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证据确凿呢,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叶雨玲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资料。抬起狭长的美目望了过来。
陆简刃撇开了视线,一时间没有回答。
证据比起他想象中的还要齐全。
索菲娅带来的案件档案主要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治安所那边的事件调查记录,一份是研究工房这边的安保部门的调查记录。
先说治安所这边的所搜集的证据。
三月二十一日、三月二十九日、四月三日、四月九日,这几日信所均有绣向埃里克工房邮寄了一份加密文件的历史记录。
通过寄送单的笔迹鉴定,证明共计四份的邮件均由绣本人签署邮寄无误,并向当时的柜台人员确认过,收到了确实是绣一样长相的人前来邮寄的。
再看研究工房这边的安保部门对事件的调查记录吧。
三月二十一日、三月二十九日、四月三日、四月九日,这四日绣均有进入“比翼”研究工房的记录,而这四日均有部分遗弃手稿莫名其妙的消失。只是因为是遗弃手稿,在当时并未采取过度的重视。
这是两边部门收集到的指向绣具备重大嫌疑的最大证据。
单是一份的话,还没有这么大的效力,结合来看的话,却足够让人怀疑一些事情。
除此之外,人证物证也兼具有之。
虽然,嫌疑人名单上也有其他几个人存在,不过都没有绣的这么的“证据确凿”。
实际上,单看这些证据的话,已经毋庸置疑了,绣就是那个偷窃比翼设计图纸的犯人。
“已经这么证据确凿了的话,说实话,接下来的审判估计都只是走形式而已,无疑,绣会定为有罪。”
“如果绣被认作犯人的话,会被怎么处理?”
“嗯……因为这个绣是沃伦小姐的“所有物”,本来多少会牵连到她的,既然学园方面不再追究,应该没事吧。至于这个绣,大概会被处死,或者转送到哪个重劳动的囚犯劳动场吧,直到累死为止。”
“虽然,叫做囚犯劳动场,其实那种地方的待遇就和以前的奴隶没什么两样。”
陆简刃露出苦笑,不论哪种下场可都不太好呢。
戴安娜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有些担心地说道。
“这样的话,小薇诺娜该怎么办呢。”
“别说些丧气话啊,这些都只是证据而已,实情怎么样还不知道呢!姑且我会一一去调查一下再说。”
陆简刃颇为烦躁地嘟囔道,把资料都收了起来。
“嗯,我赞许你的坚持,只是,你大概也应该考虑一下如果失败之后的下场才是。”
“你什么意思?叶老师。一开始,我可记得你挺反对我这样做的。”
陆简刃直言不讳道。
他确实对叶雨玲的态度感到了违和,一开始的她可是对自己这么做持反对意见的。现在,反倒是开始帮忙了,刚才也是,站出来维护了自己。
叶雨玲轻笑了笑。
“说到底这件事的起因在我,如果我没有答应瑟维斯小姐的交易的话,陆你也不用陷入这种事情里面来。多少我也感觉到一点责任。”
“稍微偏护你一点也没什么吧,什么?难道说你有什么特别癖好吗?要是这样的话,那还真是对不起了。”
真是每次每次都让人火大的女人啊。
“别说我好像受虐狂一样好吧。”
“既然把这件事交给你的话,受虐狂你也要干到底才行。”
“别叫受虐狂啊……”
“总之不管怎么样,也要拿出一个结果。最后不管是好是坏,我都不会生气的,不,对于受虐狂来说“辱骂”也是一种奖励吗?”
搞什么啊!就算你用着那种询问的视线望着我,我该怎么回答才是啊!
而且,难道现在不是“辱骂”吗!
陆简刃忍不住受不了地翻了一个白眼。
饱受折磨的心被一声温暖的呼唤所治愈了。
“陆老师。”
是戴安娜。
“嗯?怎么了?”
