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五月中旬,我登上屹立在伊香保西边的高根山,在峰顶席草而坐。
前面,一条大沟壑张着巨嘴。隔着沟壑,左侧耸立着榛名富士,右侧则有乌帽子岳矗立。榛名湖水如一幅窄长的白绸带散落二峰之间。湖对面有扫部岳、鬓栉岳等,山脚浅水环绕。乌帽子岳的右边是与信越交界的群山,身披银雪,如波涛横亘天际。
近处的峰峦,肌肤呈紫褐色。其中,巍然屹立于大沟壑旁的乌帽子岳,山头由峭立的岩石构成,山肌历经风霜雨雪,形成条条襞沟。
适值五月中旬,春,已来到了山里。山的肌肤上,襞沟处长出了枹树一类的树木,叶绿葱葱,犹如数条青龙蜿蜒爬行而下。又如绿色瀑布从榛名富士山麓落下,汇成绿色水流,一路向右飞奔涌入大沟壑,在壑底卷起几座小山,掀起绿色余波。
午后二时许,空气凝重而闷热。西边的天空露出古铜色,满目青山悄然无声,吓人的沉寂笼罩着山谷。
坐了片刻,见乌帽子岳上空乌云翻卷,如同泼墨。远处传来的殷殷雷鸣,似暴雨袭来前的鼓声。空气顿时沉滞,满目山色黯然忧戚。
忽然,一阵冷风袭来,湖水声、雨声、满山树枝摇撼声,回响山谷,弥漫天地,如山岳欲与风雨搏击的呐喊助威。
仰望上空,乌帽子岳以西的山峦已被朦胧灰蓝遮蔽,风枪雨弹,激战正酣。然而,边界的群山依然雪光灿灿,倚天而立,岿然不动。
前锋、二军、中军、殿军,布阵排列二十余里,仿佛在等待风雨的来袭,不禁令人联想起英军在滑铁卢的布阵,沉郁而悲壮。跌宕不羁的大自然之肃然威力让人刻骨铭心。
一株古老的枹树临沟而生,有枭鸟歇于树梢,鸣声不绝。
片刻,雷鸣声涌起,乌云低沉,在头顶盘旋,狂风撼动山壑,豆大的雨滴一点、二点、万千点,噼里啪啦地洒落下来。
我冲出风雨雷电的重围,朝着山口的茶舍飞奔而去。