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思考过,变强的意义是为了什么?
一开始那麻木的我,似乎是想忘掉些什么事情,我能够清楚的记得曾经有个给自己带来过温暖的影子。
但她也早已经不在了,只是这个原因?
我不觉得自己会这么脆弱。
“…好…活下去……”
她在说什么?
躺在我怀里的她,浑身沾染着鲜血,看起来似乎在笑,又似乎在哭。
伸出的手似乎在抚摸着我的脸庞,那时的我又是怎么样的表情呢。
有一股刺痛,还有些许的冰冷。
奇怪的是我似乎对她的死并没有感到多少痛心,更多的是仿佛被谁欺骗了一般,自嘲又卑微的寒意。
也许只有当我能够想起那些被遗忘了的记忆,才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吧。
“黑,醒来了吗?”
“…嗯。”
久违的对自己做过的梦有了画面和印象,有一瞬间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从睡梦中醒来。
因为我的记忆里,我们应该还没到可以休息的时候。
断壁残垣。
环顾了下四周,这是类似于服装店才会有的那种更衣室内的狭小空间,天花板的位置破了一个很大的洞,我们应该就是从那里进来的。
“不要乱动,你的血液要喷射出来了。”
“你就不能有好点的词吗。”
“是你的思想出了点问题。”
她冷冷的说着,但是眼神中却闪过了一丝忧虑。
看来我的情况真的很差。
大腿传来了撕裂的剧痛感,用来包扎的是她衣服的下围部分,虽然看起来是包住了,但没能止住的血早已经将其染红。
而正蹲坐在我身旁的她,则是完全将自己的腰部曲线暴露了出来,不过因为光线太暗我并不能看的太清楚。
“要我靠过来点吗?”
也许是觉察到了我的目光,她挪动了一下自己的事情。
“不用,我怕兴奋起来加速流血。”
“原本还想让你摸下的。”
“这句话我先记下了。”
记忆渐渐的复苏了。
当时我觉得街上的丧尸数量,实在是无法潜行回去,做出进入房子以及穿越小巷绕行的决定。
这个决定并没有错,房子和小巷里虽然也有丧尸,但数量并不会那么多,加上我们的攻击方式也不会造成吸引大量丧尸的噪音。
它们的攻击速度又不算快,正常来说是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的。
“那个时候你应该跑的。”
意外来自于同为人类的存在,也许是一开始就发现了我们,在我们穿过小巷拐角的时候,前后方向同时传来了轰鸣声。
那是以震撼和动静为主的一种手雷,对方没有直接攻击我们,而是选择了吸引丧尸来看我们的反应,也许是想看看我们会露出怎么样的表情吧。
我跟她冲进了看起来像是服装商城的建筑,但那仅仅是让情况变得更糟,在室内遭遇如潮水般涌来的丧尸群,那种情况我只能做出自己来吸引它们,灰从窗口逃跑的决定。
但是她并没有听从我的命令。
“我说过会好好粘着你的,没有你我肯定会死。”
她擦拭着我额头上的污渍,冷漠的看着我的双眼。
在绝对看不到生存希望的奋力挣扎中,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依靠着本能去拼杀,结果坚持了比想象的还要长上了不少的时间。
可能是因为身边有一个需要保护的人吧,为了保护什么而激发出来的力量,永远都比自保要来得更加强大的,我好像以前在网络上看到过这样的理论。
“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没有错,要是跑了,我们肯定都没命了。”
“是啊。”
其实我并不算是真的打算舍生取义,她离开了之后,我也可以快速的逃跑了,没有她我的生机反而会更大,所以在她选择留在我身边的时候。
我松了一口气。
最后不知道是不是看腻了,还是想给我们个痛快,对方在我们周围接连引爆了炸弹。
但那却给了我们活下去的机会,我拖着灰冲进了因为爆炸而出现的缝隙里面,身上还背着背包的她早就失去力气了。
“最后抱着我跑的你,还是很帅的。”
“不要迷上我喔。”
“我已经迷上了要怎么办?”
