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就醒了,顿觉浑身酸痛无比,缓缓睁开眼睛,便看到了母亲那已然苍老,但仍然慈祥的脸。
“妈!”我低低叫了一声。
母亲愣在那里,仿佛不能够相信一样,忽然就热泪盈眶起来。
“妈!”我又叫了一声。
“你醒了!”母亲急忙俯着身,搂着我的脸,激动地凝望着,竟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我想向她笑一笑,但这张脸怎么这么缰硬,那笑容一定十分难看。
母亲突然就站了起来,向门外跑去,一边动情而兴奋地高呼着:“他爸,他爸!小雄苏醒了!小雄苏醒了!”仿佛成了个八九岁的孩子。
我愣愣地环视着四周,这是我的屋,是我家里的屋,不会有错:墙上贴着张古力特的画,桌上还有我穿军装的照片,屋角还挂着我上学时用过的羽毛球拍。这一切都是那么真实,我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
可是,我刚才不还在忘忧崖下施展幻影飞龙吗?灵儿哪里去了?月清和丁哥儿哪里去了?还有我那么多的朋友,兄弟们都哪里去了呢?难道那只是一场梦吗?
我在努力回忆,想起了永定门火车站,想起了我追歹徒,想起了医院里医生说过的话,我渐进有些清醒,怎么又想起了五台山?想起了五台山那奇怪的老和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绿林帮、七星盟、七杀门、灵儿与翩翩,难道的确是一场梦?一场黄梁之梦吗?但是那梦里的人和事怎么会如此清晰,如此亲切,就连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我还记得清清楚楚。
“我们下一世还作夫妻好吗?”灵儿的话还在我的耳畔荣绕,就象是刚刚说过的一样!
“这一切都是梦,是一场奇怪的梦!”我自己告诫着我自己,伸出手忽然便触到了胸口,那里怎么会有一样东西?我抓起来举到眼前,马上惊呆了:这不就是穿心匕首吗?曾经让我天下无敌的穿心匕首吗?
这把匕首装入鞘内,用一根红绳子栓着挂在我的脖子上,放在我的胸口。
我开始湖涂起来。
我又成了生龙活虎的我,不知底的人谁也不会相信,我曾经在床上躺了两年,曾是一个植物人。
我的苏醒,一时也成为报纸和电台的新闻,因为我本来就是个英雄人物,于是采访、报道使我忙了很长一阵子。终于,这些事全部过去了,我又成了位普通人,走到哪里都和别人没什么区别的普通人,这也正是我所喜欢的。
我又回到了部队,并被保送进了武警学院。假期的时候我又去了一趟五台山,想去寻找那位我不知姓名的老僧,但找遍了山前山后,却再也没有见到他的踪迹,最后我还是在一位大法师的口中打听到了这个和尚,他却说这人早在五年前就已圆寂了,五年前,正是我遭到意外刚刚昏迷的时候。我愣住了,想起了老和尚曾经说过的话:“檀越再上五台山时,只怕老僧已经不在了!”我忽然就明白了他所有的话意。
至于那把穿心匕首怎么会在我的胸口,母亲说出了答案:原来是在部队把我从北京送回家的路上,她遇到一位四方云游的老和尚,当时,她让司机带了老和尚一段路,那和尚看到了我,便取出了这把匕首,说让我戴上可以避邪,她要付给老和尚钱,和尚却说这是物归原主,完璧归赵,然后下车而去,于是她就用红线栓上,挂到我的胸前。
母亲当然不懂老和尚的话,更不懂这把匕首的价值,她只当作是避邪之物,却不知这就是上古时便已存在,无坚不摧的穿心匕首。在这个时代里,它已不简简单单是把匕首了,它还是文物,价值连城的古代文物。
现在对我来说,不管是梦,还是亲身经历已经不再重要,我只要知道有过那么一段就行了。
只要是有过,就忘不了。
我还有一个希望,希望找到那个在火车站,在五台山碰到过的少女,因为她太像一个人,无论是相貌、举止、气质,无一不像是她——永远属于我的吉灵儿。
北京城那么大,我能够再碰到她吗?
我在耐心地等待,等待她再一次出现。我相信,总会有那么一天,她会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对我说:“阿浑!你还记得我吗?记得你的灵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