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王柏石不慌不忙地朝墓地走去,然后从衣兜里掏出了他从报纸上撕下的照片,扫视着墓地,同时对照着和教堂尖顶的方位。
教堂内,夏晴和汪卫明已经拔枪在手,分两个方向悄悄地绕过那些残墙断壁,开始朝墓地靠近。
王柏石再次对照了手里的照片,确认了那块已经无法辨认字迹的墓碑。他似乎根本不在乎是否有人跟踪,蹲下身来,把手里的野花慢慢地放到墓碑前。
夏晴和汪卫明已经逼近,躲藏在东倒西歪的墓碑和荒草后面。汪卫明看了看夏晴,做了个手势。夏晴却示意汪卫明暂时不要行动,似乎想让王柏石静静地祭奠一下妻子。
王柏石抚摸着墓碑,然后把一些挂在墓碑上的藤蔓轻轻拂掉,他喃喃地说着些什么,眼睛里闪出了一些泪光。
王柏石转过身,在墓碑前的草地上坐了下来,再次抬头看了看太阳下耸立的教堂尖顶。等他的目光落下来时,却看见夏晴和汪卫明握着手枪,朝自己慢慢过来。
汪卫明喝道:“王柏石,你被捕了。”
王柏石没有一丝想要反抗或逃走的样子,他静静地坐在原地,垂下的手微微一松,一个小小的金属牌无声无息地落在了地上,然后他的脚在地上轻轻地蹭了几下,金属牌被土掩埋了。这一切都非常隐蔽,隔着墓碑,夏晴和汪卫明都没有注意到他的这个举动。
夏晴和汪卫明慢慢靠了过来。汪卫明再次喊道:“举起双手,放到你的脑袋后面!”
王柏石终于说话了:“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夏晴用枪指着他:“少废话,举起手来!”
王柏石慢慢举起双手,在左手经过脸庞的时候,他突然把手腕上的手表放到嘴边咬了一下。夏晴和汪卫明急忙冲过去。但已经晚了。王柏石的眼睛瞪着,手脚开始猛烈地颤动,嘴角有些鲜血流出。
汪卫明冲到王柏石身边,使劲摇晃王柏石的脑袋:“胶卷在什么地方?!快说!”王柏石已经不能说话了,他的眼睛瞪着那个教堂的尖顶,嘴角露出一丝隐约的笑意,最后挣扎了几下,死了。
汪卫明狠狠地把王柏石的脑袋放开,站起身来狠狠地骂了一句。夏晴没有说话,她有些遗憾地伸出手,把王柏石还瞪着的眼睛合上了。
汪卫明从王柏石的身上搜出了那张被撕下来的照片,伪造的证件和介绍信之类,还有车票船票,可是找遍了还是没有发现微缩胶卷。
夏晴站起来看了看那个墓碑,然后走到墓碑前,把那束野花拿起来,仔细地看了看,又按照原来的样子把野花放到墓碑前。
汪卫明看着夏晴:“那真是他老婆的墓?”
夏晴阴沉着点了点头。
2
周大年、夏晴、汪卫明在彭光勇的办公室里都有些沮丧地低着头坐着不说话。王柏石死了,微缩胶卷也没有找到,这无论如何算不上一个完美的结局。
彭光勇调节气氛似地笑了笑:“怎么啦,大家好像情绪都不高?微缩胶卷不在王柏石身上,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即便他不死,估计我们也得费点儿功夫才能从他嘴里挖出线索来。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从谢其庸到江晓榕和古开元,再到王柏石,还加上那个小侯,我们已经把这条线上的特务一网打尽了。我真正感到奇怪的,是你们脸上没有一点儿高兴的意思。同志们,这可是一个大胜仗。”
会议室里的气氛稍微轻松了一些。周大年抬起头来说:“胶卷一定还在广州,王柏石是最后一个掌握胶卷的人。”
彭光勇点点头:“所以嘛,大家现在不用着急,把整个过程都仔细地回忆和梳理一下。王柏石没把胶卷带在身上,一定是放在了他可以随时能够取到的地点。”
夏晴还是低着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突然她抬起头来对汪卫明说:“你记得吗?当我们出现在他面前,他仍然坐在地上,那些野花放在他妻子的墓碑前……然后他的手上有一个动作,接着他的右脚在地上蹭了几下。我注意到了那只脚,可当时没有细想。”
汪卫明回忆了一会,然后兴奋地说:“是这样,我也注意到了!”
彭光勇笑了起来:“看来你们还要再去一趟墓地了!”
