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耀天被说的一言不发,却满肚子的憋气无处发泄,倒是俱文珍转身看向皇甫平,冷眼回了一句。
“哼,狂妄小辈,这里岂有你叫嚣的余地,咱家念你年少,不与你争执,但若换一人,定叫他眨眼间命丧黄泉,不复狂言。”
“你!”
“平儿,退下。”
皇甫惟忠喝退了长子,随后看向俱文珍,心想这个阉竖定不会轻易放过皇甫家,眼下的情形却更加复杂,不受他的控制,他似乎得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天龙院出手必见血腥,俱公公,何必故弄玄虚,不妨直言,我皇甫惟忠不会胆怯到忍气吞声,我这把剑是先皇所赐,既然皇帝要取回,我定在这把剑上留下我的鲜血,以表忠心。”
世人皆知,这把紫金剑鞘聚拢杀气的宝剑乃是先皇德宗感念皇甫惟忠勇冠三军,平定了二十年前的那场由四大节度使合谋的叛乱所赐,并将皇甫惟忠由一个四品的先锋将军破格连升两级,当上了河西节度使,成为当今八大节度使之一,这份荣耀在二十年前是无人可以比拟,现在却恰巧成为了当今皇帝眼中的钉和刺,非得拔出来才算解恨,可想而知,此时皇甫惟忠的心情是何种的复杂,惆怅。
皇甫惟忠缓缓拔出宝剑,寒光四射,怨气冲天,看样子动武的局面是无法避免了。
俱文珍嘴角悬挂着的最后一抹冷笑也随着宝剑的出鞘慢慢消失,直到他的整张脸都变得可怕,阴寒,吓人。
“哈哈哈哈...”
狂笑之后,俱文珍突然幡然转身,“砰”一挥手摔碎了酒杯,里面的喜酒却是一滴未沾。
“唰...”
刀锋出鞘的声音是如此的整齐,天龙院几十杀手同时拔出了腰间佩剑,一时间将刀尖对准了皇甫家的门第,俱文珍怒了。
看到天龙院出手了,府邸内的百十来个宾客全都被吓得躲在了四处躲避,而皇甫家的下人们也都将刀剑举得高高的,想与天龙院决一死战,皇甫惟忠下意识的回望,却将忧心忡忡的模样留在了俱文珍的眼里。
趁众人慌乱之际,阴险的俱文珍似乎想到了一条能够控制住皇甫惟忠的毒计,他急忙大喊一声,“圣旨到,皇甫惟忠接旨!”
杀手锏上场了,俱文珍似乎早已掌控了全局,一声圣旨到,早已将怒火冲天的皇甫惟忠和皇甫家百十余家眷钉在了不负皇恩,誓死效忠皇上的几十笔行书上。
皇甫惟忠人如其名,当圣旨被高高举起那一刻,即使他心里再不情愿,也得面对最可怕的结局,他也只是恍惚了一下子,奈何眨眼的功夫,他便在众人的注视下,向俱文珍手持的圣旨跪了下去,他的下跪带动着的是百十人的生命,而皇甫惟忠知道,自己跪下了之后,整个皇甫家无异于走向灭亡。
“父亲?不能跪啊。”皇甫平愤怒哭喊着,拒不下跪。
“闭嘴,我们皇甫家是大唐的臣子,即使皇上不信任我,我也绝不能做出背叛皇上的事情,更不能做出背叛大唐的事情,平儿,跪下!皇甫家的所有人,全都跪下接旨!”
“父亲!唉!”
皇甫平劝不住父亲,也只能绝望的哀叹。
可怜的是这皇甫家百十来人全都跟着皇甫惟忠跪了下去,看到这一幕,俱文珍遮掩着的嘴角慢慢流露出一丝得意的诡笑。
而最得意忘形的萧耀天和他手下几万河东虎狼将士亦均是从内心底爆发出最为猖狂的嘲笑,无奈皇甫惟忠还未开战,实则已经败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河西节度使皇甫惟忠勾结番邦逆贼,欲行祸乱朝纲、大逆违天之举,实属大逆不道,朕甚悲痛。着天龙院全力奉查皇甫惟忠谋逆一案,令天龙院俱文珍奉旨拿贼,将皇甫惟忠极其家眷一干人犯收押京师,如遇反抗,就地格杀。”
话音刚落,一阵悲悯的呜咽声低沉而有力的传开,那是来自皇甫惟忠最悲愤的反抗。
“皇甫大人,还不叩头谢恩?”
皇甫惟忠低头,叩拜,嘴角默念,“罪臣皇甫惟忠接旨,谢皇上隆恩!”
“俱公公,我皇甫惟忠一生坦荡,对待治下百姓更是无愧于心,我府中的宾客皆是来为长子庆贺的平民百姓,还请公公莫要牵连无辜,将他们放了吧,皇甫家必感恩戴德。”
皇甫惟忠为了这些百姓,竟然对俱文珍低三下四的哀求起来,这一幕让府中的几十个宾客更显动容,一时全都挤在了皇甫惟忠的身后,齐齐的跟皇甫家的家人们站在了一起,大有同生共死的势头。
“哼,皇甫大人,咱家可真的是得对你刮目相看啊,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有闲心管他们的死活?呵呵,真是不知死活啊。”
“俱文珍,你可是有言在先,不滥杀无辜的,难道你要反悔不成?”
俱文珍冷着脸,而后接着带着令人作呕的太监呛,继续说道:“这我可做不了主,得新任河西节度使来做主。”
“新任节度使?你说的是?”
皇甫惟忠下意识的看向萧耀天,他知道了,适才俱文珍说道,等来萧耀天才可宣读皇上的圣旨,那萧耀天自然是来取代他的最佳人选了。
“皇甫大人,难道还不明白吗?咱家这就给你宣读一下皇上的旨意,你马上就知道谁是新的节度使了,萧大人,下马接旨吧。”
萧耀天这时耀武扬威般晃动着肥胖的身影,走到了皇甫惟忠的面前,二人怒目相视,火气冲天对抗。
“河东节度使萧耀天接旨!另圣意,河东节度使萧耀天忠君爱国,体恤百姓,上承天意,下施仁政,实一代贤臣矣,朕深感动容,特加封萧耀天一等忠勇侯,赐安平节度使,节制河西府,掌河东、河西之地,钦此!”
“臣萧耀天接旨,谢皇上隆恩。”
萧耀天此时得意的接过圣旨,冲俱文珍会心一笑,而后扭过头一脸鄙夷的看向皇甫惟忠,眼中满是嘲笑的意味。
“皇甫惟忠,看到了吧?现在我才是河西节度使,你已经是逆贼了,现在你还有什么本事说你顶天立地啊,哼,那些百姓都是来给你贺喜的,那就是说也可能是你的帮凶,这怎么能放走呢?来人,把他们全都给我抓起来,若他们反抗,就地格杀。”
皇甫惟忠暴怒,“你们敢!皇甫家勇士何在?”
只一声,从府内窜出上百个手持刀剑,威严赫赫的手下,纷纷围绕在皇甫惟忠的身边,怒目看向俱文珍和萧耀天,丝毫不见怯弱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