“那就赶紧忘了我,去找其他的男人吧。”
“那真是遗憾。”
她有模有样的摇了摇脑袋。
“要不是因为爆炸而连通了两个大楼,我们应该已经游戏结束了。”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你说的没错。”
当时我们所处的楼层也不高,掉下来也还有背包做了缓冲,而且我记得自己是抱着她跳下来的,所以她肯定没什么问题。
不过饼干之类的食物,应该都碎的差不多了。
她看起来浑身都是血迹,但身上却是连划伤都没有,努力一下的我还是能做到这种程度的。
“背部有两道比较浅,大腿比较严重,这些都是你替我挡下来的。”
她平静的说着,眼神中出现了之前没有见过的光芒。
虽然没有受到直接的撕咬,但却被它们锐利又沉重的手指撕破了肉体。
“真的不要迷上我,我是个罪恶深重的男人。”
“这句话我好像在客机的电视里看到过。”
耍酷被戳穿了,她的嘴角似乎上扬了些许。
不同的是,这次看起来竟然意外的有点可爱,不过在我注意到的时候,微笑已经消失了。
说实话我并没有刻意的在保护她,我只是无法忍受女性在我面前受到伤害,就像是有什么人,在对我诉说着决不容许一样。
就感觉来说,那时候在我的眼前全灭的那支小队,我是以为自己不会在意的。
但那一瞬间的我确实是感受到了,那仿佛会将我撕碎的寒意。
所以,我要避免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不能确定你会不会感染,是时候分道扬镳了。”
她平静的说道,冰冷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你不是要粘着我吗?”
“那得建立在你值得依靠的情况下,如果连你都成为了威胁,那我肯定得离开。”
我们的关系就是这样,我是任务,她是因为需要我的保护。
我将所有的体力逼至极限,站起来的瞬间,似乎因为疼痛而导致意识都断了一下。
“你一个人活不了太久,我还是有利用价值的。”
她闭上了双眼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站了起来,将脚边的背包提起。
“这种情况你一个人应该也只能等死,背部的伤口你没办法处理,所以应该是我被你利用。”
她的语气似乎有点生气。
不像是错觉。
“既然明白,那就……”
“——所以,如果你没有价值了,我会果断抛弃你的,所以这样的我不值得你拼命。”
她用那绝对零度的双眼凝视着我,仿佛想要看穿我的灵魂一样。
她只是在叙述着自己的想法。
“你是动摇了吗。”
我也觉察出来了,她现在有点焦躁。
“是的,你没有收到任何好处,又这样对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的脸上充满了茫然,很有可能是因为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吧。
她说的没错,我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按照原先的发展,她马上就会进入绝望的世界,而我也会将她淡忘。
我没有半点想拯救她的打算,即使我早已猜到她会有什么样的结局,但我仍然不为所动,这点她是明白的。
“你说的没错,我们确实是陌生人。”
不知道为了什么,但却绝对不能放弃活下去的我。
之所以想要保护她,更多的还是因为任务的原因吧。
我是这么认为的。
垂着的右手被温暖的东西握住了。
“我明白你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人。”
她的脸上出现了僵硬冰冷的微笑,跟以前不同,这次真的让我感觉到了一丝惊艳。
因为我觉得这是真实的东西。
但是同时我也感受到了这份笑容的背后,那股深不见底的黑暗。
这也是她第一次,对我敞开了自己内心深处的部分黑暗。
但这也只有一瞬间,为我而开的真实之门又再次的关上了,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也许这是你的温柔,但我不需要这种东西。”
我仿佛看到了茫然无助,早已习惯了黑暗的少女。
她不明白身处另一片黑暗中的我,伸出手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明白。
“世界已经变成这样了,未来谁也说不清楚。”
我松开了她的手,平静的看着她那茫然的双眼。
“现在我只能给你个保证,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不会死。”
“我不需要这种保证。”
“跟你没关系,这只是我自己的原因,你管不着。”
因为类似,所以厌恶。
“所以不用放在心上,默默接受就行了。”
但却会想要试图改变对方,因为自己一个人不知道要如何改变,所以才会想看看自己能不能改变对方。
这样一来也许就能找到救赎自我的方法。
但是我知道,这根本就没有依据。
“我明白了,黑。”
她的语气变回了平常的冷漠。
连带着那她也许没觉察到的,那略微有些动摇的眼神,也都恢复了以往的深邃。
“我让你摸摸胸部。”
她认真的说着,把我的手移到了她的胸口。
原来是这种感觉。
“……”
也就只有一瞬间,我马上就抽了出来。
“我会失血过多的,你别乱来。”
“回去之后再让你摸。”
“不摸了,没兴趣。”
“哦,那为什么会失血过多。”
“这是本能。”
——再次出发的行动,比想象中的还要困难。
首先是我的身体状况,已经到了很糟糕的程度。
这一点我跟她都明白,虽然这里离我们的安全屋不是很远了,但如果被人发现肯定就功亏一篑了,所以最好的方法是将那些戏弄我们的人解决掉。
来到了这栋大楼的安全通道内,我们躲在窗口边缘,观察着楼外的情况。
从某个窗台上一闪而过的人影,并没有被我看漏。
“他们在对面的大楼里,街上现在丧尸太多,也没办法直接过来确认我们的生死,但只要这波尸潮过去了,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我们。”
毕竟我们身上这些大包小包,都是最珍贵的物资。
“用一半做交涉有可能吗?”
