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白静薇一个人跪坐在灵堂前,一身暗沉的黑色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格外清瘦。
慕司沉进来的时候,她的脸色明显比之前看到的时候更加苍白。
他一言不发地走到蒲团前跪下,缠着纱布的双手与包裹紧致的黑色西装对比起来有些显眼。
他唇线紧抿,庄重地行完拜礼,默默看着白禹承的画像。
“这几天,麻烦你派人为我爸爸的事情忙碌了。”白静薇不看他,语气虽然疏离,心里却很明白,如果不是他帮忙,父亲的葬礼可能不会办得这么顺利。
可是,这并不代表自己会因此感激他。
“你不用这么客气。”
慕司沉语气清淡,喉结滚动了几下,沉声回应道,“我现在毕竟还是你的丈夫,这是我应该做的。”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夜色的窗外偶尔传来几声汽车的鸣笛,给大厅里黯淡的灯光平添上几分缥缈的不真实感。
白禹承入陵以后,两个人约定的日期也很快到了。
开车到民政局,白静薇等了很久,慕司沉才一身疲惫地从一辆黑色的车里下来。
“走吧。”没有一句抱歉的话,他双手插兜,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走过去。
身后跟着的助理拿着文件,小心翼翼地朝着白静薇稍稍低腰,两个人一起跟了进去。
桌前,目光触及文件上白纸黑字的“离婚”两个字,白静薇不自觉攥紧手心的笔。
她深深低下头,看着签名处慕司沉遒劲有力的字体,眼角莫名滴下温热的泪珠,湿了他名字上墨迹。
手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她将笔芯移向签名处。
一笔,是她负气出走,慕司沉拖着带病的身体四处着急寻找她的画面。
两笔,是她在深夜发高烧,慕司沉疯了一样带她去医院,不眠不休守着她的画面。
五笔,是她不小心被油烫伤,慕司沉从此把厨房划为她的禁足地,自己裹上围裙忙碌的画面。
……
眼泪突然越涌越汹,怕被慕司沉发觉,白静薇用袖口遮盖住双眼,又想起了自己挚爱和父亲的死亡,内心陡然无比痛恨起来。
慕司沉的视线一直暗暗锁在她身上,看到她拼命掩饰哭泣的样子,眉心紧紧皱了起来。
她的眼泪,是因为不舍,还是觉得自己终于得到解脱而流下的释然?
他不想去深究,也不敢去深究。
离婚手续办好之后,两个人都像成了陌生人一样。
慕司沉把文件丢给助理,就头也不回地大步绕过她,坐进了车里。
白静薇看着渐行渐远的车,心里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
多年的夙愿终于得以实现,如今父亲也不在了,或许在这个城市,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东西了。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脸上不自觉浮现一抹慈祥的笑,“宝宝,跟妈妈一起出国,离开这个地方吧。”
主意已定,动作起来也快,她联系好律师,盘算好父亲留下的固定资产,不久就将白禹承的家产折现,买好了去美国的机票。
出发前一天,她来到贸易中心,准备买点什么东西空运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周末的缘故,贸易中心的人.流比平时多了不少。
白静薇漫无目的地在里面逛来逛去,感觉格外孤独。
买了一大堆东西,她走到清冷的后廊准备去厕所。
突然,一股刺鼻的感觉猛然堵住她的呼吸,白静薇一惊,双手一下被死死扣住,刺鼻的味道一下下顺着鼻息灌进身体,晕了过去。
“哗啦!”
一盆冰凉的水猛地浇在身上,白静薇突地惊醒过来。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她警惕地看着眼前戴着面具的几个男人,心里不自觉开始慌乱起来。
她动了动身体,粗糙的硬绳却把她双手死死绑在身后,脚踝也被困住,挣脱不开分毫。
“白小姐,别白费力气了。”为首戴着黑色面具的男人嘲讽地笑了一声,拖过来一把椅子坐到她面前。
“本来我们老板心疼你刚刚死了父亲,又遭遇离婚的打击,想先容你调解调解心情的。”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痞气,连面具里露出的双眼也隐约透着几分邪恶,“只是可惜啊,你自己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竟然变卖家产想出国去逍遥,真是把我们老板逼急了啊。”
“你们老板是谁,跟我有什么恩怨要绑架我?”白静薇有些诧异,眼前人的话明显让她吓得不轻,声音有些发颤,“为什么你们对我的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到底有什么目的?”
“没想到白小姐不仅问题多,而且还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啊。”男人啧了一声,突然从衣服里拿出一把匕首,自娱自乐地把玩起来,“你觉得我们冒险把你绑到这里来,是为了给你答疑解惑的吗?”
看到匕首的那一刻,白静薇顿时呼吸一滞,心跳一下子加快起来。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遇到这样的绝境,这些人身上的戾气很重,明显不是善善之辈。
可是如今,她没了挚爱,没了父亲,跟慕司沉也离婚成了毫无瓜葛的陌生人,她该指望谁来救自己?
无助又绝望的感觉忽然就像汹涌的潮水吞噬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死死咬紧唇瓣,不让自己哭出来。
男人打量着她的样子,过了一会儿,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一下起身,蹲到她面前,“白小姐,这次请你过来,一不为财,二不为命。”
白静薇胆颤心惊地看着他,男人身上危险的气息让她控制不住地打颤,却依旧死咬着唇,一言不发。
面具男人好像丝毫不在意她的沉默,轻轻拔出冰冷的匕首,晃在她眼前,浓重语气里透着漫不经心的森冷,“你现在的样子保持得不错,希望你一会儿还能继续保持安静。”
他突然将匕首伸向她的衬衫,白静薇吓得一惊,恐惧地开口道,“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做能让你销.魂的事情。”男人低低地笑起来,匕首紧跟着割破她脖颈的领口,一路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