师凝视着十字架,心中百感交集——曾经的束缚工具如今只剩笔挺的金属空壳,漆黑的豆状颗粒洒落一地——那大概是一种柔软的磁性材料,当十字架通电,这些颗粒便被吸附在空壳内,好似填充地板缝的锯末。当初他的双臂被埋在这些颗粒中,难怪无论怎么贸然挣扎都挣脱不得,都不会伤到自己。
九岁的他一度对十字架上的原理百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