忽然地,戴安娜伸出了手,握住了陆简刃放在桌上的手掌。
那实在是十分柔软,并且幸福的触感。
“总之,不管怎么样。都不要太勉强自己了,陆老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她如此说道。
陆简刃看着戴安娜带着些许担忧的脸颊,打心底冒出了一个想法。
戴安娜真是一个温柔的女孩子啊。
“嗯,我知道了。”
被这样说了的话,只能老实回答了呢。
之后,陆简刃有些匆匆地吃过了午餐,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赶在下午的课时之前,他需要尽快地确认调查到一些事情也好,时间已经不多了。
绣被捕的是四月十三日,今天已经是十七日了。
绣被关进去四天了,整个审判的流程下来需要七天时间。也就是说,还有三天时间,三天后,绣就会被定罪。
必须在那之前,做些什么才行。
抱着这样的想法,陆简刃急匆匆地离去了。
餐桌的两端只余下叶雨玲和戴安娜两人。
气氛有些沉默。
叶雨玲本来就不是多话的人,而一直活跃着气氛的戴安娜则带着些许担心的表情沉默着就餐。
似乎是看不惯戴安娜这幅不适合她的低沉模样吧,叶雨玲放下了餐具。
问道。
“怎么了?”
“多少有点担心陆老师呢。”
“艾尔莎那时候也是,他那个人一旦陷进去了,就会完全顾不得自己呢。明明就是个变态,装什么帅啊。”
“呃……有时候戴安娜你说话还挺伤人的呢。”
“诶?你说什么了吗?玲玲?”
戴安娜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望了过来,叶雨玲摇了摇头,敷衍了过去。
“虽然,想要做些什么。可是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眼前的问题。”
如此,叶雨玲露出些许无奈的苦笑,说道。
戴安娜也跟着笑了笑,悄然地叹了一口气。
“是啊,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呢。”
最终,她们还是没能得出结论。
……
“老师,老师,陆老师!”
陆简刃感觉到了身体的摇晃,迷迷糊糊地抬起了头来。
“天……天使!”
迷迷糊糊的视线中看见了宛如天使一般光彩耀人的存在。
“陆老师?”
是可爱的,带着些许困惑的熟悉声音。
陆简刃这才猛地转醒过来。
“哦,是小艾尔莎吗?吓我一跳,差点我还以为是天使什么的降临了呢。”
“真是的,陆老师总是这么轻浮呢!”
“给,陆老师。这是昨天的作业。”
艾尔莎抱怨了一句,把怀里抱着的一叠作业本放在了陆简刃的桌子上。
“谢谢,一直都麻烦你了,小艾尔莎。”
“不,这本来就是课代表的工作嘛。”
艾尔莎露出柔柔的笑容说道,接着又有些担心的望了过来。
“比起这个,最近老师好像很累的样子呢?没事吧?”
“啊,只是想着可爱的小艾尔莎整晚都没睡着而已。”
陆简刃半搭着眼皮,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说道,接着挑眼看向了一旁站立着的艾尔莎。
只见得艾尔莎那双本就总是水润着的苍色双瞳更是仿佛如同被水波荡漾过后一般的湿润迷离起来,那白皙的脸颊也不可避免地染上的桃红。
哦哦哦!
陆简刃看着艾尔莎害羞起来的反应渐渐清醒了过来。
呀,真是看几遍都不会腻呢,这种可爱的反应。
“老师!我我我我……我回去了!”
艾尔莎只能留下这么一句声音走调的仿佛唱歌一般的话语,仓皇逃跑了。
那仿佛小狗一般可爱的逃跑姿态也是难得一见的美好光景呢。
看到了那样的好东西,本来昏沉的意识也完全的恢复了过来。
陆简刃环顾了一圈空荡荡的教职员室,起身离开。
她们两个是去上课了,还是怎么了吗?
