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小巷内,斑驳的黄铜路灯洒下点点昏黄微光,两侧楼檐投下的阴翳中,狭长的道路半隐半现。
阿姆斯丹匆匆急行,驾轻就熟地穿过街角与巷尾。夜幕下,这赛农市的一角格外静寂萧瑟。偶尔,有流浪猫踩过布满铁锈的逃生楼梯发出轻响,亦或废报纸随风拂过地面的沙沙声,但唯独没有人的声音。
在西区,这是夜晚常见的景象,但此时,道路两侧深邃的楼群就像是无底深渊。
料想中埋伏的警员并没有出现,阿姆斯丹好整以暇地点起香烟,抬头望了望天空。
败絮似的黑云笼罩在城市上空,风中混杂着土腥——看来今夜会下一场大雨。
对于汤姆·哈蒂森指明的“阳光”酒吧,他其实非常熟悉。
作为附近知名的酒吧,早在赛农市初具规模时,就已经存在了。那里的“飞行”鸡尾酒,是他的最爱。
以爽适的哥顿金酒为基酒,调和盈溢着芬芳的紫罗兰利口酒,加入一些新榨的柠檬汁;当酒保摇晃起波士顿摇酒壶,冰块与不锈钢碰撞的清响悦耳动听。
失去莫莉之后的多少个日夜,他每每会去来上一杯。入口时恍如春风的芬芳,会让他短暂地产生时光倒错的幻想,就仿佛那心爱的女子仍与他依傍于公园的草地,从未离去。
穿过两条街,他来到酒吧门前。
昏黄的微光透过玻璃门窗,晕染陈旧的石阶,接引每一个到来的客人。
向内望去,陈设古朴的店内坐满了客人,但他很快就在角落的散台那确认到一个披覆着空军夹克的魁梧醒目的背影,正是汤姆·哈蒂森。
比较奇怪的是,他带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挎包。
阿姆斯丹思忖了片刻,干脆推门而入。事到如今,已然没有什么好犹豫了。
“你来了,坐吧。”年迈的探员听到了他的脚步声,没有回头地说道。
阿姆斯丹闻言坐在了探员的对面,抬起眼来打量起这个难缠的对手。
岁月已染白了他的双鬓,并在眼角刻下沧桑的皱纹;交叠的手指被烟草熏得略微发黄,还有握枪产生的老茧。他的臂膀虽宽阔且健硕,但摆出的姿势却显得有些松垮。
这种令人熟悉的姿势,多见于那些总是牢骚满腹的老兵,他们对上级吐苦水时就是这个样子——看来此人总是承担着压力。
但是,他深邃的眼中却闪烁着洞若观火的精光,与形骸格格不入。
当服务员送来酒水时,阿姆斯丹的思绪被熟悉的芬芳扯回。
那是一杯他喜欢的“飞行”。
“听你侄女说,这是你喜欢的。”汤姆·哈蒂森自嘲似地说道:“连这种事都摸清,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