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有些寂静，程思远缩了缩脖子，白冰不说话，面无表情的脸让他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

　　他只不过是出去叫了两个小姐准备玩一玩，怎么会变成这样，以前也没事啊！

　　“程经理。”白冰拿着文件一下下磕在椅背上，一声声像是敲打在程思远心上，“你可知道，就在昨天，从你们厂房里生产出来的那批货出了问题，六十套里面，有三十八套都是次品。

　　慕苏马上就要举报珠宝展了，你这种行为，已经构成了欺诈！”

　　“什么？”程思远看起来比白冰还要惊讶，“货出了问题，怎么可能！”

　　“你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

　　“不是。”程思远脸上的表情真实，看着不像是在说谎。“那批货我可是亲自监督的，怎么可能出问题！”

　　这话说的就有点冤枉程思远了。

　　他虽然这个人好色了点，不正经了点，偶尔做一做小坏事，但是还没有胆子去干这种偷梁换柱的事情。

　　“哦？”

　　白冰凝视着程思远的眼睛。

　　著名的心理学家曾经说过，如果你想发现一个人的破绽，那就请去看他的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个人，其他方面就算是掩饰得再好，也会有逸散的情绪从眼睛里跑出来。

　　当初在上军校的时候，白冰还特意去修了心理学这门课程，现在正好用上。

　　“你说你没有做过，可有证据？”

　　“库房的钥匙我只有一半，连门都打不开，怎么可能……”急匆匆说到一半，程思远突然反应过来。“诶不对啊。”他现在只不过是被怀疑，还没有确定是 啊干的，为什么要说这么多？

　　他在安全可以请个律师啊！

　　“咳咳。”程思远清了清嗓子把架子端起来。“这位警察同志，从现在开始，我有权保持沉默。”

　　程思远向后一靠，拽拽的样子和之前的怂样形成鲜明对比，把白冰都给气笑了。

　　“那就沉默着吧，但是别忘了啊，有一句话叫做，不在沉默里爆发，就在沉默里灭亡。”再问下去也问不出来什么了，白冰在转身的时候撂了一句话，把程思远吓得一激灵。

　　“斯泽，程思远是不是在说谎啊。”苏暖有些不安，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

　　慕斯泽阴沉着脸色，抿了抿唇轻声道。

　　“不是程思远。”

　　“嗯？”苏暖闻声看向慕斯泽以表示疑惑。

　　“按照他的以往资料来看，这件事情不像是程思远做的。”慕斯泽修长的手指点着一份文件，那是刚才警局里的人送过来的。

　　“在程思远之前的记录中可以看到，他本人胸无大志，因为有亲戚在傲世高层，所以才混了一个总经理来当当。

　　虽然说之前也发生过一些少货之类的事情，但是，那只不过是一些不值钱的耳环罢了，我猜，可能是程思远拿去送给某个小情人。”

　　“那会不会有这种可能。”苏暖想了想道，“以前程思远就有过前科，这次，他想干票大的？故意和几个姑娘在一起，是为了混淆视听？”

　　“不可能。”慕斯泽斩钉截铁的否定。“他太怂了。”

　　“额……”

　　这个不算理由的理由，苏暖竟然无言以对。

　　嫌疑人排除了程思远，那会是谁呢？可能是厂房里的某个小员工，门口的保安，也可能是一个技术高超的盗贼，苏暖想的头疼。

　　这么多嫌疑人，如果一个个查下去，得多长时间？

　　办案期间车间不允许生产，可是珠宝展马上就要开始了，难道让她拿着二十套去展览？苏暖记得头都大了。

　　慕斯泽仔细翻看着警察局给他的资料，就在这个时候，白冰推门进来了。

　　“我去他妈的。”白冰伸手拿下帽子，忍不住骂了一句。“慕哥，下一步怎么办？”

　　房间里面有监视器，白冰知道，刚才审讯的过程，慕斯泽一定全都看到了，询问的看向慕斯泽，没想到慕斯泽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声音平淡到让白冰心里直发慌。

　　“你在警校里学的都被你吃了吗？查监控。”

　　“诶好嘞！”白冰答应的欢快，可是怎么感觉背后一阵凉风吹过呢？“慕哥你和我们一起吗？”

　　按照慕斯泽的身份，如果能和他一起查，一定能把罪魁祸首揪出来。

　　白冰期待的小眼神看向慕斯泽，倒不是说他自己不行，不能独立去查，只不过是按照慕斯泽的本事，他还真是比不上。

　　“嗯。”出乎意料的，慕斯泽竟然如此轻易的答应了。“我先送你回去。”

