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那么说了,可宫凌并没有贸然现身,谁知道他是真的发现我们,还是仅仅察觉到有人在这里,故意诈我们。
这妖孽见我们没有任何反应,冷笑道:“想不到堂堂玄阴宗宗主竟是如此胆小之辈,连我阴路的面都不敢见,莫非……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原来他叫阴路!我看到他嘴角的轻蔑,又看向宫凌,后者对于他的话无动于衷,面无表情,看似直直地盯着他,可其实他的心思早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这不符合宫凌的习惯。即便是再弱势的对手,他也会给予一定的尊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目空无物,仿佛被人……下了定身咒。
“宫凌?”我悄悄往他的方向挪了几步,轻轻扯着他的衣袖,提醒他,“我们还是按计划行事?”其实并没有什么计划的,就算有,也都在他的脑子里。
他先前只说了大概的情况,却没有交流过更为具体的内容。我之所以这么问,不过是为了试探,面对强大的对手,在经历过太多的欺骗之后,每一个细节都不容错过。
好在宫凌没有让我失望,他似陡然回神般,严肃地问:“什么计划?”
我长舒一口气,安了心,但随即这颗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现在的情况迫在眉睫,急需他迅速做出决定,可他似乎没有这个打算。
可是,敌人并不会因为我们沉默不现身便当我们不存在,阴路在那里坐着,翘着二郎腿,若是给他根烟,指不定会以为是哪个黑,社会老大。“你有本事杀魔尊,竟然连见我的勇气都没有?”
不知道是宫凌真的有把握对战阴路,还是他已经想到别的什么计策,阴路话音刚落,他便撤掉术法,就这么明明白白地站在众人面前。可即便如此,阴路还是不满意,“你的朋友也要隐身?不如大家一起坐下聊聊?”
阴路到底是什么身份不得而知,但就凭他能轻易识破宫凌的术法这一点,此人便不可小觑。只是都被他识破了,我们再继续隐身也没有任何意义,姜魁和繁星撤掉术法后,也帮我现了身。
毕竟我是服了隐身药这种神奇的东西的,凭我自己定然是破解不了的。
我们全部现身后,咖啡馆的这一个小小吧台便显得有些促狭,阴路依然雷打不动地坐在原地,宫凌也一言不发,径自走到他对面。
如果不了解两个人的背景,恐怕会以为是两个大佬在谈判,亦或是本该出现在某个私,密性很好的会所的贵公子误入了街边小小咖啡馆。
论沉默,没有人能比得过宫凌。他们干巴巴在那坐着,若不是阴路似乎有些烦躁,率先开口,我真的相信这场沉默可以一直进行下去。
“宫凌,我做的事你最好不要管。你也管不了,我现在能让你这样坐在这里,已经是看在昔日同窗的份上,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你认为可能吗?我已经来了,就不可能放任这件事发展下去。”宫凌态度坚决,哪怕是敷衍都不肯。可这种态度极容易激怒对方,我不由替他捏了把汗。
听阴路的话,他们是昔日同窗,若真是如此,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毁天灭地之事?难道是中间出了什么问题?
可看样子应该不是敌人,否则不可能如此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谈论对方做的事到底应不应该阻拦的问题。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阴路和宫凌的对话还在继续,我和繁星、姜魁默默坐在一边,安静地听着。
以往这种情况,面对敌人如此挑衅,宫凌不是横眉冷对,便是武力解决,绝对不会出现像现在这种令人尴尬的情况。从没有见过和敌人在一个谈判桌上聊天的。
阴路说完,宫凌没有继续打探,只是道:“你若就此收手,我可以放你一马。”
“呵,你放我一马?”
阴路好像听到了什么搞笑的事情,忍不住哈哈大笑,“当初在学堂时,若不是我救你一命,岂会有现在的你?还有很多事,我也不一一列举了,你这条命,除了是你爹娘给你的,还有一部分都是我阴路给你救回来的!”
他们的过去,那段不为人知的爱恨纠葛可能太过惨烈,听得我昏昏欲睡,又实在想一探究竟却不得其法,干脆不去了解,等着他们自己说出真相。
可他们突然间,像洪水开了阀门,机器人按了开关,倏地站了起来,祭出法器,势不两立的架势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赶紧以眼神示意繁星,想问问她,在我不小心发呆地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可她却摇摇头,告诉我什么也没发生。
“我还是那句话,天地自有大道,不需要你去推翻,你也做不了这个主,仅一己之私便要让亿万无辜生命为你陪葬,你又何其残忍!”
宫凌说完这话,等了片刻,只等来一声冷笑,他也不再废话,直接开始动手。能用武力快速解决的问题,为什么非要用语言呢?只是一般情况下我们不愿意这么做就是了。
虽然是在咖啡馆内,可是这似乎并不影响他们发挥,也没人嫌弃地方小太过局促。小小一方天地,被他们封上屏障,外面阳光明媚,行人往来,川流不息;屋内战火纷飞,无声的硝烟最是可怕。
也是在此时,他们同窗的迹象更为明显。一招一式极其相似,知道对方下一招会用什么,自然巧妙地破解,可自己的下一步也被对方看破,从而哪怕战争持续了半个小时,也依然是如火如荼,不分伯仲。
这段时间用来作什么都好,却唯独不应该用来站在这里,什么也不做。可事实上,除了干站着,我们做不了任何事情。
小小、安七甚至于那个即将要被泥浆浇灌的活人,都在原地动弹不得,而我们也丝毫无法接近他们,就好像上了弦的提线木偶,只能按照既定程序做它的每一个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