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茜·比兹尼斯,是著名的商业贵族比兹尼斯家的家主——盖尔·比兹尼斯的爱女,同时也是贵族圈中出名的才女。在代替公务缠身的父亲巡视家族在边境都市产业的归途上,维茜遇到了意料之外的麻烦——她的车队被一群以难缠著称的魔狼包围了。
车队的随行骑士经验老道,在骑士长的指挥下迅速展开了防卫阵势,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产生伤亡,但这只是暂时的。来袭的魔狼实在是太多了,它们娴熟地将车队层层叠叠包围起来,车队之所以没有产生伤亡只是因为狼群还没有正式发动袭击——它们在慢慢的消磨猎物的体力,更何况狼群的头领还没有下场。
那匹耀眼的雪白狼王只是闲庭信步地绕着车队走动一圈,就会逼得骑士长的注意力不得不跟着它转移,顺带引起骑士们的守备阵型轻微变动。狼王的走位非常巧妙,它从来不距离车队太近、但也不离车队太远,只是保持一个奋力冲刺就能瞬间抵达的距离,然后戏谑地看着骑士们不得不跟随它转移自己的注意,乐衷于这种夸耀自己的存在感消磨猎物的精力的游戏。
维茜把手搭在身边面色严峻的女仆身上,试图安慰她。站在维茜身边的女仆穿着优雅但是不妨碍行动的简版女仆裙,看起来二十三四岁的样子、秀丽凛然,但是自从维茜有记忆开始她就是这幅模样了。她不仅仅是维茜的女仆,还是维茜的贴身护卫。只有维茜知道,她的实力甚至不逊于随行的骑士长。但是她现在也不能保证维茜的安全,证据就是她冒汗的额头和攥地发白的指节。虽然骑士们的精神还算振作,但是女仆已经看出他们的动作有迟缓的迹象了。如果再不能找到突破口的话,骑士长肯定会为了阻挡狼王带领部分骑士留下断后吧。
看到女仆脸色没有好转,维茜收回了自己的手。她没有发现女仆的想法,只是觉得自己颤抖的手毫无说服力就放弃了。维茜就算不照镜子也知道,现在自己的脸肯定是毫无血色的苍白。
(从来没想过自己可能会死在这里啊。)
刺杀、投毒、陷害等等,维茜早就设想过各种因为利益阻碍,自己被人谋杀的可能性,但是在荒野中被群狼分食可远远超越她的预想。遍布视野的狼群,让这位久居深闺的大小姐第一次感到死亡的气息是如此接近,绝望阴影不断在她心中升腾,缠绕着那颗摇摇欲坠的心。低下头,维茜仿佛祈祷一般握紧双手,企图让颤抖停止下来,就在这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咚!!”
伴随着沉闷的碰撞声,三个身影从天而降。无形的气流将它们身边的魔狼全部吹飞,全身笼罩在长袍里的人一马当先向着车队这边跑来,穿着粗布民服的人则从地上爬起,紧随其后。在他们前进的过程中,两边的狼就像被无形的墙壁阻隔,而他们身前的魔狼则被莫名的力量抛入高空,附近的魔狼也不知为什么,没有立刻上前将两人包围。
还留在原地的是一个俊俏的黑发青年,破旧的粗布衣丝毫无法掩饰他的出众气质,即使站在狼群中,他也是眼睑半垂下,似乎完全没有把狼群放在眼里。他抬手屈指,将一个泛着银光的物体向着维茜的方向弹来,女仆下意识的用魔力包裹手掌,将泛着银光的物体抓住,在看清手中的物体之后,神色惊讶。
“小姐,这是守林人的徽章!”
女仆将手摊开,躺在她手心的是一枚雕刻着半朽之树的银色徽章,是冒险者协会颁发的守林人的身份证明。维茜看向战场,弹来徽章的青年手持银白之剑和雪白的狼王纠缠了起来,在闪避狼王身边魔狼扑击的同时,还有闲暇伸出左手,向着维茜这里打了一个手势。
帝国军中象征突围的手势。
维茜知道这个手势,作为随行骑士领袖的骑士长自然也看懂了这个手势,于是他看向维茜,等待维茜的判断。目前的情况刻不容缓,维茜当机立断,纤细的手指指了指突破狼群阻碍、正在靠近车队的两人,然后做了一个手势。
突围的手势。
很快就有数位骑士出列,摆脱车队边的魔狼来到两人身边,将两人护送到车队中的一辆马车上。在几名骑士归队之后,车队骑士开始迅速的变换阵势、转守为攻,然后立刻开始突围。
“突围!!!!”