“全给都不可能,至少还得把你交出去,人类一旦撕破了脸皮,没有了底限,就已经不能算是能讲道理的人了。”
“可以让他们用用就还回来,我不在意。”
“我不愿意。”
“为什么?”
“因为要上也是我上。”
哪有把这种美少女给别的男人去品尝的道理。
就算我不要,也不是可以随便拿去交涉的,何况我的任务还是保护她。
“这就是所谓的占有欲吗?”
“差不多吧。”
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你一定有什么对策吧?明明都要站不稳了,现在还能跟我开玩笑。”
其实我没有开玩笑,不过懒的解释什么了,我并不是刻意的冷静,也不是无谓的硬撑。
我确实还有底牌可以用,但这次什么预兆都没有就被看穿了,让我有些不太愿意去承认。
即使是失去了能力的黑级,也是这个世界人类体能极限的顶端,可不是说不行就不行的。
“这个东西……”
看着我从裤袋中掏出的这个,印有银色闪电标记褐色小盒子,她那湛蓝色的瞳孔出现了一丝惊色。
“你知道?”
“我看到过大致的介绍,而且还知道,这是禁止进行正式生产的东西。”
虽然是个小国,但怎么也算是个公主级的人物,知道这种东西并不算很意外,也有可能是从组织管理的某个地方看到的吧。
“光靠这个还不够,得创造出一个‘让他们无法翻盘的局势’,才能够最有效的全部解决。”
“你做到这一步,我只能把自己交给你了。”
她尽可能的摆出了一副纠结的模样。
“活着回去,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我认真的说着,目光从她的胸口瞄了一眼。
因为太近了,所以刺激比想象中的要大。
“…没有其他方法了吗?”
她应该是连副作用都知道,才会对我使用这个有着抵触,即使知道我不会在意她的想法,也不是为了她,但是她还是开口了。
“没有。”
我斩钉截铁的说道,不给她继续开口的机会,从中拿出了一粒药丸,看都没看的吞了下去。
——原本是这么打算的。
突如其来的枪声和嘶吼声打破了夜的宁静,目标不是我们,但发出声音的地方正是我们所面对的那栋大楼。
即使在这里并不能看到什么,但通过声音可以判断出现,人已经越来越少了。
“已经完全没有声音了。”
轰——!
最后的一记惊雷般的暴鸣声,将那栋楼某个楼层的半边都给炸飞了,烟雾中有几个人影正在移动着。
捕捉了一瞬间的画面,在脑内定格放大的我确认了那些人的身份。
“影级小队,制服上有标志…不过并不认识,应该是在执行任务,或者隶属于这个地区。”
影级小队并不是所有成员都是影级,而是他们的小队按一定比例,能够约等于几名影级的程度。
仅次于黑级的影级个体,说实话正面对上我没有什么把握。
小队的优势就是人数,缺陷也是力量分布较散,正面对上依然没有胜算,但靠偷袭还是有很大的机会的。
看到我谨慎的蹲靠在墙边小声的说着,灰小心翼翼的靠了过来。
“他们比你弱还是强?”
即使明白的不多,但在组织内部士兵的分级上,她应该还是多少知道些的,而我还没跟她说过自己的等级。
“个体的话,他们应该差我两个等级,不过…我因为一些原因,现在没有任何特殊的能力。”
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应该是不明白我指的特殊能力是什么。
“你这个等级的人多吗?”
