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琳琅终于知道萧仲羽为什么这样急急忙忙赶过来,她本就没有自作多情地认为是他对自己的关心,但这样明白的真相摆在面前……她还是有点郁闷。
萧仲羽眼睁睁看着那床上的男孩摆着一张“你说什么鬼话”的质疑脸,而旁边站着的傻姑娘耷拉着脑袋,活像是个缺水缺爱的花骨朵儿。
“现在知道心虚了?”他咳了两声,戏谑道。
程琳琅抿抿唇,无话可说。
这打架事件的前因后果,说出来一点都不好,但又不能眼看着林成楠因为打架斗殴被惩罚。
“没有。”林成楠翻了个白眼,拽拽地答道。
他一下子跳下床,站到萧仲羽的对面,直视着男人深邃的双眼。
萧仲羽摇摇头,退了一步。
“行了,这次事情我不深究,但是下不为例。”
程琳琅一下子就灿烂起来,她亮着眼睛,三步两步上前右手抓着萧仲羽的衣服,试探道:“那晚上……”
“别想了。”
男人歪歪头,食指按在小姑娘的头顶,顿一顿,干脆弹了一下。
“闯了这么大祸,还想着吃饭。”
“不行吗?”程琳琅一把拍开男人不安分的手,捂着额头,不忿地瞪了一眼。
萧仲羽面上笑意更浓,他把手重又按下,伏在程琳琅手上使了个巧劲,把人不偏不倚地推到椅子里,像是拨弄一个大型玩偶。
林成楠砰地一声起身,脚撞在床脚,没忍住呻.吟一声,但还是装作面无表情地出了门。
“做什么去?”程琳琅伸手去抓他,直摸到衣角,那大男孩站在门口回头,有些幽怨地抿着嘴。
半晌才给出回答。
“上课去,你们慢聊。”
上什么课?
都快六点了。
程琳琅一头雾水,张嘴又要问他,就被萧仲羽一下按住,嘴唇触到冷硬的男人手指,鼻间闻到薄荷味的淡淡冷香。
她压抑不住激荡心情,耳尖悄悄泛了红。
而那边,林成楠失望地关上门,走了。
“教授?”程琳琅别开头别扭地说道,嘴唇擦过萧仲羽的手掌,微微发热,她耳尖红得更加厉害。
萧仲羽也不由自主收了收手指,过了几秒才变掌成拳敲在她额头,瞬即大步迈出,先行走到门口。
“走吧,送你回去。”
程琳琅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眼睛亮晶晶地跟了上去。
那天萧仲羽送到宿舍楼下,见程琳琅进了走道看不见身影才离开,周围来往学生都放在眼里,一时看程琳琅的眼神都带着三分奇异。
大抵是没想到满学校的漂亮女孩都抓不住的教授,就被她给套稳了。
程琳琅却没在意那么多,她回到宿舍的时候,人大多都回来,她直接走到齐兰面前。
“好玩吗?”
“什么?”齐兰一把把桌上乱七八糟的作业推到床上去,挑着眉毛看程琳琅,眼中满满不屑。
“我说,今天的事情好玩吗?多大的人了,还搞排挤这样的鬼主意。”程琳琅权当没看见这人的轻蔑,眼睛一扫,就坐在后面空出来的椅子上。
“嚣张什么!”齐兰终于按捺不住,起身就要给程琳琅一巴掌,反被稳稳握住。
程琳琅漂亮的脸蛋上露出丝缕厌恶神色,扬手把齐兰摔在床上,拿起桌上的纸巾细细地擦拭手指。
“好了,我也懒得和你讲,只是告诉你,这些烂事不要再惹到我头上。”
“不然呢?你能把我怎么样?”