3
王柏石妻子的墓碑前,夏晴和汪卫明蹲在地上,仔细地看着。汪卫明从身上掏出一把小刀,轻轻地翻弄着草地。突然,一块小小的金属牌露了出来,在烈日下熠熠闪光。
夏晴拿起金属牌,上面有几个号码。她递给了汪卫明:“你看看,这可能是火车站或者码头行李寄存处的寄存牌。”汪卫明看看了,肯定地点了点头。
他们马上赶往火车站,在行李寄存处用那个寄存牌提出了一个小小的旅行袋,拿到了汪卫明的吉普车上。
夏晴从身上掏出一个工具,轻轻地捅着旅行袋上的那把小锁。捅了几下,小锁啪地开了。汪卫明在一旁看着,有些开玩笑地问:“我的柜子也是这么容易就打开了?”
夏晴看着他笑笑说:“你的钥匙被我照样配了一把。”
汪卫明摇了摇头说:“厉害!”然后把旅行袋打开,依次从里面拿出几件换洗衣物,笔记本,牙膏牙刷之类,还有一个香皂盒。每拿出一件东西,夏晴都仔细地检查了一遍。
可是并没有微缩胶卷。
汪卫明把旅行袋拿空了,然后倒过来抖了几下,里面已经没有东西。他把旅行袋的里面也摸了一阵,对夏晴摇摇头。
夏晴却注意到了那个香皂盒。她把香皂盒打开,取出里面的一个整块香皂,拿起来看看。香皂一边的表面有些粗糙不平。夏晴想了想,拿出了一把小刀,然后用刀刃在香皂表面轻轻地刮下一层。香皂上露出了一个圆形的痕迹。
把香皂的表面完全刮掉后,夏晴从香皂里抠出一个锡箔纸包着的东西。她剥开锡箔纸,里面正是一个微缩胶卷。
她看了看汪卫明,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接着突然抱住了汪卫明。汪卫明愣了一下,也顺势抱住夏晴。夏晴把头埋在汪卫明的肩膀上,眼睛湿润了,开始轻轻地抽泣。
汪卫明温柔地抚摸夏晴的头发,轻轻地说:“这是怎么了,应该高兴啊。” 夏晴这才抬起了头,眼里挂着泪珠,不好意思地说:“我是高兴……”
汪卫明笑了笑:“终于大获全胜了,一贯沉着冷静的夏晴同志却哭了……要不,我们干脆别急着离开,等你在这儿痛痛快快地哭个够?”夏晴拿出手绢擦了擦眼角,冲着汪卫明轻轻地瞪了一眼。
汪卫明发动了汽车,夏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他说:“下班以后,你先帮我一个忙?”
“没问题,什么事情?”
“带我去看看你爸爸。”
汪卫明看了看夏晴,有些感伤地点了点头。
4
笔记本和微缩胶卷都已经找回来了,涉案的人员也基本上全部落网。这件案子终于完美地划上了句号。周大年该实现他请客的诺言了。
吃晚饭的时候,周大年把夏晴,汪卫明,吴克和陶锦,还有二处的一些警察都请到了一个餐馆里,大家的情绪都十分高涨。酒过三巡之后,周大年端起一杯酒,站起身来:“同志们,同志们,听我说一句!刚才我已经对我们处的同志们表示了感谢,现在让我们举杯,对帮助我们工作的汪卫明表示感谢!”
大家都站起来,举起了杯子。汪卫明也赶紧端起了杯子:“我没什么好说的,能和你们一起工作是我的荣幸,感谢大家。”然后一口把酒干了。
周大年拿起酒瓶给自己再斟上:“现在我要敬夏晴了。”夏晴关心拉了拉他:“老周,少喝点儿,你的病还没好呢。”周大年哈哈大笑起来:“我之所以请大家来下馆子,就是怕我爱人唠叨,不让我喝酒。你怎么也唠叨起来了?你是怕喝酒吧?”
大家听了开始起哄了。陶锦笑着说:“要不,让汪卫明帮你喝了,我们也认账。”吴克马上附和起来。夏晴瞪了陶锦一眼,笑着说:“这是咱们处的内部事务,怎么能让其他单位的人来插嘴。我喝!谢谢周处长,我们工作做得不够好,让周处长没法好好养病,多原谅吧。”然后头一仰把酒全喝了下去。
刚喝完,吴克就嬉皮笑脸地说:“下面,该夏晴代表我们处的所有同志,敬汪卫明一杯,感谢他对我们工作的大力支持。”陶锦早已给夏晴的杯中重新斟上了酒:“那当然,这杯酒可必须真心实意。人家汪卫明就等着这杯酒呢,汪卫明,是不是啊?”