　　后面这句话是对苏暖说的。

　　短时间内找不到罪魁祸首，车间不能开工，再找一家制造商，从其他地方调远远来不及，苏暖想的很通透，轻轻的点了点头。

　　她在这里也没什么帮助，还不如先回去，想一下如果只有二十四套首饰的话，珠宝展该怎么办。

　　“等会儿回来。”慕斯泽揽着苏暖，头都没回的走了，却把白冰激动得不行，屁颠屁颠的去查监控了。

　　慕苏内部出了大问题，苏暖经验不足，虽然及时封锁了消息，但是有心人想要查的话，也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郊外的别墅里，朝阳从屋檐滑落到草坪，微凉的露珠将阳光折射成无数份，躲藏的秋蝉在这光芒下苏醒，疲乏的抖抖翅膀，睁开眼睛眺望着远方。

　　“哈哈哈。”苏意看着电脑上传来的邮件，忍不住笑了出来，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苏暖，我就不信，这次你还能平安度过！”

　　一旦慕苏出了问题，她就不信，慕熙还会对苏暖念念不忘。

　　苏意把手放在小腹，感受着还没成型的孩子，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温柔。

　　孩子，快快出生吧，等到你成为慕家的小少爷，妈妈就省心了……

　　郊外的厂房被层层包围，钢枪泛着冷光，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人心惶惶。

　　监控录像被看了好几遍，厂房里面也检查了许多次，案件仍旧没有丝毫进展。

　　“慕哥，接下来怎么办啊？”白冰用帽子扇着风，额上的汗在日光下熠熠生辉，脸上带着几分不解。

　　好像一个正犯花痴的女生，白冰在慕斯泽面前就像个傻子一样，没有半点思考能力。

　　这件事情确实有点难办，尤其是他们还在赶时间的情况下。

　　“一个一个审。”慕斯泽身上的冷气扩散到方圆几里。

　　他也想见识见识，究竟是谁，竟然敢动他的人！

　　“是。”白冰被这气势吓着了，“啪”的一声敬了个礼，冷着脸分配任务，让一众小警察们苦不堪言。

　　厂房里被特意隔出了几个房间，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个个员工被带进来又带出去，日头从东面升到正中，慕斯泽揉了揉眉心。

　　“下一个。”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男人身着白色衬衫，袖子卷起来又放下，所以有些皱皱的。

　　“你好。”李天宇慢慢拉开凳子坐下，脸上的表情淡淡的，恰到好处的五官让人看起来很舒服。

　　清亮的嗓音让慕斯泽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好。”慕斯泽示意他坐下，然后拿出一张新的口供纸。

　　“姓名。”

　　“李天宇。”

　　“性别。”

　　“男。”

　　“年龄。”

　　“28。”

　　“职务。”

　　“库房管理员。”

　　“……”

　　这个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全场上下只听得到李天宇说话的声音和慕斯泽手中笔尖落在纸上的“唰唰”声。

　　“简述一下你最近一周的工作情况。”

　　“最近一周……”李天宇稍微回忆了一下，笑了笑，语气轻快，“最近一周没什么特别的，除了每天车间过去取原料之外，没有其他人过去。”

　　没有其他人？慕斯泽皱了皱眉头。

　　“那最近一个月呢？”

　　“唔。”这次李天宇想的时间稍微长一些。“之前慕苏的苏总和一个男人来过一次，除此之外我就不知道了。”

　　苏暖和凌郁南？慕斯泽知道这件事情，苏暖不可能，凌郁南……嗯，不一定，这点要记下来。

　　慕斯泽小心眼的把凌郁南的名字写下，其实他知道，按照凌郁南的家庭背景和个人操守来说，他和苏暖又没有仇，完全没有动机去做这件事情。

　　“你的工作时间是几点？在工作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比如厂里的谁突然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之类。”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啊，我每天早八晚五上班，库房也只有在这段时间里才能打开。”李天宇沉思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哦对了！我想起来一件事情，最近库房那里总有‘滋滋’的声音，有时候还怪瘆人的。”

　　李天宇说的很自然，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慕斯泽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正午的天气有些闷热，忙了一上午的警察们坐在一起，探讨着审讯一上午的结果。

　　“我这边原先有几个怀疑的对象，但是经过排查之后，要不是没有作案动机，要不就是没有作案时间，诶慕哥，你说我们是不是想的方向错了啊？”

　　白冰说的有模有样。

　　“或许这次的事情并不是冲着嫂子来的，有没有可能，是程思远或者厂里其他负责人的仇人，为了报复他们所以间接的导致了慕苏的受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