看到猎物试图逃跑,狼群的攻势明显开始变得急躁,但是没有狼王的狼群显然对训练有素的护卫骑士而言算不上太大的威胁,在骑士长身先士卒的冲锋下,车队很快在保卫圈上打开了一个缺口。
当车队通过缺口时,维茜回头看了战场中心一眼。在狼群当中的青年明明是身陷重围,却表现的像是自身独战整个狼群。
每当狼王想要前进率领狼群将车队截下的时候,就会有银光闪现,卡在狼王的必经之路上。之前将车队视为砧板之鱼的狼王现在被一阵纷飞的银光限制得不得寸进,只能对着阻碍他的人狂躁得低嚎。一人一剑挡下狼王的青年在这片战场上就像是一片明灭不定的火光,每当魔狼的獠牙和利爪接近他的时候,他整个人就像烛火一般轻微摇曳,在原地留下光影,然后闪耀的银光就会像火舌一样重创每个企图为狼王创造机会的魔狼。
狼王被阻的狼群攻势自然没有之前凌厉,维茜的车队借此机会一鼓作气的突破重围,仅有几名断后的骑士伤势颇重。维茜在车队脱离包围之后瞬间脱力,在女仆的支持下才勉强没有摔下马车,在她视野当中,那个孤军奋战的身影逐渐消失。
看到车队顺利的离开了狼群的包围圈,被留在战场断后的维克多松了口气。他选择留在战场当然不是因为什么崇高的牺牲精神,只是因为他适合断后,不过他目前的处境也没有维茜他们看起来那么潇洒。
狼王的利爪再次划过,击碎一道残影,不过这一次它的攻击不再是一无所获,而是将维克多的衣袖撕碎了。这个结果让狼王内心大为振奋,毕竟之前狼群的数次攻击只是打碎了维克多制造出来的残影,没有对他本人产生任何伤害。
让维克多将狼群玩弄在鼓掌之中的奥义名为烛,在小范围的腾挪过程中在自己身周制造包含微量“信息”的残影迷惑对手的技术。这种技术虽然在面对生物的时候效果卓越,但是对于魔力操纵和体术的要求的非常高,光是体术入门就要完成五千组反复横跳。对现在的维克多来说使用“烛”的负担非常大,在这个过程中他无法使用其他的魔法,并且这种技艺也无法完全在狼群中保护好维克多。
“嗷呜呜呜呜!!!”
狼王和魔狼的利爪渐渐的穿过残影,在数量的压制下,烛的小范围迷惑并没有起到最佳效果,魔狼的爪牙渐渐在维克多的身上刻上不深不浅的伤痕。
“烛”快速的消耗维克多现有的体力,维克多身上的伤口也开始逐渐交叠深入。在车队脱离到一定范围之后,狼群不再追逐已经逃离的猎物,而是在狼王的指挥下开始专心围攻这个坏了它们好事的家伙。
在狼王的带领下,魔狼攻击更加精准有效,维克多也无法保持之前的潇洒,渐渐变得险象环生。在维克多躲避几头魔狼的袭击的时候,狼王凭借卓越的狩猎本能锁定了维克多的身形。一个猛扑,尖牙撕碎维克多肩头的衣物、刺入血肉之中。
“咚!”
在锋锐的獠牙刺入维克多的肩头时,狼王的腰部受到沉重的一击。维克多的手肘狠狠地击打在狼王的腹部,这头自立起身有一人高的狼王被击退,然后维克多乘机逃离狼口。
“咕呼呼。”
这头狡诈敏锐的狼王第一次在战场上受到伤害,但是它却满意的舔舐着自己的嘴唇,喉头发出低吠,沉醉于沾染在唇齿上血肉碎屑的甜美滋味。
这是维克多开始战斗到现在第一次受到如此沉重的伤害,这是他开始疲惫的证明——至少狼王是这么想的,它甚至已经开始妄想维克多心脏的滋味,涎水开始垂落。狼王从血肉的滋味就能判断出,维克多这副饱经魔素滋润的身躯,对它而言绝对是最高的美食。
脑袋后仰,躲过一次从鼻尖的掠过的爪击,维克多跳到一片魔狼相对稀少的区域,重整架势。算了算时间,维克多判断车队已经走得足够远了。其实狼王判断的没错,维克多确实已经相当疲惫了,甚至连精神都开始难以集中,但这并不是维克多受伤的主要理由。
维克多受伤的原因是他的剑术有问题,这个是狼王再聪慧也无法理解的。维克多的剑术不像正统剑术一样攻守有序、浑然一体。他的剑只是很快、很准的一刺,配合着维克多诡异的身法,刹那间出现在陷入陶醉的狼王身前,瞄准狼王周身要害。
不得不说狼王那敏锐的野性直觉确实了不得,匍匐在地的它竟然瞬间人立而起,然像人一样小步后跳。剑尖浅浅的刺穿狼王的毛皮,在狼王身上刺出一个又一个的血洞。狼王翻身滚起,雪白的狼毛上血迹斑斑,好像它滚过的不是草地而是针山,狼王每动一下都浑身剧痛,但是偏偏又没有任何一个致命的伤口。
“嗷——嗷呜呜呜呜呜呜!!”