汪卫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你别瞎闹。”
大伙又开始起哄了,鼓起掌来,夏晴只好举着酒杯慢慢走到汪卫明面前。突然她转过身说:“等一下,我想说两句。这杯酒,我希望我们大家一起来敬汪卫明同志。”
众人闹起来:“不行!这是你们俩之间的酒……”
夏晴有些严肃起来:“大伙儿听我说。你们都还不知道,汪卫明同志的父亲,他的父亲在昨天早上去世了。这件事只有他们处长知道,他为了工作,没跟大家说。我知道,汪卫明对他父亲有很深的感情,他一直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所以,在这里,我希望我们大家都为汪卫明,为我们有这样一个把工作放在第一位的好同志,也为了他的父亲喝一杯。”
大家一下都安静下来,有些惊讶地看着汪卫明。然后,他们都端起酒杯,默默地站了起来。
汪卫明抑制着自己,说了声谢谢,将酒一饮而尽。等汪卫明喝完,桌子上的人都神情严肃地喝下了杯中的酒。
5
冯友恒坐在海边的一处堤岸上,无聊地看着远处的大海。海风徐徐地吹着,海面上波澜不兴,一片平静安宁的景象。但冯友恒清楚地知道在这宁静的海面之下,在乱石暗礁之间,一场场弱肉强食的生存竞争正在上演,一阵阵地动山摇的惊涛骇浪正在酝酿。
他看了看表,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王柏石也应该有消息了。
一辆轿车疾驶过来,在他身后的公路上猛地停下。唐昌裕夹着一个公文包从车上下来,匆匆地走到冯友恒身边,坐了下来,然后有些沮丧地说:“四重奏的人回来了,没有把货拿回来。”冯友恒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一点也不感觉到吃惊。
“还有,广州传来消息,那边的行动也彻底失败了。江晓榕被捕,王柏石自杀成仁。”唐昌裕继续说道。
冯友恒这才被惊动了,转过头来看着唐昌裕:“什么?!消息可靠吗?”唐昌裕肯定地点点头。冯友恒沉默了。过了一阵,他才缓缓地仿佛自言自语地说:“这可真有点奇怪了,他怎么会自杀?”
唐昌裕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张报纸,递给冯友恒:“我开始也没想通。不过,你应该看看这个。看来,他中了共党的离间计。” 冯友恒拿过报纸,浏览了一下那篇关于王柏石妻子的报道,然后把报纸还给了唐昌裕,深深地叹了口气。
唐昌裕有些不解地问:“你说说,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怎么连王柏石这样儿的老手也能相信?”
过了一会,冯友恒才慢吞吞地说:“恐怕没那么简单。共产党厉害啊。王柏石到底还是自杀,他没去共产党那儿主动自首,我们已经很幸运了。”
唐昌裕点点头:“那货物会不会还没到共党的手上?”
冯友恒想了想:“不可能了。这一次行动失败,我们就自认倒霉吧。你做一个损失评估报告出来,我要想知道,我们弄砸的这个窟窿,到底有多大。至于台湾那边,由我来负责交差。”然后他又继续看着海面沉默了,唐昌裕看见他的眼眶微微有些红润,露着一丝淡淡的绝望。
6
一大早,夏晴,周大年就来到彭光勇办公室,汇报近期的工作情况。由于“笔记本”案已破,所以大家的情绪都轻松了许多。
“我昨天又再次询问了谢其庸,他也不知道这个“十三舅”的存在。他猜测说,“十三舅”和“黑熊”也许是一条线上的,都在“沉睡”。所以,我和老周交换了一下意见,我们认为,王柏石当时对江晓榕提起这两个人,应该是为了骗取她的信任,把她当成一个烟幕弹扔出去。”夏晴说完后看了看周大年。
周大年补充道:“王柏石先是拉上江晓榕把古开元扔了,然后又抛开了江晓榕,自己准备出逃,在他自杀以后,我们又找到了微缩胶卷,从这一系列事件上可以看出,他并没有要和这两人接头的任务,因此我们认为他只是以此来打消江晓榕对他的疑虑。”
彭光勇想了想:““黑熊”和“十三舅”不可能是两个虚构出来的人物。我们还得小心才行。苏联专家笔记本的案子了结了,特务被我们一锅端了,但事情还没有完。只要没有证实这两个代号的真实性,那么我们在接下来的工作中,就还有困难。省厅再次给我们打了招呼,上次说的那个外国特使就要来了,在这里举行谈判的可能性非常大。北京方面对台湾可能会做出的反应很担心。所以,如果不解决这两个代号的问题,它们就还可能成为威胁到这次谈判的定时炸弹。你们继续提审江晓榕和那个小侯。我还是相信小侯就是“十三舅”。”
夏晴和周大年用力地点点头。
然后彭光勇看着周大年,关切地问:“老周,现在案子已经破了,你是不是该回医院休息去了?还有,我听说,你们那天晚上可没少喝酒。你是一个病人,不要命了?”