嘛,上午的课反正已经上完了,接下来要到下午才有课。
抓紧时间去确认最后一个地方吧。
已经没什么时间耽搁了。
……
四月十九日,这是今天的日期。
这三天时间我已经竭尽全力地把所有“证据”都核查了一遍,主要是把精力放在人证上,有这双眼睛的话,对于他人究竟说谎没说谎,多少能够分辨一二。
从结果上来说吧,那些证据都是真的,并且毫无歪曲造作。
是毋庸置疑的正确。
也就是说,绣并不是清白的吗。
我依靠在咖啡店里的椅座上,有些无力的,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对于这个事实已经早有准备,不过经过“亲眼确认”过后还是免不了受到打击了呢。
不过,这本来就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并不需要太过于消沉。事到如今不需要大惊小怪。
关键是,接下来该怎么做。
明天就是最终审判日了,已经没有时间磨磨蹭蹭了。
再这么下去,等待绣的道路无疑就是处死或者被送往“奴隶场”劳作至死,这两种之间的一种。
不论哪种都是坏结局啊。
说到底啊,不过是盗窃罪吧,为什么非得处死不行啊?异世界的法律残酷过头了吧。
等下,现在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了。
呼,冷静点来思考吧。
一定有什么办法的,一定有什么办法的才对。
早就预想到这种情况了不是吗?不是也想到了对应的方法吗?只是缺少一个“环节”而已。
忽的,我的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
能行!如果有那个人的帮忙的话,就能行!
不过,在那之前,有必须要确认清楚的事情才行。
是夜,我来到了远东星楼,来到了她的门前,稍微驻足了一会,我便按响了门铃。
片刻门扉的另一侧传来的她的脚步声。
只是门扉并未开启。
她的脚步驻足了门前,滞留。
然后,传来了属于她的声音,微弱,带有一丝怯意。
“是谁?”
“是我,陆简刃。”
“陆先生……”
声音被门扉遮掩,显得有些混沌。
些许的停顿之后,门扉在我的眼前被拉开了。
她显得有些蓬头垢面,亮红的长发也显得有些黯淡无光,本来应该整洁的睡衣裙也满是皱褶,赤着脚的她就站在那里。
“薇诺娜,明天就是审判日了,已经没有时间了。”
“我、我果然还是害怕啊。”
她混合着笑脸,吐出了这般的话语。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真的再让绣留下来好吗?还是就这样比较好。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
“到底、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啊。”
她仰起了头,望向了我。
有些暗沉的脸上带着同样阴郁的表情,那双瞳孔里已经饱含了泪水。
不,不对吧。
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啊。
不对啊,全部的全部都不对啊!
你根本不是这样想的不是吗?快回想起来啊,当我质疑她的时候,你是如何为她辩护,如何为她战斗的。
那种心情你不会忘记吧。
而且啊,绣到底对于你来说究竟怀抱着怎么样的感情,你难道还没有察觉吗?她不是已经留下了足够多的“提示”了吗?
你呢?薇诺娜呢?
你对于绣又怀抱着怎么样的感情呢?你不是说过了吗?她是你最重要的、唯一的家人啊!
不要被恐惧摄住身体,不要让害怕占据思想,现在,现在你只是需要一点勇气而已。
只是,只是一点勇气而已,你就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
来吧,现在鼓起你的勇气啊!已经没有时间了!不要磨磨蹭蹭的了。
如果,你不能自己踏出这一步的话,如果你还不具备足够多的勇气的话,那么,现在就让我给予你一点支持吧。
我缓缓地,想要伸出手。
我就是作为“英雄”而被创造出来的啊。
“阿刃,好过分啊。你真的好过分啊。如果不喜欢我的话,为什么要对我怎么好呢?”
“刃,你真是一个差劲的男人啊。”
“这里不是你这种异能级超人能够逞能的地方,滚开!”
“你们的诞生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所以不需要这种扭曲的坚持也没关系啊。”
“你想要当老好人到什么时候?很恶心啊。”
“陆,明明约好的,为什么你要背叛我呢?”
