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颇具威严道:“都起来吧。”
皇后也慈爱地招呼道:“涵儿,快和清容一并坐到母后身边来。”皇后只是招呼了元子涵和裴清容,并未让裴白芷也一同过去,裴白芷有些忿忿地瞥了一眼,银牙紧咬,低垂的眼眸里有一丝愤恨。
裴清容乖巧地跟在元子涵身后,轻移莲步走了过去。
皇后的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裴清容的小腹上,眼神略微有些失望,但还是从袖中掏出一个木头模样的东西说道:“清容孩儿,你来我儿府中眼看也一年了,这还没添个一男半女本宫甚是焦虑,前几日去庙里帮你求了个送子符,保佑你早日产下麟儿。”
“谢母后挂念,有劳母后费心。”清容双手接过送子符,心里有些无奈,就算再想要孩子,你家儿子不配合,我一个弱女子也实在是无能为力,况且我一点也不想和他生孩子。清容腹里暗自嘀咕着,元子涵在皇后面前也是极力配合,努力做出伉俪情深的模范夫妻样子好让皇后放心。
皇后看着面前两人的样子问道:“清容,在府中这几日过得可好,涵儿可有亏待你的地方,若是有,你只管跟母后说,母后帮你罚他。”
清容忙大度得体地笑着回道:“母后哪里的话,夫君他对我一向很好,母后不必担忧......”
“那母后怎么听说,你为了不让涵儿娶侧妃,倒还寻死了。”皇后出言问道。
清容神色真诚道:“断没有此事,怕是被嘴碎的下人给胡乱编排的了,这男子娶妻纳妾本就是天经地义,清容又怎会为了这种事便想不开呢。”清容语气真挚,态度诚恳,端的是一副温良恭俭让的模样。
皇后点点头,说道:“本宫也觉得这些传言太过荒谬了,清容你怎么说也是正妃,其他的女人断比不上你,况且那娶的还是你娘家表妹,姐妹二人扶持着也好有个照应,不比别人强多了。”
说完叹了口气,神色有些惆怅,“咱们女人不比那些男子们,守着一个小家安安分分的过就好了,男儿志在四方,心总是定不下来的。”
皇后又转眸看向元子涵,语气稍重了些说道:“涵儿你也太不懂事了,娶侧妃这么大的事也不跟你父皇太后商量一下就自作主张,你是不是觉得母后年纪大了不能做你的主了。还特定趁本宫出宫祈福的时候,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母后放在眼里。”
元子涵忙欠身谢罪道:“母后这是哪里的话,儿臣只是觉得这种事就没必要麻烦母后了,母后又何出此言,只是黄历上说前日正是个难得的好日子,儿臣这才选在那天办了喜事,况且白芷她知书达理端庄大方,母后也一定会喜欢的。”
皇后看了眼坐在下面的裴白芷,说道:“我看这相貌和清容差远了,人道是‘娶妻娶德,娶妾娶色’,这相貌上就不如,若是这品德才能突出,那还要正妃做什么。”
元子涵听着皇后的训斥,只是洗耳恭听,弯腰受命,一言也不为自己辩解,“母后说得极是。”
裴白芷听着几人的对话,知道皇后心中不喜悦她,心里怨恨的不得了却也不能说什么,袖子里的绣帕被她绞成了一团。见素来宠她的王爷也不为自己说话,心里更是怨恨。
太后发话道:“好了,说两句就行了,涵儿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老在这么多人面前训他。”又对元子涵谆谆教导道:“你现在是宁远王,家和万事兴这种平民百姓都懂的道理也不用祖母教你了吧,虽说男人三妻四妾是常态,但你也不可厚此薄彼,不要忘了,清容才是你的正妃。”
转眸对清容说话时,语气更重,脸色也沉了下来,“清容你也是太不懂事了,你夫君不过是要娶个侧妃,你就要死要活,传出去别人怎么看,宁远王府的面子往哪搁。”
裴清容走到太后面前,弯膝一跪,说道:“皇祖母,儿臣并非有意心怀不满,只是清容深爱着王爷,自是奢望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可这天下的男儿哪个不是三妻四妾,清容即便心有苦楚,也不敢妄加行事。因着清容知道,清容如今是宁远王妃,一举一动皆是宁远王府的颜面,至于如今,清容不做他想,只盼王爷此生平安喜乐,以前是清容不懂事,看多了戏文折子上的才子佳人,便觉得戏如人生了。”
说完又转头看着元子涵,深情道:“自清容嫁进王府,眼中心中便只有王爷一人,其他便什么也容不下了,清容也想每天早上醒来能看到王爷,能和王爷一同用膳,一同赏我院子里的桃花,也想为王爷洗手作羹汤,想让王爷帮清容画眉。
所以,当清容看着白芷妹妹受王爷恩准穿着正妃朝服,心中难免有些怨气,看着王爷和侧妃浓情蜜意而将清容冷落一旁,心中也有不满,当王爷以为侧妃在清容这受了委屈,便不分青红皂白要来掌箍清容时,清容心里早已泪流成河,如今看来,是清容格局太小,所以才容不下旁人。今日受皇祖母和母后点醒,清容日后必当温良恭俭让,事事照顾着妹妹,为王爷分忧,保后院安宁。”
元子涵一愣,他没想到裴清容会这样说,更没想到会说出如此大度的话。
清容这番话,把自己说成一个被侧妃欺压被丈夫冷落但为爱隐忍的女子,尤其是最后那番话,听了着实让人心疼。殿内在座的贵妇人们,哪个家里不是妻妾成群,她这番话更是说出来她们的心声。
皇后听到这番话,心里也是一阵酸楚,回想自己当年入宫也是花一样的年纪,当年恩宠正盛,如今虽高居后位,但内心的苦楚又有谁能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