周大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夏晴忙在一旁说:“其实老周是一番好意,早就说好破了案要请客的,大家都想痛痛快快地庆祝一下。”
彭光勇看了看夏晴:“嗬,一个鼻孔出气了?我也要批评你,你不照顾老周的身体,他出了事儿你也一样脱不了干系。”夏晴听了笑着没有说话。
突然,彭光勇像是想起了什么:“还有,我刚刚听说,刑侦处那个汪卫明的父亲前几天去世了?汪卫明是个好同志啊,他不该瞒着我们,我会单独找他谈谈的。我们局党委已经开会讨论过了,准备为你们二处申请集体二等功,汪卫明同志肯定也应该算在内,至于给他怎么记功,我们还没有商量。”
夏晴和周大年交换了一下眼色,异口同声地说:“谢谢局长。”
彭光勇笑了笑:“先别忙着谢我。关于夏晴在破案过程中所犯的错误,我们党委正式讨论了一下。鉴于夏晴提交的检讨很详细,认识也很深刻,党委决定不予处分,成功破了案,也算是你将功补过了。”然后他对着周大年说:“老周,你先走吧,夏晴留一下,我还有事情要问你。”
周大年告辞出去了,夏晴有些不安地等着彭光勇说话。
“你去调查夏雨的事情,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我现在不想再批评你什么,你已经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我和老宋也谈过了,我想知道,你的最后结论是什么?”彭光勇有些严肃地说。
夏晴摇了摇头:“看来没什么可能。”
“这样吧,你把你对那个幼儿园老师的调查整理一下,弄成个材料交给我,也许我可以帮忙。”
夏晴连忙说道:“局长,我不好意思再说这事儿……” 彭光勇打断了她:“落实一下也没坏处,只要不影响正常工作。”夏晴有些感激地点了点头。
突然彭光勇有些神秘地笑着问:“你现在不怀疑这个汪卫明了吧?”
听了这话,夏晴有些羞涩起来:“局长,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彭光勇笑了笑:“你还不知道我什么意思?昨天我和老宋吃饭的时候他都告诉我了。我觉得汪卫明这个人也挺不错的。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夏晴犹豫了一下,才说:“如果,如果我说我们之间会发展成那样一种关系,局长能支持吗?”
“这就对了嘛!我当然支持你们!不过你可听好了,你们之间的关系如果有什么新的进展,一定要处理好你公公,还有女儿的事情。你们要是亏待了老宋,亏待了佳佳,我可饶不了你们,尤其是你。”
夏晴的脸刷地红透了,不好意思地把头深深埋了下去。
7
冯友恒默默在房间里收拾着行李。台湾那边催着他马上回去,据说那边对这次的失利是大发雷霆,他知道他回去一定是凶多吉少。
唐昌裕在他身后也默默地站着,过了一会,才张口说道:“我马上去订一桌饭,给你饯行?”
冯友恒停下来,转过身看着他淡淡地一笑:“这么说,你是打算和我共进最后的晚餐?”
唐昌裕有些尴尬地笑笑:“我倒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们再见面可能得等到我从这儿退休,回到台湾之后了。”
冯友恒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也示意唐昌裕坐下:“那我们就等到那时候再一块儿吃饭吧。我这两天一直有个问题没想通,王柏石妻子的事情,怎么会被共产党掌握了?我认真回忆了一下,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很少。所以,我有了一个假设。”
唐昌裕有些迟疑地问:“你是说……梁华全没死?”
“对,他没死,还在共产党的手上。否则,这很难解释。”
“可我们的情报……”
冯友恒打断了他:“情报也许有误。你应该小心一点,梁华全可是知根知底的人,如果他真的还在,那可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唐昌裕想了想说:“有没有这样的可能,梁华全已经死了,但他给共党留下了很多东西?”
“当然这也有可能。不过,我建议你还是再想办法去打探一下。即便我不回来了,这对你也有好处。”过了一会,他又叹了一口气说:“如果梁华全这家伙真的没死,不知道会在大陆干什么?”