程琳琅看都懒得看,直接爬上自己的床,从床帘里传出发闷的声音,“你猜。”
——
这一番浩浩荡荡的风波到底是在萧仲羽出面之后了结了,齐兰也不情不愿地把程琳琅当作透明人,学校恢复以往的风平浪静。
接着一年一度的秋季运动会如期而至,而程琳琅倒霉地作为班级劳委不得不参与后勤工作,又因为是最后一次,要求较高,所以异常劳累。
三日运动会结束,她把最后一批奖品发放完毕,搬着多购置的一箱礼品回了宿舍。
倒在宿舍床上的瞬间,这几天高强度工作带来的后遗症彻底将她击垮,程琳琅只来得及把剩余工作在微信上做好交接,便因体力不支沉沉睡去。
再醒来,已是次日清晨,宿舍空空荡荡,她眼前发黑,四肢像是被打折了一般软绵绵一点气力也无,头痛欲裂。
伸手一摸,额头滚烫,是活活累病,发了烧。
至于早上的课程更不用上,她翻出手机哑着嗓子托班长帮忙点个到,自己勉强爬到床下,在书桌上翻找起感冒药来。
医院?才不要去。
程琳琅想起都紧皱眉头,她实在对那雪白一片满满都是消毒水呛人气味的地方没有好感,只是感冒发烧,小病去什么。几粒药就能解决。
——药却没多少了。
医药盒里零落药品中,感冒药只剩下两粒。
“够了吧。”她小声嘟哝着,大概是因为病痛人也变得娇气,一时竟有些委屈,气哼哼地吞了药爬上床,掉头便睡。
再买药是要走很远的,她不愿动了。
醒来却是被门外一下比一下大声的敲门声生生惊醒。
程琳琅睡眼惺忪,吃了药病也没见好,人反倒更加不适,也不管外面是哪位,张嘴就吼道:“干什么啊!”
出声自己都吓一跳,声音哑得如同破锣,异常难听。
门外静了一瞬。
很快,男人熟悉的声音透过门板,清晰地传入程琳琅的耳朵。
“开门。”男人声音并不大,但是语调阴沉,令人生畏。
程琳琅在被子里蜷成一团,四肢又软关节也痛,头热到人都昏沉,眼睛也一突一突地如同要瞪出眼眶似的痛。
她一时胆大包天,哼哼唧唧。
“没力气,不想去。”
萧仲羽活活气笑,正要下楼找宿管要钥匙,就看到齐兰一行人走过来,他就迎上去要了钥匙开了门。
一屋昏沉中,病得两颊晕红的程琳琅从床帘中只露出个乱蓬蓬的脑袋。
“换衣服下来,我带你去医院。”
程琳琅迷迷糊糊地见着萧仲羽站在她宿舍里,倒觉得是在做梦,在梦中无所畏惧地一卷床帘缩了回去,只留下一句大义凛然的“不去!”
萧仲羽让她气得直乐,只是那笑容委实说不上良善,一旁的齐兰见了都打个哆嗦。
“真不去?”
程琳琅犹豫着又露了头,被男人隐含威胁的笑容吓住,这才清醒过来。
做什么梦做梦!
她,她刚才都说了什么啊!
病得满脸通红活像只兔子似的小姑娘一下再又缩回了床上,只听到咕咚咕咚,像是人在床上飞快滚动的声音不断响起。
过了三两分钟不到,程琳琅就从床上晃悠悠地爬了下来。
落地的瞬间双腿虚软,还是萧仲羽紧赶着上前一步才把人扶住。
“小心点。”男人有些无奈。
程琳琅倒满不在意傻笑起来,见男人握着自己手臂皱着眉半天不开口,这才期期艾艾地仰头瞧着萧仲羽,口中说道:“不走?”
“走。”萧仲羽别过头,眉头皱得更紧。
他关心这人做什么,本就不聪明,病了更傻。
但想是这样想,手上却温柔,半扶半抱地把人带出去塞在车上向医院进发,程琳琅也后知后觉羞得脸色越发红润。
萧仲羽亲自来接她去医院,连医院那地方都不觉得太讨厌了。
只留下傻愣的其余室友和沉着脸的齐兰被丢在宿舍。
倒是上了车,程琳琅想起萧仲羽对校内其他女性无论年龄大小从来都是礼貌,但疏远,又记着今天他虽然面上不耐,但动作却温柔。
而且……只有班长知道她生病,她又没请假,萧仲羽怎么知道?
不懂就要问。程琳琅想了想,便脱口道:“教授,你怎么知道我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