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把抽血的针头从裴笑手臂上拔下,一边熟稔的给她贴上止血棉球一边叮嘱道:“这几天多休息,暂时避免大量运动,回去多吃点猪肝菠菜胡萝卜,对了,还有红枣。”
裴笑按住棉球,脸色虚白的点点头。
走出抽血室,先前守在门外的谢家人早就不见了,空荡荡的医院走廊里连走路的回声都能听得见,裴笑心里一阵莫名的难受。
她是类孟买稀有血型,这种血型被称之为“恐龙血”,整个中国13亿人口,拥有这种血型的不到三十个人,而她是其中之一。
血型稀有就算了,兼容性还特别小,只能和类孟买血型对输,一旦输入其他血型,就会有强烈的排异反应,所以一般稀有血型人群为了防止出意外无血可输,会每隔半年到医院抽一次血,预先储存自身血液。
作为稀有血型拥有者,裴笑当然也怕出意外失血过多,可她根本就没机会预先储存自身血液,江城登记在册的类孟买稀有血型一共有三个人,其中一个是个小她两岁的女孩,叫谢佳佳,患有再生障碍性贫血,隔三差五需要输血,裴笑就成为被薅羊毛的那只羊,刚开始每次需要输血时,谢佳佳的父母几乎恨不得给裴笑跪下,求着她救命,裴笑心软,答应了一次又一次,当地好事的媒体还把这件事当成励志事件大肆宣扬了一把。
裴笑上高中的时候因为这件事火了一把,学校知道这件事后,取消了她的体育活动,杜绝所有有可能让她受伤的行为,同学们知道她是所谓的“恐龙血”后,连跟她打闹都不敢。
谢佳佳家属觉得这件事给裴笑带来不少好处,加上裴笑好说话,献血次数一多,对方就觉得理所当然了,一旦裴笑出现任何犹豫或者不情愿,对方就指责她过河拆桥。
十多年来,裴笑几乎成了谢佳佳的移动储血库。
今天是例行抽血的日子,裴笑被谢家人一个电话叫过来,然而抽完血,谢父谢母欢天喜地的跑去陪女儿了,她这只薅完羊毛的羊被丢在这里,头昏脑涨还犯恶心。
按着手臂上的棉球走出医院,正是一天中太阳最烈的中午,站在太阳底下,裴笑眯起眼睛,思忖着下次谢佳佳父母要是再让抽血,她该怎么拒绝。
她已经大四了,再过几个月就要大学毕业,到时候得找工作上班,要是继续这么三不五时的被叫过来抽血,那她的身体可受不了。
没有谁必须要为谁一直义务付出,她不愿意成为被道德绑架的那个人。
裴笑正思绪万千着,不远处迅速驶过来一辆车,一个灵巧的转弯后猛地在裴笑跟前停下,车门打开,两个身穿黑衣的男人下了车,站在裴笑跟前。
裴笑一愣,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对方却一左一右抓住她的手臂:“裴笑?”
裴笑鬼使神差的点头:“是……”
“跟我们走吧。”
裴笑连挣扎反抗都来不及,就这么被塞进了车里。
等到车门关上,裴笑才惊悚的反应过来,她这是被绑架了?
看着一左一右坐在旁边面无表情的男人,裴笑说话的声音有点抖:“你们、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两个男人没说话,坐在副驾驶的男人却开口了:“裴小姐,别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
裴笑抬头看向后视镜,刚好和男人的目光对了个正着,那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看起来颇为“慈眉善目”,嘴角甚至还带了一点笑,此时正目光温和的看着她。
裴笑心里犯怵,故作镇定问:“你们是什么人?”
“我姓顾,是顾家的管家,顾鸿霖先生你认识么?”
裴笑眉头轻皱:“认识。”
顾鸿霖,那是经常出现在财经杂志和新闻联播上的人,江城土皇帝一样的存在,江城恐怕没人不认识他。
“是这样的,顾少今天完婚,老爷子钦点新娘是裴小姐,我们就来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