位置是有十五个,但只被占了十三个名额,所以我是人类中最强的十三人之一喔。
感觉会被当成傻子。
“我不会笑你的。”
“这个世界跟我一样强的也就十二个人,当然是在我还有能力的情况下,现在他们应该挥一挥手我就倒下了。”
我见过的其他黑级并不多,但他们的特殊能力,只能说现在的我依靠身体和战术,以及现代化的兵器,勉勉强强能保个命就不错了。
而他们最多只需要一把刀,或者空手就能把我虐的死去活来。
“嗯…我曾经听说过,你这个级别的人,都是上天入地的。”
那个大概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了。
“还不至于上天入地,而且每个人的能力都不一样,实用性也不同,同级的人在正面对抗上,都会出现一边倒的情况。
“这样也算是同级的?”
“评定出来是,就是了,我的秘书说过。”
“秘书是什么?”
“专门处理问题,照顾你的一切的存在,任何事情都能为你做。”
“难怪你对我身体没兴趣。”
“你明白就好。”
虽然我跟她没有发生过任何关系。
“不对啊…你明明是处男。”
“…谁说的,我是老江湖。”
“我的感觉很灵敏的,你骗不了我。”
面对我的沉默,她也似乎对话题失去了兴趣,扭头看了看对面那栋大楼。
那些人已经不在了。
“我不会去跟他们汇合的。”
应该是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的肩膀似乎颤抖了一下。
从刚才不停的试图跟我找些话题来看,她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虽然看着她慌张的样子也挺有趣,但现在还是先让她安心下来吧。
“在不能确定这个世界的其他地方,是否还有秩序的情况下,我不能确定他们到底还有没有作为组织成员的觉悟。”
“这里说‘现在只想保护你’说不定我会心动。”
她面无表情的说着,不过眼神并没有一如既往的冰冷,不如说还带了一丝笑意。
“现在只想保护你。”
我认真的说道。
“这里说只想弄的我全身都是,我会更开心。”
她同样认真的回应道,还拉了拉我的裤子。
“…你这个毛病应该改一改了。”
感觉这样下去,我早晚有一天会控制不住。
揍她。
“我没有生病,很健康。”
“哦。”
懒的和她继续这个没什么意义的话题,我走到了背包边上,开始翻找某个物品。
目前来看,之前偷袭我们的那波人应该是被处理干净了,但那个小队肯定还在附近。
这个的局势跟我在当时的设想不同,但其实性质是差不多的。
“遥控器?”
“差不多是,小型炸弹的。当时被震爆弹引来丧尸潮,逃命的时候,我丢了一个。
虽然很少用,但是应该…不会故障。
“威力不算很大,但动静特别大,就是为现在这种情况准备的。”
“不是很懂。”
听着她这略带复杂深意的话,我回了她一记阳光热情的笑容。
大概是。
虽然只是把嘴角上扬了些许幅度而已。
不过她却像是看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急速的拉开了距离。
…这反应也太真实了。
这几个人跟普通人是不能相提并论的,但吸引开的成功率却会更高。
因为他们现在不是执行任务,就是跟我们一样在求生,拥有实力的人不可能对产生大动静的地方没有想法。
反而是普通人或者不是有很强战斗力的群体,更容易无视这种动静。
“我差不多也累了,待会回去先吃东西还是先休息?”
“先洗澡。”
她斩钉截铁的说道,语气有着不容分说的严肃与强硬。
“你还真的是喜欢洗澡啊…也就是那里还有点条件,之后肯定不可能的。”
“到时候在说。”
原以为我已经大概的看清她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了,但却意外的还有些这个年龄的正常女生该有的表现。
看来我也是想当然了。
“对了,之前你打算吃的那个药,以前吃过?”
她刻意的捋着自己肩上的头发,摆出了一副随便问问的模样。
“没有,也就是说,在怎么样我也有三次作弊的机会。”
“可以的话还是不要吃。”
“那是当然。”
这些药丸终究是我最后的底牌,至于会不会被逼出来,就得看我能不能将目前手里的这副烂牌打的足够好了。
比起死亡,我更害怕的是被内心深处的那股黑暗吞噬。
所以该有的抉择,我是不会迷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