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有了有了,终于看到了呢。”
诺亚忽然睁大了眼睛指着远方渐渐映入眼帘的村庄。看起来是一座不大的村子,远远望去便能够把整个村庄的轮廓全部装下。
士兵们也因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而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真是怀念啊...多久没有回来了呢。”拉维尼亚倒是有些感慨。
她自小便被送到赛伦接受战斗和厮杀的训练。因为对父母的怨恨便一直也没有再回到这里。但即便是在赛伦的军营长大,对于自己出生的这片土地还是没有彻底断了乡情。
“不知道大家都还好吗...”诺亚也十分怀念,但与姐姐不同,诺亚的童年几乎是在这里度过的,对他来说是充满着美好回忆的地方。
作为长大以后的自己再次回到这里,诺亚心里的感觉自然是一言难尽的。虽然一想到莫桑克夫妇,还是难免的会有些难过。
不过,总得来说,能回到这里还是一件让人振奋的事情,所以诺亚和拉维尼亚情不自禁的加快了脚步,士兵们也因为看到了“终点”而不再对匆忙行军有所抱怨。
很快的,他们便到达了村口。这座村子的围墙也就只有一人多高,在那之上便是代替围墙用做防护的金属钢线,因为长时间的风吹雨打,已经露出了斑驳的锈迹,显然也并不会起到任何防护作用了。
村子里一眼望去便只有几十座斜顶的木屋,与陈旧的围墙相比,倒像是新盖不久的,总之与拉维尼亚和诺亚印象中的希尔村总体来说变化倒是不大。但唯有村口不远处一座诡异的祭坛是他们记忆里没有的。
希尔村世代从医炼药,因为沙化的土壤面积太大,实际上并不适合耕种。所以作为“学者”的村子,他们从不相信鬼神之说。
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一个拜神的祭坛呢?而且,仔细看起来村里似乎也没有民兵的岗哨,连村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如果不是这些翻新的房屋,诺亚会以为这是一座被遗弃的荒村。
正当诺亚困惑不已的时候,
“哎呀!真的是诺亚吗?”
不远处传来了一声苍老的呼喊。
诺亚循着声音看去,不远处黑压压的一小簇人正在向自己靠近。为首的是一位老者:花白的头发,佝偻着身躯,拄着木质的拐杖,步履平稳,脸上挂着深深的皱纹,看起来已经非常苍老,但眼神清明,神色确是很坚毅。
这个身影诺亚是很熟悉的,于是他情不自禁的叫了出来。
“哦~是翁奇老爷子吧~喂~老爷子!!”
诺亚笑着挥起了双手,翁奇老爷子是村里的族长,也是被称作“赛伦的天才家族—翁奇家”的家长,虽然听说他的儿子科尔格·翁奇和妻子希拉·瓦尔亚娜在研发新药的时候因为事故不幸去世,孙子乔森也不明原因的失踪了。
不过这个坚强的老爷子依然肩负着整个希尔村的希望而一直领导着大家。
“真是好久不见了呐,翁奇爷爷,看起来身体还不错啊。”聪明的诺亚并没有询问翁奇家里发生的事情,那想必是一触就会痛到窒息的伤疤吧,就像他心里的莫桑克夫妇一样。
即便他在听说翁奇家里发生的事情的时候,不,应该说直到刚才,都还在担心着这位老人,不过,亲眼得见他那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便也就放心下来。
“哦~~小诺亚已经长这么高了啊,现在已经是大人了呢。”老人慈祥得笑了起来,露出了残缺不全的牙齿,皱纹也变得更深了。这让诺亚心中感到莫名的一阵酸楚。
在这个世界上,总是会发生这样那样的不幸,即便极力的勉强自己硬撑下来,也始终还是无法逃脱衰老的折磨...
“我们呢,小诺亚还记得我们吗?”一对头发稍显斑白的夫妇围了上来,不停的指着自己的脸。
“桑格大叔!库瓦大婶!”诺亚甚至不需要怎么回想就记得他们,除了稍微斑白的头发看起来略显沧桑之外,两人的长相与他印象中几乎一模一样。
这是一对在村子里经营酒馆的夫妇,他们酿的酒可是整个赛伦城一等一的香醇。
“吉克斯还好吗?”诺亚向他们打听的是他们的儿子,从小便跟诺亚一起在“萤火森林”胡闹的同伴。
自从诺亚跟随莫桑克夫妇搬到了赛伦城内,就几乎没有任何联系了,但说实话,诺亚还是一直怀念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
“啊...吉克斯他...很好的,很好。”不知道是不是诺亚的错觉,听到他问起儿子,桑格回答起来似乎有点迟疑,一边的库瓦看起来也似乎有点失落。
“吉克斯去了王都哦!被贵族看中了才能而去了王都呢!可是我们希尔的骄傲呢!”旁边有人迫不及待的回答了诺亚。
“哦!这不是克里斯嘛!哦~那边是库尔?玛琪娜!还有...伦桑?...”诺亚高兴的一一细数着他熟悉的名字,虽然有些人长大了,变老了,一眼看上去有些认不出来,但在他的心中,竟是些怀念的面孔,果然回到这里真好啊。
“哎?是翁奇吗?居然还活着啊...”说话如此不看气氛的,也就只有拉维尼亚了...此刻她正把目光落在翁奇那光秃的头顶不停的来回扫视着。
“喂,拉维尼亚,这样很不礼貌啊!”诺亚赶紧将无礼的拉维尼亚拽到身边,像操心的家长在阻止胡闹的孩子那样向翁奇投去了一个抱歉的笑容。
“拉...拉维尼亚?你是拉维尼亚?”翁奇指着拉维尼亚激动的声音都颤抖了。毕竟在翁奇的印象里,拉维尼亚就是一个倔强的小女孩,一转眼变成这幅英武美丽的样子,也难怪他一时没有认出来。
“啊,小心血压啊翁奇老爷子。”拉维尼亚只是随便应付了一句,她才不是真的在乎翁奇的血压。
那老头子能活到这个年龄也真是“世界的奇迹了呢”。她只是这样想。
“居然已经这么‘大’了吗?”,不知道是身高的原因,还是故意的,翁奇的视线很自然的落在拉维尼亚那颇为壮观的胸部上,让人不禁浮想联翩的怀疑他说的“大”究竟是指年龄还是别的什么...