唐昌裕笑了笑:“我倒愿意相信梁华全已经死了。大陆那两年闹自然灾害,饿死不少人,他即便不被枪毙,恐怕也在监狱里饿死了。”
冯友恒有些嘲讽意味地看着他笑笑,没有说话。
8
夏晴慢慢地走进了审讯室。这已经是对小侯的第五次提审了,可他还是不承认他就是“十三舅”,吴克已显得很不耐烦了。
夏晴在小侯坐了下来,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突然问道:“王柏石也在这儿了,你不知道吧?”小侯听到这话,有些心虚,强装镇静地说:“你在说谁?我不认识。”
夏晴紧盯着脸色渐渐紧张起来的小侯,过了好一阵才说:“这么说,你准备顽抗到底?好吧,你回去好好想想。如果实在不愿意谈下去,那就等着最后的结果吧!你知道那会是什么。吴克,让人把他带出去!”
吴克站起身,准备到门口叫人。这时小侯突然说:“等等!”吴克站住了,又回到桌子边坐下。过了一会,小侯问道:“王柏石什么时候进来的?”
夏晴看着他:“这你就不用知道了。你好歹也当过警察,你应该知道,只有立即坦白交待对你有才好处。”
小侯愣了一阵,无可奈何地低下头,说:““十三舅”是我的代号。”夏晴和吴克迅速地交换了一下眼色,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王柏石几年前潜入大陆,发展了我。他告诉我,我没有具体的任务,只是为了给另一个“沉睡”的人提供支持,那个人的代号是“黑熊”。如果哪一天“黑熊”被唤醒,我也就会被唤醒,给“黑熊”当“搬运工”。如果没有“唤醒”信号,那么我就一直“沉睡”。”
“那你为什么还要帮助古开元和江晓榕他们?”夏晴追问道。
小侯有些懊悔地说:“其实,我一开始并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他们和我不是一个小组的人,我也不应该和他们发生任何关系。可自从孙启死了以后,江晓榕又逃到平乐,我,我犯了一个错误,给他们提供了帮助。”
“你两次帮助了江晓榕逃跑,是这样吧?”
“是。江晓榕和老古太愚蠢,他们的行动总是被群众举报到我们派出所来,我当时也是想顺便帮他们一把。我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具体任务是什么。当然,我也愚蠢,不应该把自己卷到这个案子中去。”
夏晴看着他继续问:“王柏石既然是你的操控者,为什么他进来以后,没有唤醒你?”
“不清楚。也许,他这次来大陆的任务不需要我,也不需要“黑熊”?“
“关于这个“黑熊”,你知道些什么?“
“我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这个代号。王柏石交待过,一般情况下,我和“黑熊”是不会发生直接关联的,所以我从来没有见过“黑熊”,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如果要唤醒你,是由“黑熊”来发出信号?”
小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是不是由他来发出。”
“那好吧,告诉我们那个发出唤醒信号的地点。”夏晴说完后有些兴奋地看了看吴克。
9
已经下班了,夏晴还正在桌子看着一些资料。夕阳透过窗户投射进来,照在夏晴的身上,在金色光线的映照下,她身上显现出一种宁静的美丽。汪卫明站在门口,没有敲门,也没有走进去,只是静静地站着细细地欣赏着她。
夏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来看见了汪卫明,笑了笑:“干什么,鬼鬼祟祟的。”
汪卫明走了过来:“已经下班了,要不我请你吃顿饭?”夏晴看了看他,把桌上的资料收据起来,然后拿起了自己的包,大方地说:“那好,走吧!”
这时,彭光勇突然出现在门口:“好啊,你们都在这儿?”夏晴和汪卫明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都没说话。
彭光勇有些明知故问的意思:“汪卫明,案子都结束了,你还在这儿干什么呢?我没打扰什么吧?”
汪卫明急忙想要解释:“局长……”彭光勇笑着摆摆手打断了他:“你不用跟我解释。夏晴,有件事情我要找你谈一下。”
彭光勇等汪卫明出去了,才对着夏晴说:“老周已经下班回去了,我就先给你通个气。我刚才接到省厅的电话,大概两个星期之后,那个岛国的外交特使就要到国内来。秘密谈判的地点已经定在广州。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和省政府交际处的那个处长是老同学?”
夏晴点点头:“对,孔志国。”
“你明天去一趟省厅,具体和他们衔接一下安全保卫方面的工作,了解一下他们那边的安排,厅里也是这个意思。”
“需要我们处配合?
“现在还说不上。但是,如果台湾方面真要针对这次谈判搞什么动作,我们还得有任务。先做些准备,以防万一吧。”然后彭光勇朝大门的方向看了一眼,笑着继续说:“你从省厅回来后,就直接来见我。好了,快去吧,人家还在外面等你呢。”
夏晴不好意思地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