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周温婉的状态都不怎么好,两台手术全部换成了其他医生,期间苏清又过来看过她几次,可她都只是坐在窗前发呆,直到下班时她才听见实习护士说,在淡绘锦的执意要求下,沈之墨才同意让她出院,这会儿估计已经被接走了。
办公室的门敲了两声,她没应,然后门便被推开了,苏清一身便装进来,估计是准备下班了,他看了眼呆坐在那里的周温婉,温声道。
“还不走吗?今天你状态不好,以防万一,我开车送你回去。”
她依然没有说话,只是坐在那里,双眼放空,一动不动的盯着窗外,苏清皱了皱眉走过去,一把拉过她,却在手心触碰到她的手腕时瞳孔猛的收缩。
“你发烧了?怎么身体这么烫?”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确认她是病了后才着急的皱眉,语气也不自觉的带了责备,“跟我去输液!你怎么回事?作为一个医生连自己发烧了都不知道吗?就这么在这儿傻坐了半天?”
说完苏清拉着她要走,却不料周温婉轻轻推开他,无力的起身,然后如同木偶一般收拾自己的包,低低道,“不用了,没什么大事。”
“怎么可能没事?你身体这么烫!”
“我要回家。”
周温婉收拾完便直接往办公室外走,苏清一把抓住她,眉目之间是掩不住的焦急,“你知不知道这样烧下去是会出人命的?!”
“我会吃药的。”
她依然淡淡的,苏清抿唇,黑眸冰凉,努力压制着积攒的怒气,沉默半晌,握紧的拳头才终于松开,妥协道。
“好,那我不强迫你,但你要答应让我送你回去。”
因为知道对她用强不行,所以苏清才以此做条件周旋,果不其然,周温婉同意了。
开车送她回去时外面阴天了,偶尔几声闷雷响起,似乎要下大雨的样子,苏清将车子停在别墅外,想跟她一同进去然后监督她吃完药再走,可谁知他不离开她根本不肯开门。
于是再三叮嘱她吃药后,苏清还是无奈离开了。
苏清离开后周温婉也没有开门,而是兀自坐在大门旁边的花坛旁,呆呆的看着电闪雷鸣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知道何时雷声忽然停了,阴沉的天也骤然亮了几分,然后倾盆大雨便轰隆一声落了下来,硕大的雨点密集而沉重的砸在她身上,晌干的衣服顷刻间便全都湿透了。
可她依然一动不动,被雨浇湿的眼睛尽力的睁着,似乎在等着谁,就连乌黑的长发都无比服帖的粘在她苍白的小脸儿上。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大雨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周温婉被雨浸湿的身子越来越冷,到最后几乎抱做一团在那里瑟瑟发抖,模糊的视线盯着夜色深处,却仍不见有任何身影。
周温婉忽然苦涩的笑了笑,眼泪混着雨水肆意而落,她扬起的唇角嘲讽而淡漠,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期盼什么,居然这么不要命的和自己置气……真是荒唐又可笑……
她扶着花坛起身,双腿已经麻木的没有了任何知觉,大脑也轻飘飘的,那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快要死了。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开门,周温婉回到客厅后直接倒在了沙发上,浑身湿透了也不管,她躺在那里,感觉浑身都没了力气,外面的雷声又开始肆虐,她随手拿了遥控打开电视,将声音开到最大。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温婉迷迷糊糊中听见沈之墨的声音,以为是在做梦,便也没管,可谁知又有一个尖锐的女人声音传来,她问。
“请问沈总,听说前两天淡绘锦小姐流产了,一直知道她独得您的宠爱,不知道那个孩子是?”
“是我的。”
是我的,这一句低沉而磁性的话让周温婉瞬间清醒,她猛的睁开眼,看见电视屏幕上男人依旧清俊的脸,以及昂贵工整的手工西装,和她如今的狼狈模样形成强烈对比。
她刚刚亲耳听到……不,是亲眼看到……看到他面色平静的在镜头面前,对着记者高高举起的话筒承认,承认淡绘锦流掉的那个孩子是他的……
那一刻,周温婉心如死灰,他竟然让那个女人怀了自己的孩子……如果不是那个孩子意外流掉,那他是不是准备让她生下来?然后再和自己离婚,让淡绘锦取代自己的位置……
毕竟每次他们做之前,沈之墨都会很小心的做好避孕措施,甚至就连事后都会特地为她准备避孕药,可见他是多么不希望和自己有一个可爱的小生命……
电视上还在说着什么,周温婉眼皮却已经沉得抬不起来,她只感觉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
接受完采访时已经晚上十二点了,宴会上的人也已经零零散散的离开,淡绘锦穿着抹胸小礼服,脚下踩着高跟鞋走过来,极其自然的挽住男人的手臂。
“之墨,谢谢你……谢谢你为了保全我那么说……”
沈之墨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然后垂眸看了她一眼,淡漠开口。
“天太凉,你又刚刚出院,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让司机送我?”
淡绘锦诧异,可双眸随即暗淡,“那你呢?你要去哪儿?”
他要去哪儿?沈之墨闭眸揉了揉眉心,内心焦躁不堪,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只感觉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心神不宁,太阳穴突突直跳,仿佛内心有个警报器在疯狂报警……或许……他得回家一趟……
“我还有事。”他丢下一句便直接朝自己的座驾迈过去,面对她的呼叫也无动于衷,只淡淡道,“我已经给司机打了电话,他马上就到。”
然后,那辆黑色轿车便绝尘而去,消失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