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拐角处,周温婉身穿病号服站在那里,一张小脸儿苍白如纸,清澈的双眸里空灵无神,没有丝毫湿润的痕迹,一如之前的她,无论面对什么都是冷静又无所谓的态度,仿佛没有心。
“温婉……”温夏皱眉,心疼的几乎揪到了一起,“你怎么来了?”
“我要出院,你去帮我办下出院手续吧。”
她语气如常,完全视沈之墨二人为空气,说完便直接进了卫生间,再次出来时温夏还在,但其他人却不见了。
周温婉嘲讽的勾了勾唇,原来这不过就是他口中的公司有事……呵……亏自己还在自欺欺人的相信他……
“温婉!”见她出来,温夏连忙过去搀着,表情凝重道,“你现在还是不要出院了,本来胃口就不好,现在情绪又受影响,我怕你自己在家没办法……”
“不要劝我了。”周温婉打断她,“我是医生,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你去帮我办出院手续吧,我回去还有事要做。”
“可是……”
“我自己去办好了。”
“诶!”温夏见她真的要走,一把将她拉回来,无奈道,“好好好,我去!我这就去总行了吧?真是拿你没办法……”
温夏去办手续回来她已经换好了衣服,就准备要走了,温夏本想要送她,却被直接拒绝了,周温婉执意要自己走,称想要一个人散散心、静一静,温夏拗不过她,再三叮嘱确认她不会干傻事后才放心离开。
周温婉一个人走出医院,漫无目的游荡,不知道该去哪儿,也哪儿都不想去……
……
医院高级病房。
沈之墨倒了一杯热水放到床头柜上,大脑嗡嗡作响,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总觉得焦躁不堪,这种感觉,总让他所有的自制力崩溃。
男人蓦然起身,拿起外套要走,淡绘锦一把抓住他的袖口,皱眉道,“之墨,你又要丢下我吗?”
沈之墨另一只手将她的手推开,略微凝眉,“医生说你不过是正常的流产后遗症,以后注意休息就好了,拍戏不要太逞强,该用替身就要用。”
流产二字从他嘴里风轻云淡的说出来,却刺耳的扎到淡绘锦心里,她略垂眸,唇角苦涩。
“是啊……我是流过产的人,且不说将来生育是不是问题,单凭不干净这一点……我就没资格和你在一起,而且老爷子……她从来不喜欢我……”
“绘锦。”
男人皱眉将她打断,表情肃穆沉静,眸底俨然带了一抹不悦,“你今天的确有些越轨了,有些话你不该说的,我之前也说的很清楚,既然她嘱咐我照顾你,不管你多任性我都会担待着,但前提是在分寸之内,你应该清楚,我是有底线的,对你,也只是单纯的照顾而已,如果一味的追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自己。”
淡绘锦苦涩勾唇,眼泪几乎都要从眼眶流下来,却强忍着勾唇,“我知道,在你这里任何人都不能和池央姐相提并论,我也一样。当然我也从未妄想过取代她……”
她说着忽而仰脸看向一旁的男人,他修长的身子凝立在那里,背光而立,英棱的五官大部分隐没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
空气里安静的让人窒息,她开口问,“你现在还会想她吗?”
男人眼皮微动,一张俊颜却不见丝毫波澜,他也问过自己,只是内心的答案始终模糊不堪,于她,他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情感,不得而知,也永远没有机会再知道了。
“你好好休息吧,公司还有好多事要忙,我先走了。”
男人答非所问,然后便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开,淡绘锦苦笑,其实她一直都知道的,池央是禁忌,这些年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一句,今天……她也不过是借他的话引出来的罢了……
果不其然,他永远都是在逃避的。
……
离医院不远处的高架桥上,周温婉正站在围栏上很危险的位置,天空飘起了小雨,有清清凉凉的风拂过面颊,吹起她的白色裙摆。
她满目空洞的眺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仿佛灵魂与身体已经抽离,连雨点打在身上都浑然不觉。
暗沉的天色里所有街灯四起,桥上桥下人来人往,车流涌动,渐渐的,高架桥下汇聚了许多人流,全部都仰头看着她所在的方向,人群越来越庞大,在下面议论纷纷,嘈杂无比。
周温婉并没有关心下面发生了什么事,依然那样呆愣愣的站着,直到听见下面一位中年妇女的声音传过来才回了神。
“姑娘!快下来吧!站在那上面多危险啊!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你年纪轻轻的,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是啊!就是啊!”旁边的人也开始跟着附和道,“想开想不开都是在一念之间,人生还有很多事值得留恋,你可千万不要自杀!”
自……杀?
周温婉眼皮动了动,眸底一片迷茫,她什么时候说过自己要自杀了?
“姑娘!快下来吧!”
“姑娘!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帮助你解决!”
“姑娘……”
雨越下越大,下面人们的声音混着车子刺耳的鸣笛声和雨点撞击地面的声音,让她的大脑几乎快要炸裂,她站在那里,竟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与此同时,高架桥下方的不远处,一辆黑色宾利缓缓驶过来,男人握着方向盘的修长双手骨节分明,凌厉的鹰眸扫过前方聚及的人群时剑眉微皱,内心的直觉和好奇心竟驱使着他朝那个方向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