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6月中旬某日,爱卿章仲毅兄章仲毅兄同上成都地铁一号线。章仲毅兄是个读书人,观其一副比青岛啤酒瓶瓶底还要厚的老眼镜便知。那一副老眼镜足有半吨重,足见章仲毅兄鼻梁的承载力应该不比赑屃差多少。
地铁晃动,周遭美女肉香色鲜,要让爱卿在这等环境中读书,爱卿坦白交代:爱卿凡心一颗,实在做不到。你就是使出鲁智深拳打镇关西般的老力按住爱卿的脑袋命爱卿读书,爱卿的眼光肯定也是斜着的,焦点不在书本上。
可章仲毅兄恍若置身书房,不,置身禅房,浑然不觉周遭肉之香也色之鲜也,依然埋头读书,津津有味。可惜,章仲毅兄晚生了两千多年,要是早生两千多年,投到孔教授门下,孔教授肯定会赞他个“竖子可教也”。
爱卿好奇,到底是本什么书勾引得章仲毅兄抵御住了周遭色香味的的诱惑而依然老僧入定般地埋头读书?遂伸手夺过书皮一翻:XXX文集。
章仲毅兄抬头问:“怎么样?”
“不怎么样。”
“你能写过他?”
爱卿吹牛道:“用他同在下相比,就太小看在下了。你应该把在下同钱钟书、林语堂、培根放在一起做比较才合适。”
“那行,你也写,我现在就给你出个题目:论交友。”
人做任何事情都有个缘起,以上这段短暂的对话即为爱卿写作散文随笔的缘起。此前,爱卿也从不写散文随笔之类的小文。
与小侄儿天仁打架打输了,恼羞成怒写小说报复他,成了爱卿成为小说家的缘起;骗子伊藤礼治骗了爱卿的钱财,爱卿作诗泄愤,成了爱卿成为诗人的缘起;今天,与章仲毅兄的一番玩笑话说不定又会成了爱卿成为散文家的缘起。
人生就这么奇妙,充满了各种未知数,好比你原以为自己是一片死寂的森林,可某一天,某人经过你这片森林边无意间划了一根火柴,立刻引燃了你这片森林。顷刻间熊熊大火燃将起来,连你自己也会大吃一惊:啊?!原来,我还储藏着这般能量?
不过,随笔也就是随笔,断不可能成为燃烧的森林,顶多也就一两点篝火罢了。
但中国文学的魅力也正是在这些点点篝火上。
中国四大名著之类大部头著作是在明清时代才开始出现的。在此之前,所谓文学,不过都是些点点篝火。比如,欧阳修与好友外出郊游喝醉了,写下一篇《醉翁庭记》;杜牧泡妞厌倦幡然悔悟觉得该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了,写下一首“十年一觉扬州梦,留得青楼薄幸名”。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正是这些点点篝火,构成了中国文学千年不灭的燃烧的森林。于是,我们后来人从火光中,看见杜甫在为老公被官府拉去当壮丁的寡妇而流泪,李白在为遇皇帝老儿赦免而高歌。
文学是写性情的,个人的性情难道不是性情?爱卿最讨厌那类文学要如何如何之类假大空的论调,貌似高大上,实在空无一物。就连毛泽东,笔下也尽流淌着一个真男儿的真性情,他也没因为自己是中华民族的领袖尽写些假大空的套话。
也许百年之后,读者陛下能从爱卿的随笔中读到爱卿因上了某个骗子的当丢了钱财而气恼,因某个朋友请爱卿喝酒而高歌,因看见某个讨厌的人掉进茅坑里而偷着乐。爱卿没那么高大上,只能写写这一类上不到大雅之堂的个人小情趣。
随笔,也就是随便写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