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琴领着上官娴在王府里转了大圈子,上官娴也没挑到中意的房间。
司琴叹了口气:“我说你到底要什么房间?”
上官娴眨了眨眼睛,笑眯眯道:“司琴姐姐,还有没有更好的房间?”
更好的房间……
司琴倒是想起了一间,可那个房间,一直都是蓝小姐的……
只是,蓝小姐说起来,其实也是下人。
上官娴可是个人精,一看司琴这个反应,就知道必然是有好去处了。
“嗳!司琴姐姐,王爷可是说了让我随便选呢!”
司琴想了想,终究还是领着上官娴到了蓝小姐御用的房间。
这才是上官娴想要的房间!
上官娴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虽然比不上她在丞相府的房间,可终究也算是不错了。
有粉色的幔帐,红木的书橱,甚至纯银的熏香炉。
“哇!你们王爷府竟有这样好的下人房!我就要这个了。”上官娴满意的床上蹦哒两下。
“这,恐怕我要去请示王爷。”
“去吧去吧!等等给我拿身干净的衣裳,还有热水,我要洗澡啦!”
“诺。”
待司琴走出了房门,才恍然大悟,这上官娴也是个丫鬟啊!她凭什么听她的?
只是,上官娴身上与生俱来的贵气,实在是让她忘了她们的身份。现在是一样的。
算了,还是请示一下王爷吧。
到了王爷的书房,司琴小心翼翼道:“王爷,上官……小姐看上了蓝小姐的房间,我若是允了,怕是惹得恐怕蓝小姐不高兴。”
“本王说了让她随便选,就是随便选,王府轮得上她蓝小蝶说话么?”
“诺。”
司琴心里一凛,原来上官娴在王爷心里可不一般……
还好她刚刚聪明的改了称呼。
“还有一事,上官小姐说要沐浴更衣。”
简尘煜放下了手里的公文,眉头紧锁,有些不悦的冷声道:“这么点小事也要麻烦本王?她要洗就让她洗。”
“诺!”
司琴摸了摸额间的冷汗,她是做错了。
总算是看明白了,这个上官娴压根儿就不是来做丫鬟的,跟她司琴比,上官娴就是半个主子。
司琴走出书房半晌了,简尘煜也没有重新拿起公文。
简尘煜从怀里掏出了那枚古玉,放在手心小心的摩挲。
他想起了那年,把这枚古玉塞进他手里的人。
那是改朝换代时候的事情了,那年皇帝昏庸无道,暴政虐民,终于有人揭竿而起。
其实简尘煜是前朝太子的挚友,这是个没人知道的秘密。
逼宫那天,简尘煜正与前朝太子在御花园博弈,谁都不知道变故是这样的突如其来。
彼时,年少的他们正在议论如今的暴政。
“简,你知道吗?父皇今天又加了一成的税赋!”前朝太子愤愤不平。
简尘煜微微一笑,放下一颗白子。
“你还不是天子,不得妄议朝政,小心隔墙有耳。”
那时不过七岁的简尘煜,就已经有了高于常人的心思。
前朝太子叹了口气:“待我登基,我一定大赦天下,爱民如子,我会是一个好皇帝的!”
简尘煜捂住了太子的嘴。
两人相视一笑。
有些话,不用说对方都会懂得。
正在此时,金銮殿那边火光连天,有人大喊:“走水了!走水了!快跑啊!”
比这个更糟糕的是,不知从哪里来的人蜂拥而出,见人就杀。
这是一场血腥的屠城,屠戮的是皇城。
前朝太子跟简尘煜当机立断,他们跑到几近无人的冷宫躲了起来。
可谁知最后还是被人找到了。
前朝太子握住了简尘煜的手:“简,你听我说——我是太子,就算出去了,也不能活命,就算活下来也不过蝼蚁。你知我不愿,所以,你在这里好好待着。”
说完这句话,前朝太子就冲了出去,不过一瞬,尸首分离。
简尘煜颤抖着躲在衣柜里,泪流满面。
“太子……”
对,他要好好活下去。
可是,这个衣柜还是被人打开了。
简尘煜瑟瑟发抖看着打开衣柜的男人,他的身上溅满了鲜血,已经杀红了眼。
这个人就是年轻时的上官儒锋。
上官儒锋仔细打量着简尘煜,眉毛一蹙,什么也没说,却给了他一枚古玉。
然后,他关上了衣柜的门,对后面的士兵道:“没人!继续搜!”
就这样,简尘煜活了下来。
等到一切都结束,简尘煜打开了衣柜,外面是一个血腥的世界。
地上到处都是残肢,他的挚友,那个舍生为他的挚友,就连完整的尸首都没有。
简尘煜流着眼泪回到家,更让他难受的事实是——屠皇城的人,是他的父亲,他成了皇子。
这个世界,竟然是这样的戏剧性。
真正的皇子为了他而死,而他,居然成了皇子。
捏着手里的古玉,简尘煜的眼中竟落下了一颗晶莹的泪滴!
这就是人道冷若冰霜的八王爷,因为自幼见过了那样的杀戮,他的心肠才会如铁一般的坚硬的。
他不得不感谢那个放他一命的人,尽管不知道姓什名谁,简尘煜一直知道自己要报答那个人。
直到上官娴的到来,她的手里握着几乎一样的古玉。
原来这古玉竟是一对。
所以当年放他一命的人,其实是上官儒锋吧?
尽管不知道上官儒锋这样做的目的何在,但他的做法终究还是让他活了下来。
所以,他现在要报恩了,不就是护住一个小丫头么?
只是这个小丫头,好像真的天真过分,他在十三岁的时候可已经懂得如何保护自己了。
也许这就是人跟人之间的差别吧。
她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他们本来就不一样。
简尘煜小心的收好了古玉,脑中却一片混乱,他总是想起皇城被屠戮的那一日。
太子血红流泪的双眼,像是梦魇。
——
洗了个热水澡,上官娴浑身舒畅。
司琴拿来的儒裙虽说比不得丞相府的天蚕丝,总也还算是纯棉质的,上面刺绣的功夫还是很精细的,栩栩如生的黄莺嫩生生可爱得紧。
“我洗好啦!”
上官娴笑嘻嘻的蹦跶到了简尘煜的书房。
看见的却是冷若冰霜的简尘煜微红的双眼。
上官娴心下忍不住好奇,天哪,这是传说中不近人情的八王爷嘛!
她没看错吧?他居然在哭!
糟糕!知道了别人的秘密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什么都没看见,不要杀我灭口!”
上官娴嫩生生的小手捂住了眼睛,留出一道指缝偷偷看简尘煜。
简尘煜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装作什么也没发生,淡淡道:“嗯,没看见就好。”
简尘煜的声音平淡清冷,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
“真没想到,你们王府给下人住的房间都这么有档次!看样子,你很有钱嗳!”
“还行。”
“还行是什么意思?”
其实是上官娴在故意试探简尘煜。
毕竟,价值一盏一百五十两黄金的茶杯碎了,他眼睛都不眨一下,想来是个大土豪。
“养你足够。”
简尘煜只轻轻吐出这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