“因为,我爱你啊。”
往昔的声音如潮水一般袭来,最终定格在最后一幕。
她们持着凶器,一齐开口,道出了一齐的话语。
缓缓地,我松下了伸起的手臂。
我成不了“英雄”,也搞砸了一切。
“好吧,不用勉强自己。”
从唇缝中我只能挤出这样的话语,我并没有向她伸出手,甚至不敢去看她的表情。
垂下了头,我只是仿佛如同逃跑一般,快速地离开了这里。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样的表情,她没有传来任何的反应,被我甩在背后的她,我无法想象她究竟如何了。
这样就对了,我喜欢的是一成不变的东西,这样就对了。
……
作为联盟学园的治安所长,安东尼有些讨厌这份工作。
西大陆曾经一度落在魔族手中,随着勇者打倒魔王,英雄乌鲁克举起反攻的旗帜,那场各族对魔族的战争已经结束了百余年之久,现在的西大陆完全成了联盟各部的飞地。
纪念碑都,曾经的图兰朵王都,英雄乌鲁克的葬身之所,各族联军第一个攻下的魔族聚集地,不论从何种角度来说,这里都具备极其重要的纪念意义。
纪念碑都的名字也由此而来。
这里也是西大陆各地推行下去的联合政府制度的第一个试点都市。
联合政府制度是各族联盟为了对西大陆这么一大片处女地避免因为利益不均,而人心割裂所商量出来的对策。
简单来说,事先各族联盟那边商量好各自的利益分配,然后,大家一起出钱出人,当地政府的搭建则也同样由各族各地派出人员组成。这样一个是为了确定当初分配的蛋糕能够确实的分配下去,再一个是为了防止将来某一家单独做大。
这在各族联盟创立初期无可厚非,当时正值与魔族的大战期间,东大陆又才刚刚平反叛军。可谓内忧外患,正是千钧一发之时。大家都没有太多的余力去考虑打倒魔族之外的事情。
可是,现在?
现在魔物已清,魔族已经被打退至极西的神陨之地。世界早就已经和平,外敌哪里都不存在了。
没有敌人的联盟早已就不如当初一般牢靠。
权利的倾轧,体制的臃肿,派系的罗列这些问题一个接一个都冒了出来。
当然,这是整个体制上的事情,对于安东尼这么一个驻联盟学园小小的治安所长来说,都影响不大。
但是,影响不大就不是没有影响了。
对于安东尼来说,最大的麻烦便是揣测上意了。他并不想站队,但是,就算是不想站队也是需要一定的谨慎的,不然,不知不觉之中,就会变成某一派的人员。
总的来说,安东尼并不是一个野心太大的人,而是颇为符合一个治安官标准的正直的人。
当然,一定的变通他也是知道的,要不然,太过于正直的话,他也不可能坐上治安所长这种位置。
安东尼这天夜里也依旧守在治安所里工作着。
除了日常事务性的工作,最近的那件魔纹机凯图纸泄露事件算是他接手这份工作以来的大事件,治安局那边也颇为重视,要求他一定要彻查这件事。
明天就是那个嫌疑人终身仆佣绣的审判日了。
这件事基本上就已经告一段落了,他这个治安所长也需要好好地整理一下整个事件的档案资料,以及整个案件的结案报告,以好做好归档记录。
他一边翻阅着整个案件的档案,一边书写着结案报告,心里忍不住有些烦躁。
就这样结案了真的好吗?
这件事……
思绪就在这时被敲门声打断了。
“进来。”
无奈,安东尼放下手中的资料,抬起头来说道。
门被推开,事务官的身影出现在那里。
“安东尼所长,那位陆老师想要见你一面。”
“又是他?”
安东尼的声音里混合了一点不耐烦。
本来让他带着那个终身仆佣的主人去见嫌疑人就不太合适了,是因为那位叶家的二小姐拜托下他才不得已如此做的,已经见过了一次难道还不够吗?
“要我赶他走吗?”
