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第一天的营地了,我依旧沉默寡言,懒得和其他人说话。
向鹏仍像一只猴子似的,在我们十二个人中间跑上跳下的。他一会儿提醒大家补水,一会儿帮助别人紧一紧手杖,一会儿还跑到凤清面前问问她的脚打了水泡没有。
他的精力永远都那么的充沛。而我这一路走来,很少主动和别人搭话聊天,总是一个人低着头走路。自己也颇感无聊到了极点。一路上,我们每经过一辆陆地巡洋舰救援车时,工作人员就会大喊一声加油!并竖起大拇指,鼓励大家继续前行。其他的戈友会报以响亮的回答:加油!也向工作人员竖起大拇指。而我则像一块木头一样,漠然路过。
一句加油,一个拇指,这在莽莽戈壁滩中,成了陌生人之间唯一的交流。但这种交流却像一股暖流,激荡在人与人之间,更像一股股排山倒海般的巨浪,拍打着每一个疲惫不堪的灵魂。
我的灵魂已死。这是我最近几年来感受最强烈的。很多时候,我感觉自己就只剩下了一具还可以移动的肉体。灵魂,唤不醒。
一个装睡的灵魂,吼是吼不醒的。
灵魂懒得理我,我也懒得去理他。当我快到第一天的营地的时候,我这才发现其他的几个队友都已经到达。尽管大家都很累,但她们没有立即休息,而是手挽着手集体站在终点线旁边,等待着我和凤清的到来。
玉聪是我最意想不到的一个女人,她竟然走到了我的前面?出发时,她由于行程匆忙,竟然只穿了一双运动网鞋就到了敦煌。当时,我就想她肯定第一天就走不下来。要么,她的脚就会被滚烫的黄沙烫伤而不得不退出比赛。
当玉聪站到我面前冲我大喊加油的时候,我的灵魂醒了。灵魂漠然地望着她,内心在激烈地思考一个问题:她为什么会走得那么轻松愉悦呢?
玉聪看上去很年轻,嘴角上始终挂着微笑,像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样,眼睛里总流露出浪漫和天真。但平常,她不是这样的。她是太平人寿的区域总监,拥有上千人的保险团队。平时,她十分忙碌,在公司她是一个严肃而认真的领导,在家里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而此刻到了戈壁滩,她早已忘了她是谁。她说她一离开成都,就把世界想得很简单和单纯。她没有别的东西送给大家,她唯一可以奉献出来的就是微笑。她用她的微笑鼓励着每一个行者。
玉聪微笑着站在第一天营地的终点线,她张开双臂,等待着我的到来。
我一步一步地走到终点线,木然地站在原地,每一个人都过来和我拥抱,说着祝福和激励的话语。我的肉体纹丝不动,双臂机械地回抱了她们。但我的灵魂已醒,一滴泪顺着眼眶,向下滑,滑倒鼻翼,滑过下巴,最后跌落在戈壁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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