与死亡擦身而过的恐惧和浑身的刺痛让灵智不输常人的狼王恼羞成怒,俯首发出沉闷的低嚎,耀眼的光芒从狼王身上释放出来,雪白的狼毛渐渐的化为银色,身上各种密密麻麻的伤口也开始愈合。
激活自己全部魔力的狼王开始狂暴地向着维克多袭击,强烈的杀意反而让维克多清醒了一点,他侧身闪过狼王的猛扑,手中华丽的银白之剑化作银雨纷飞,剑尖就像雨点一样不断的打落在狼王的身上,但是当剑尖离开狼王体内的时候,狼王身上的伤口又会飞快的愈合,不留痕迹。
(这畜生已经开始拼命了。不过,我也没精力陪它们继续玩下去了。)
再次惊险的躲过一次攻击,维克多连续两次使用空步,像一只鸿雁一样掠入空中。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到处都是裂口,透过衣物的裂口看得见浅浅的血痕,然后苍蓝的纹路蔓延开来,所过之处一切较浅的血痕全都愈合消失了。
维克多在半空后仰,身体翻转了一圈,头下脚上,恰好和狼王对视。随着苍蓝纹路的出现,维克多身上不是很严重的伤口全都自动愈合了,繁复的纹路蔓延到脸上,维克多全身发出苍蓝的光芒。全身释放苍蓝光芒的维克多、全身释放银白光芒的狼王,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看起来却莫名相似。
“——————!!”
狼王浑身的毛发竖立而起,对天长嚎,然后维克多开始下坠。
苍蓝一闪。
维克多如流星坠落,银白的长剑从狼王的口中刺入,剑身放射出的魔力将其体内的脏器撕裂,被苍蓝的光芒推动,猩红的血浆夹杂着内脏碎块从狼王口中涌出,显然是活不成了。维克多也因为狼王的垂死挣扎受了重伤,尖锐的狼牙刺入他因为之前受伤而闪躲不及的左臂,但总算是不危及性命。
无视周遭惊呆的狼群,维克多将狼王的上颚抬起,解放自己的左臂,然后抬了抬左手,无名指上的紫色戒指闪了一下,狼王的尸身就凭空消失不见了。耀眼的苍蓝光芒再次将维克多包裹,等魔狼再次睁开眼睛之后,在魔狼群的中间已经空无一物。
失去头领和目标的群狼,全都茫然的四处搜寻着,上一刻还暴戾狂躁的狼群因为这突如其来转折死寂下来,在片刻后,才开始无措的骚动起来,响起一声又一声仓皇凄凉的哀嚎。
维茜·比兹尼斯今天内心的起伏之剧烈,是之前半生总计都难以比拟的。结束边境产业巡视后,刚刚踏上踏上归途的路上,遭遇了魔狼群,然后迅速陷入了重围。正当她因为魔狼群数量而陷入绝望时,天降奇兵打破了魔狼群的包围的阵势,还一夫当关挡下了威胁最大的狼王。
就当维茜已经下定主意要善待断后的人托付给她的同伴时,当时留在狼群中心的青年却一脸淡然地爬上了维茜所在的马车里。青年身上的粗布衣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左臂上还有很严重的伤口,鲜血染红了袖管,他的脸色却很淡然,只是有些难以掩盖的疲惫,暗蓝的双眼却显得十分平静。
维茜打开车窗,向跟随在马车旁的骑士挥了挥手,表示一切正常,然后无奈的瞪了擅自爬上车的青年一眼。马车外的骑士已经因为他的行为开始骚动起来,骑士长差点停止车队的前进,领导所有的随行骑士将这辆马车包围起来。
维茜这昙花一现的娇俏表情没有让维克多有任何反应,他瞥了眼坐在维茜身边、浑身紧绷的女仆,将手贴在胸口行礼以示尊敬。
“帝国边境、古槐魔境守林人维克多,请求同行,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啊、比兹尼斯公家次女,维茜·比兹尼斯。不必拘束,多谢你施以援手。”维克多那行云流水般熟稔的礼仪令维茜有点惊讶,以至于反应慢了半拍。
“失礼了。”
得到维茜的许可之后,维克多就开始旁若无人的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口,但是有很多伤口都位于自己不便处理的地方,他尝试了一下就放弃,转而处理下一个伤口。在维茜的示意下,女仆取出车上预备的药品,坐到了维克多的身边。维克多没有拒绝维茜的好意,解开上衣,让女仆帮忙处理身上的伤口。
在维克多脱下上衣前,维茜便将视线偏开了。因此维茜没有发现,女仆的手在触碰到维克多身上的伤口后,难以察觉地轻颤了一下。她抬眸看了维克多一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熟练地帮维克度处理起身上的伤口。
在女仆帮维克多包扎好之后,维克多道了声谢,便穿上上衣,倚靠着马车旁若无人的开始打起盹来。
除却哑然无奈以外,对于眼前这个青年也升起了一丝敬佩之情。按照自己的阅历来看,维茜很难想象一个人的内心得多么坚强,才能在刚刚脱离生死搏斗之后,还能保持那样淡然的神色。维茜曾经也以沉稳冷静的心态而自豪,但是回想起刚刚命悬一线的场景,她的内心就立刻感到惴惴不安。
或者维克多只是悍不畏死?