事务官也听出了自己长官的不耐烦,询问道。
安东尼无奈地摇了摇头。
“让他来见我吧。”
这种埋怨也只有在心里发泄一下而已,当然不可能真的那么做。
那个叶家可是龙炎的大公之一,又出了个守护者,是龙炎数一数二的大家族,而龙炎现在姑且算是稳坐联盟内除格兰外的第二把交椅,这样大家族里面的二小姐的请求,再怎么无理也只有接受啊。
安东尼并没有等多久,便见到了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陆老师。
本来,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这位大抵与叶家二小姐颇有些交情的老师的会面了。
不过,见到人之后,他还是微微地错愕了一下。
他满以为对方又是带着那个薇诺娜.沃伦来见自家的仆佣最后一面的。结果,对方却带来了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女孩子。
抱着这样的疑惑,安东尼还是不露声色地迎着对方在会客用的沙发上坐下来了。
“所长大人,我是来和你做一笔交易的。”
才一坐下来,对方就颇为开门见山地抛出了这样让安东尼不知如何反应的话语。
“交易?”
……
绣再一次见到了那个在飞行船上相遇的男人,陆。
在他的身边的女性,并不是大小姐。
只是扫了一眼,绣便转回了视线,落在了叫做陆的男人身上。
“你又来做什么?”
他带着依旧轻浮的笑意说道。
“怎么,失望了吗?以为我带着你家的大小姐来向你做最后的告别的吗?”
“那还真是对不起了,让你失望了呢。”
“如果你只是来取笑我的话,请回吧。”
“不,我是来救你的。”
他脸上那让人觉得轻浮的笑意依旧没有变化,只是话语里夹杂的真心却猛地跃然而上。
又是这样,他的表现总是于他的行动不相匹配,让人看不见他的真意。
绣沉默了一会,旋即正视向他那双漂亮的眼眸说道。
“你的意图是什么?”
“对这个问题你还真是抓着不放呢,呼,好吧,稍微就和你说说吧。就当做我表现诚意了。”
“很简单啊,薇诺娜向我求救了,你又是无辜的。”
“说出来你可能不大愿意相信,过去我曾经干着和“英雄”差不多一样的工作,虽然,我现在已经不是英雄了。不过性格使然呢,只要有人向我求救,我就想要回应呢。”
“说到底,我的意图就是这么回事啊。希望你相信我。”
这般,他说着极为夸张,甚至可以称作胡扯的话语。
只是,绣却无法立即否定他的言语,看着对方那双湛蓝的眼眸之中所蕴含的东西,她无法立即判断。
“你开玩笑吗?”
半响,绣才缓缓开口,做出了这般的回应。
他只是笑了笑,似乎并不打算在这之上说些什么。
“说回正事吧,该怎么让你获救才行。”
“很简单啊,只要你把幕后黑手供出来就好了。”
“你胡说些什么!”
“胡说?我可是很认真的。”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便对你产生了怀疑。那场针对你们的袭击未免太巧了,你们一路千辛万苦从威尔斯逃到勇者小镇都没有出岔子,偏偏在飞行船这种“密室”上走漏了消息。我不是薇诺娜,自然会产生怀疑。”
“是的,我从一开始便觉得你是黑的,只是后来你不是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了吗?你舍身掩护薇诺娜的那副姿态我绝不会忘。那样的你,绝不可能盼望薇诺娜死,更不可能背叛她。”
“所以,我断言你对于薇诺娜绝对没有恶意。”
“可是,我实际上现在已经变成了这样不是吗。”
绣抬起眼对上对方的目光,露出了些许松弛的笑容。
对于他的话语,绣她并没有产生丝毫的动摇。
“或许,那时候我不该视而不见的。不然,你也不会变成这幅模样。”
“你以为你真能够改变什么吗,你还真以为自己是英雄吗?”
