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楼氏,旁惑邪言,祸乱宫闱,为后三年,一未开枝散叶绵延子嗣,二未辅佐皇帝母仪天下,今特贬为庶民,赐白绫一丈,钦此!”
此时的正阳宫中,楼月端坐在大殿正中,气质如兰,一身红衣缓带轻裘,衬得她倾国倾城的容貌更加艳丽了几分。只见她静静的坐在那里,没有下跪接旨,更没有痛哭流涕,平静得好似现在发生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一般。
太监语罢,命人将白绫放下后,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就在太监离开后不久,一道尖锐的通报声响了起来,随后,一身华丽龙袍的男人脸色阴沉地走了进来。
他看到楼月的第一句话便是问:“贱妇,你还有什么话说?”
楼月抬眸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一阵恍惚,却是只笑笑,没有说话。
正是如此,让路子恒胸腔中的怒火更甚,他带着天子的气势,一步步地走过去,俯身掐住楼月的下巴,咬牙切齿怒道:“楼月!朕现在才觉得奇怪,你明明自幼身子骨弱,一到冬日最不喜的,就是出门,那日又为何出现在廊桥,又为何偏偏在那里弄萧让朕遇到!”
“还有,你明明是一个大家闺秀,又为何马术那样的精湛,京城叛乱全城城门紧闭,你一个弱女子又是如何出的城门!”
“你再告诉朕,你为何屡次庇护路子遇,连脱簪求见的事情都能做的出来,是不是你的心中,其实自始至终装的,都是路子遇那个混账!!”
楼月此时的心脏好似被一把钝刀生生的豁开一样,一种前所未有的疼痛感充斥着她的四肢百骸,那样的疼痛,那样的,悲凉。
原来,原来他从来都不曾真正的相信她。原来在他的心里,她一直都是一个这样的人。
“既是如此,便不牢皇上费心了。”
楼月勾了勾唇,而后拔下头上的簪子,容不得旁人反应便猛地刺进了自己的胸口,狠厉又绝望。
“你!”路子恒睁大了眼睛,心紧紧一颤,顾不得其他便上前抱住倒在血泊中的楼月。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这个女人会死在自己面前,还是被自己所逼!
这一刻,他只觉得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他的指尖微微颤抖,眼眶通红,低声喃喃:“楼月,你可记得,成武六年冬,你我初见于廊桥之下,那时微雪初消,你一身嫩绿衣裙,独坐亭中吹-箫。”
“记得。”楼月听着路子桓的话,声音轻轻颤了颤,似是也回想起了当年初见。
“那你可记得,成武八年春,京中成王叛乱,千钧一发,你一身红衣冒死出城为我送信,那时春暖花开,你骑着一匹黑马立于树下,发丝飞扬。”
“臣妾……记得。”楼月的紧紧的握起,眼眸中渐渐有了几分湿-润,让她立即将自己的眼眸垂下。
“你记得……”路子桓听到楼月的声音,嘴角扯了扯,“那你可记得,延和初年秋,朕许你皇后之位,与你大婚普天同庆,那夜你对朕说,今生今世,不离不弃。”
“臣妾记得……”楼月吃力地扯了扯嘴角,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既然你都记得,又为何,为何要……”路子恒的声音里充满了难言的悲痛,手上的力道亦是紧了几分。
鲜血一点点蔓延开来,楼月整张脸疼的发白,她艰难地动了动唇:“路子恒,你知道,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话音落下,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离,她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起来,直至不见……
“啪!”
一直握在楼月手中的那支短萧滑落在地,带着楼月最后的温度也碎成了两截。
那是她最珍爱的东西,那是路子桓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那是他亲手做的,只是现在,怕是物是人非了。
“路子桓,倘若来生,我不愿意再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