这点倒是挺符合他作为冒险者的身份,但是又和他的气质和之前有教养的表现不同。这个青年守林人到底是什么人呢,没落贵族的后裔?
维茜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同龄的异性这么感兴趣,她乐此不疲的猜测着维克多的身份,以至于完全没有发现身边的女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维克多的神情活像遇见卧虎的猫。
在脱离狼群的包围之后,车队顺利的摆脱了狼群的追踪,然后来到了边境都市的城门外。守门的卫兵惊疑不定地看着车队,在他们的记忆中,这一批车队早上才刚刚离去,但是现在就风尘仆仆的回来了,难道车上的贵族老爷领着这么大一批车队只是出门踏青?还是走到半路发现有东西忘记拿了?
卫兵长按耐着心中这些不靠谱的想法,开始为车队办手续。立刻,卫兵长就发现情况不太对,车队的随行骑士都像是刚刚经历过战斗的样子,神色中掺杂着难以掩饰的疲惫,还有好几人负伤了,这让卫兵长无法不感到在意。
“您好,你们这是什么情况?”一边办理手续,卫兵长一边用不熟悉的敬语跟骑士长打交道,语气十分生硬,但是作为边境乡下出生的普通卫兵,这是他所能表现的最大限度敬意了。
“途中遭遇了魔兽,所以回来休整补给。”骑士长简略的回答了卫兵长的问题,是在帝都出身、经历过高等教育的人,作为比兹尼斯公爵配给爱女的护卫,除却武艺高超,他也是一个有涵养、有见识的人。
“又是魔兽吗,没人出事吧?啧,冒险者协会都在干些什么啊!”
听了骑士长的话,卫兵长的义愤之情溢于言表,看样子最近被魔兽袭击的事件可能不在少数,没有像冒险者协会确认就出发是自己太唐突了。压制内心的自责,骑士长用手按了按卫兵长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说下去了。
“只有几个人受伤,谢谢你的关心。”
在两人谈话间,卫兵迅速把车队的手续办好了,车队通过宽阔的城门,向城内驶去。等到车队走远后,骑士长回首,发现卫兵长正在和他的士兵们窃窃私语,神色激愤,想来是在抱怨冒险者协会的玩忽职守。
冒险者和正规军的间隙在很久之前就存在了,正规军认为冒险者协会的亡命之徒全是粗鄙的野狗,冒险者则认为龟缩在城镇的正规军都是贵族圈养的家犬,总之是相看两相厌。
在旧帝国时代结束后,为了安置无处可归的武者,胜王陛下特别下令扩大了冒险者协会的规模,之前秉持民不与官斗原则的冒险者突然有了底气,双方的摩擦也就更多了。
进入边境都市比兹尼斯家族的据点后,车队的人员便立刻开始休整。村长的儿子和露则立刻被骑士带领到了维克多的面前。当他们看到维克多的时候,维克多正站在马车旁和维茜谈话。
“既然如此,便麻烦维克多先生陪我们走一趟了。”
“正有此意。我们一起去会简单很多。”
维茜露出笑颜,她正打算前往冒险者协会汇报关于车队遇袭的事情,然后顺便邀请了拥有守林人资格的维克多,正好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维克多就干脆的答应了。
“正好,你们也一起走一趟。村子的问题也需要委托协会解决。”看到他们走来,维克多转过头,看着村长的儿子。村长的儿子原本还是满腹怨气,但是听到了维克多这句话,再看到维克多手臂上缠绕的绷带和暗红的袖管之后,内心的怨气就不知不觉消散了,只是依旧黑着张脸,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
“手,痛吗?”
露自然没有怨言,只是这单纯的姑娘在看到维克多手臂上的绷带沾染的血迹后,原本在看到维克多之后好不容易安定的内心又开始担忧起来。
“没关系,习惯了。”
然后维克多就对露突然幽怨起来的眼神感到莫名其妙,不过在看到露没有表达反对前往协会的意见之后很快就忽略了。既然两人都没有异议,维茜和她的贴身女仆,还有维克多三人,便一起前往冒险者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