他摇了摇头,没有接话。
“看来你没有打算吐出幕后黑手的意思?是那么难对付的家伙吗,让你连求救的意念都生不起来。”
绣沉默,男人接着讲述道。
“你也不用沉默,我既然知道你对于绣绝对没有恶意,可是偏偏你又这么做了,那么,很自然地我会怀疑这里面的猫腻,然后,很简单地推断出这里面存在着强迫着你的第三者,考虑到你终身仆佣的身份,有这么一样的一个存在并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
“就假设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你又能做些什么呢?救下身为仆佣的我?然后呢?那个第三者的存在不会放过我这个背叛者吧,而我继续留在大小姐身边也只会给她造成威胁吧。这样的做法又有什么好处?”
“那么,你的做法又有什么好处?你死了一切就万事解决了吗!”
他的声音比起之前低沉,却能够感受到那话语之下的灼热。
“难道不是这样吗?我死了的话,那个第三者就失去了对大小姐的掌握,现在对方即便再想要做些什么,大小姐现在已经受到了联盟学园的庇护,又有马南魔法师的保护,已经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剩下的,只要我消失就好了。”
“不,不对啊。你死了的话,问题堆积如山啊,薇诺娜那个小家伙肯定也活不下去。”
“怎么可能!”
第一次,绣如此激烈的反问道,甚至显得有些慌张,这对于绣这一存在来说,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光景。
“怎么不可能?当然是这样啊!”
就好像模仿绣的夸张反应一样,那个男人也反应夸张地说道。
“因为你的缘故,现在薇诺娜可是搬到马南魔法师为她准备的新家去住了,你是不知道,这都搬过去几天了,你猜怎么样?行李还没有整理干净呢。”
“饭也不会好好吃,只会吃点零食之类的东西,洗衣服之类的也完全不在行,脏衣服、脏袜子到处乱丢,那个干干净净的新家现在完全变成了一团乱麻!而去,薇诺娜那小家伙不仅仅是笨,而且还懒对吧!”
“上次我去见到她,头发乱糟糟地,和个鸟窝一样哦!本来还蛮可爱的洁白睡裙脏兮兮地和破抹布没什么两样哦。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地洗澡呢。”
“现在,你明白了吗?薇诺娜啊,没有绣,没有绣你啊,完全不行啊。”
碰!
绣猛地一拍桌子,瞪视了过来。
“你闹够了没有!这根本不算问题!”
“这每一个每一个都是大问题啊!薇诺娜就是一个没有你就完全不行的小废材啊!”
“这种、这种事情谁都可以代替吧!”
“不,这些事情只有你,只有绣你可以帮忙哦,其他人根本不行呢。”
“胡说八道!”
“因为,薇诺娜说过了。你是她唯一的,重要的家人啊。”
“已经够了,你们回去吧。”
“为什么要赶我们走?为什么要低下头?”
“绣!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样一幅表情啊!”
“来,抬起头来!用你那副表情毫不迟疑的对我说啊,“大小姐一个人也没有问题。””
他的声音高昂的咆哮着,便是隔着石壁也仿佛敲开了心扉一般响彻着。
只是,在他的目光中,绣始终没有抬起头,她低垂着脑袋,捂着自己的脸,唯独,唯独她那宽阔的肩膀似乎如何都不能平稳,微微、微微地颤抖着。
“绣啊,你难道不是在逃避吗。逃避这让你幸福、喜悦又痛苦不堪的一切。”
“我最后再询问一遍你的意向。”
“想要改变自己的选择吗?现在的话还来得及。”
他的声音轻微柔和,又透彻无比地沁入心脾。
不可否认地,此刻的绣大抵有一些动摇吧。
只是啊,只是啊,绣更是一个沉着冷静,颇为顽固的人,动摇的心并没有崩塌。
而,他也并不是那般让人容易信赖,依托的存在,程度并不足够。
于是,绣感受到了黑暗中的那一声叹息。
“是吗。”
这般他如此低吟了一句,接着响起了椅子拉动的声音,接着传来了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最终消逝不见。
绣什么都没有去看,她只是捂着自己的脸颊,遮住了自己的眼帘,沉浸在属于自己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