这已经让拉维尼亚非常不满了,但这还没算完。
“可怜的孩子啊...”翁奇突然老泪纵横的向拉维尼亚抱了过来,这猝不及防的举动让所有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唯独拉维尼亚从容的抬起她修长的腿,一下子就用脚底顶住了翁奇的脸。
“你这个色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还是这么轻浮,”拉维尼亚低沉的声音似乎是在酝酿着什么,“ 让我家的黑吃醋的话你要怎么赔我啊!”
果然...这样喊了出来。
“自作主张的在胡说些什么!”黑焦躁的反驳,对于这种自作主张的女人,即使身为“王”的他,看起来也是无计可施。
“看吧!已经生气了!”拉维尼亚看起来十分愤怒,她的腿显然比翁奇的胳膊要长,这让翁奇无论怎么努力也够不到拉维尼亚的身体。但这一场面无疑十分的怪异而尴尬。
“啊...那个,翁奇爷爷,那边的神坛是怎么回事啊?”诺亚赶紧岔开话题,不能再让这奇怪的气氛继续下去了,果然跟拉维尼亚扯上关系的所有人都变得不正常了...
“啊..那个啊。”经验丰富的翁奇赶紧咳嗽了两声,迅速的放开了拉维尼亚,重整出一副长者的态势,“那是村里用来向‘创生之神’祈祷的祭坛。”
“神?那是什么东西。”他们的对话总算是引起了黑的兴趣。在黑的认知里,确实不存在“神”这种不自然的概念,硬要说的话,像他这样的存在就已经是“神”的级别了,然而作为本人的他却丝毫没有自觉。
“连神都不知道吗?你这家伙不是脑子烧坏了吧?”诺亚赶紧伸手试图想要探探黑额头的温度,但预料之中的被黑厌弃的躲过了。
“所谓‘神’啊,就是在冥冥之中掌握着世间万物秩序的存在啊。”翁奇向黑一字一句的解释道。
翁奇的说明很自然的让黑联想到了某个白发的少年,但看着这座丑陋的神坛,不由得让他觉得十分滑稽。
“那个人”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只有这件事黑是最清楚的,甚至连那家伙看到这个神坛之后的表情他大概都想象得到,所以一不留神不自觉得便捧腹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哈哈哈哈!”
然而,黑的反应显然是引起了村民们的不满。碍于诺亚和拉维尼亚的面子,虽然没有直接的横加指责,但从表情上已经看出了明显的不快。
“啊,那个,诺亚。你们长途跋涉过来一定很辛苦吧,先回村喝上一杯怎么样?作为男子汉的话酒可是必不可少的哦。”桑格一把搂住了诺亚的脖子。
“是哦是哦,不喝酒怎么能行呐。”士兵们听到有酒喝,早就饥渴难耐的他们顿时生出了迫切之情,如果不是拉维尼亚在场的话,怕是早就一股脑的冲进酒馆了。
被桑格和士兵们这么一起哄原本由黑制造的紧张气氛倒也迅速的消退掉了。
“那个...”气氛缓和下来固然是一件好事,不过诺亚对于自己的酒量真的是毫无自信。
况且,诺亚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不协调感,似乎哪里不对。
为什么一贯自食其力的希尔村的村民会莫名其妙的对一个没来由的“神”虔诚起来,为什么刚进村的时候大家似乎都不在家里,为什么...
“不是很好嘛!希尔的酒怎么能不喝呢!”拉维尼亚“啪”的一巴掌打在诺亚的后背上,疼的他龇牙咧嘴,要说的话也仿佛被这一下给打了回去,一时间也没办法重新组织起语言。
听到拉维尼亚也这么说,士兵们更是雀跃不已,胡乱推搡着就带着诺亚边欢呼着边朝村里的酒馆走去。
“哼,真是难看...”黑刚对这些“愚民”的愚蠢行径表示了不屑,就被拉维尼亚一把揽到怀里,连拖带拽的也朝着酒馆走了过去。
“黑也来吧!男子汉的话,不喝酒可是不行的啊!”
“放开我,你这个无礼的女人!”但显然在兴致高昂的拉维尼亚怀里,上古之王也失去了任何反抗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